“這是葛捕頭。”小吏替他們介紹起來。
天涼城的防護力量只要分為三股,第一股是天涼城巡邏隊,他們負責城外的巡邏警戒以及保護耕作的農民,第二股是儀鸞司的力士符師,負責處理城內的怪譎事務,第三股就是天涼裡衙的捕快,負責維護城內的治安,緝捕蟊賊、案犯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疑似怪譎的案件大多會報到天涼裡衙,由捕快篩選覺得可疑,就會來請儀鸞司的力士幫忙。
“周力士、李力士,請跟我來。”介紹完後,葛捕頭板著臉拱拱手道。
周凡兩人就跟著這葛捕頭進了儀鸞司府對面的天涼裡衙。
葛捕快帶著他們避開正堂,來到了一個有些幽暗的小房間,房間前同樣站著一個年輕捕快。
“沒什麽異常吧?”葛捕快朝那年輕捕快問。
年輕捕快搖了搖頭,“他很安靜。”
葛捕快推開房門,周凡與李九月看了過去,裡面坐著的是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著青衣短衫,他見門被打開,臉色發白望了過來。
葛捕快讓周凡兩人跟了進來,又讓年輕捕快關上了門。
“葛捕頭,這是……”李九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葛捕頭。
“等會你就知道了。”葛捕快看向那小孩,“這是小嘉,是天涼城一間書塾的學童,小嘉,你再說一遍你之前跟我說過的事情。”
小嘉怯懦看了一眼周凡兩人。
“不用怕,這兩位是儀鸞司的力士,來保護你的。”葛捕頭安撫道。
“我的同塾田楓是……是怪譎……”小嘉吞吞吐吐說了起來。
小嘉是天涼城一戶人家的孩子,家境中等,他父母將他送進了城內的一家書塾讀書,希望他能認得一些字,說不定運氣好還能靠讀書謀一條出路。
在天涼城,書塾有大有小,父母將他送進的是在南巷東區靠近天涼大道的一間書塾。
那書塾有兩個教書的塾師,約有二十個學童。
書塾即私塾,一般越好的書塾收的學童就越少,似這種書塾大多是勉強出得起錢給孩子讀書的東坊人家才會選擇。
不過能進來讀書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但小嘉不喜歡讀書,並且覺得讀書很苦,書塾裡面的兩位夫子動不動就拿戒尺打手板心,每次都打得他眼淚直飆。
第一次挨打的時候小嘉跟爹娘說,爹娘反而斥他一頓,讓他好好學。
小嘉之後就不再跟爹娘說,而是努力忍著,每天到書塾都是如坐針氈,一到書塾就盼望著放堂。
但上堂到放堂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小嘉除了想法躲避夫子的責罰,就覺得很無聊,每天都要想法找一些事來觀察消磨時間。
他開始時喜歡觀察夫子,但夫子終究只有兩個,他後來更多看的是那些同塾。
二十多人,每個都看上一會,時間很快就能過去了。
就在今天,學堂裡的田楓吸引了他的興趣。
以前田楓很普通的一個人,學業比他好上一些,挨的夫子戒尺也少一些,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太特別的地方。
但今天早上田楓過來,臉鼻子以下用黃麻布圈著遮了起來,學童們都好奇地看著他。
夫子也同樣奇怪問田楓,田楓就說他的臉不小心割傷了,所以爹娘幫他包起來,免得嚇到其他人。
夫子見此就沒有多問,也不準其他學童用此事取笑田楓。
小嘉一直偷偷觀察田楓,得益於平日的觀察,每個同塾小嘉都很為熟悉,他覺得田楓周身都很別扭,他比以前更安靜了。
唯有夫子問話時,田楓才會回答,堂休時,他也不似以前那樣與鄰桌的人說話。
別人與他說話,也只是隨口敷衍著。
小嘉看他,他好似發現了一樣,數次扭頭回來,不過小嘉很有經驗,他若無其事移開視線,然後又忍不住偷偷盯著田楓看。
也許是臉上圍著的黃麻巾原因,田楓在小嘉眼中顯得有些神秘。
小嘉心裡面開始懷疑田楓是裝傷的,因為他受傷後,夫子可憐他,很少再用戒尺打他手板心,而自己被打得更多了。
小嘉總是忍不住想揭開田楓的臉,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但他又不能這樣走去揭開田楓臉上的圍巾,要是一旦這樣做,田楓確是受傷了,那夫子肯定以為他在惡作劇,絕對饒不了他。
所以小嘉就決定放堂後跟著田楓,看田楓路上會不會解下圍巾,如果解下圍巾沒有受傷……
想到這裡,小嘉就變得忿忿不平起來,他肯定要告訴兩位夫子,讓夫子狠狠打田楓的手心。
好不容易挨到夫子宣布放堂,小嘉與同塾們一起下課。
書塾就在天涼大道旁邊,沒有人會由父母來接送,他們都是自行回家。
同塾們自行回家,而小嘉一直留意著田楓的位置,他趁著沒人的時候,小心跟在田楓的後面。
他怕田楓發現, 不敢跟得太近,在街道上有人來人往的大人身影遮掩,等進了東坊的巷道,小嘉就更不怕田楓發現了。
因為巷道彎彎折折,就似迷宮一般,要不是常年生活在東坊的人,進去了也未必能出來,而且每一彎折都有牆角可以隱藏。
小嘉以前跟玩得好的總角們在東坊捉迷藏,很擅長這個,他小心吊在田楓的後面,也不怕跟丟。
田楓不是住在他家附近,小嘉也不知道田楓的家在哪裡,但他想田楓如果是裝傷的,那麽肯定不敢這樣子回家,而是應該拆下自己臉上的圍巾才敢回家見爹娘。
田楓走得很慢,小嘉在他背後跟了很久。
忽然田楓走進了一條死巷子,過了好幾瞬都沒有出來。
小嘉以前來過這條死巷子,他心裡想要是走到這巷口,說不定就會被田楓發現,他跑著進了隔壁巷道,繞到了死巷子徹起來的盡頭牆壁處,牆壁有著一道能看到死巷子的牆縫隙。
小嘉連忙湊近牆縫隙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