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一片震動,鳥群撲簌著飛了起來。
“導遊,怎麽了?裡面是什麽地方,怎麽那麽大的動靜?”遊客們追問著。
“我也不知道,那一帶一直是嚴禁出入的,說是從康乾年間,就是個禁地。聽說不小心走進去的人都會迷路,連我們這些導遊也不敢往裡面闖,我們照著旅遊路線走就可以了,”導遊揮著旗子,讓後面的遊客跟上。
震動過後,一陣草葉飛揚。學柔被激起來的木屑和落葉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小鮮收回了那把靈犀剪,面露難色。
“怎麽,不夠好用?”天涯和尚從小鮮剛才使用靈犀剪時的動作和靈氣使用情況來看,判斷出了她還處於銀品初階。
“好像沒多大的改善,以前它就能破開金屬還有假山石,現在把一棵老樹砍斷也是情理之中的,”小鮮蹲在了那棵倒下的老槐樹旁查看著切面。
“你是梅想還是梅念的傳人?”整個中國知道天涯呆得地方的人不多。梅想和梅念恰好都知道。
“也算不上是誰的傳人,我只是恰巧從梅想前輩手裡繼承了這把靈犀剪,又在梅念前輩的指引下到了這裡。不過來之前,她們誰都沒有告訴我,來找您,具體是為了什麽。”看著眼下的情況,應該是讓天涯和尚幫忙融進第二滴心頭血。否則以小鮮現在的情況,何年馬月才能靠自己,融入第二滴血。
不過這滴心頭血似乎沒有第一滴心頭血管用。
“年紀尚小,道行也淺,就是野心不小,好。我喜歡。”天涯和尚習慣性地將手伸到了下巴處,摸了個空,止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聲亮如洪鍾。
學柔聽著,隻覺得耳膜一陣刺疼。
“你用那把剪刀,去把夜幽蓮剪下來。”
聽說天涯和尚要把那朵好不容易才種出來的夜幽蓮剪掉,學柔第一個不肯了。
“夜幽蓮又稱蓮中曇花,只能開上一個白天。剪下來無妨,老和尚我要得也不是那朵蓮花。”
聽天涯和尚這麽說了,小鮮也不客氣,這一次,她連雨鞋和雨衣也不換了,直接涉水走到了池塘深處。
幾隻受驚的青蛙在跳動著,帶下了一陣露水雨。
靈犀剪挨近了夜幽蓮時,蓮花顫了顫。刀口剪斷了夜幽蓮時,莖杆上的沒有流出乳白色的汁液,而是湧出了一股濃鬱的靈氣。
那股靈氣先是盤踞在了莖杆旁。不肯散去,最後才融入了靈犀剪上。
此時的小鮮雖是光腳站在了水中。身上卻是暖融融的,好像是冬天站在了陽光下,身體說不出的舒暢。
連日來的勞作和使用靈氣促使一池蓮花早點盛開的靈氣,瞬間補滿了。
更吃驚的是,那股靈氣不僅僅滋潤了小鮮,腦海裡,顯現出的空間裡。甘蔗苗的花苞似乎微微長大了些。隨身攜帶在身上的菟絲蕨那身羽毛似的蕨葉也長大了幾分。
學柔看著小鮮呆立在了水中,也不往回走,那朵剪下來夜幽蓮的花還被她拿在手上。
“小鮮。你沒事吧?”曾學柔緊張著,這幾天讓她吃驚的事也已經夠多了。
“先不要打擾她,融入了第二滴血後的靈犀剪,帶來的好處她還需要慢慢體會。我倒是有些羨慕梅家那對雙胞胎了,找了個好傳人。竟然能吸收周身七成的靈氣,著實是個好苗子。”學柔看不明白,天涯和尚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鮮才從池塘裡走了回來,把那朵夜幽蓮交到了天涯和尚的手中。
“現在,你該知道第二滴血的作用了吧,天已經晚了,我留你們吃頓飯,明早,你們就可以下山了。”
天涯和尚進了廚房,把那朵夜幽蓮的蓮花花瓣,切碎了做成花末,再淘洗了粳米和糯米各適量,熬了鍋色澤和口感堪稱一流的荷花粥。
“這裡還有一些荷花花末,明天你們下山後,記得用我剛才的法子,再熬一鍋粥,讓那個誤食了七彩壁虎的女娃娃吃了。七彩壁虎屬陽對女子的陰性體質不大好。夜幽蓮也是至陰之物,可以幫忙她調和一下。”天涯和尚見小鮮她們把一鍋粥吃得乾乾淨淨,臉上滿是慈祥的笑意。
“吃了粥後,依依是不是就能出院了?”曾學柔抽空去過山下,打電話詢問過了,張依依的身體檢查顯示,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
“你們也該猜測出來了,那隻七彩壁虎是我養出來。不過這種壁虎,可不簡單,是我用了百年的道行才煉化出來的靈蜥的一種,”天涯這麽一說,小鮮才知道,為了幫她融入第二滴心頭血,天涯和尚竟然一下子送出去了百年的道行。
一隻七彩壁虎是百年,那麽兩隻就是兩百年,天涯和尚到底多少歲了?兩名十來歲的少女,同時想到了一點。
“她吞了我的百年修為,說是沒點變化,那是不可能的。壽元先不說,光是以後她的身體就會比以前反應更加靈敏,甚至能攀爬,還有手掌可能有一定的吸附能力。”天涯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說讓一個大姑娘像隻蜥蜴一樣爬,還像話麽。
不過他也只能用夜幽蓮,盡量緩和七彩壁虎給張依依帶來了的副作用,不過也只能做到盡量減緩而已,而不能徹底消除。
“這事,我看還是由你來和依依說吧,”曾學柔聽著,想象著張依依在籃球場上,奔行穿梭。其他人死也無法從她手裡搶過籃球的情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還是你來說吧?你比較有說服力,”小鮮立馬回絕了。
“...”
“你們也不用爭辯了,等到她自己發現了,就會接受這個現實了,”小鮮三人在這裡雖說住得時間不長,天涯和尚已經是將三人的性子都摸熟了。
三人中,曾學柔最沉穩。心思也最縝密。小鮮最圓滑,鬼點子也最多。張依依看著是最後知後覺的,不過那類人,一蕩應過來,潛力也很大。
說完,天涯和尚已經站起身,催促著兩人去睡覺了。
“還有一個問題,天涯前輩,九幽蓮已經采摘掉了,你既然不是要它開花。那又為什麽煞費苦心地布置了這一切。”如果不是小鮮她們意外走了進來,根本沒人知道這裡還藏著座寺廟。寺廟裡還住著個怪和尚。
“種蓮花,並不一定就是為了賞花,你說我圖得是什麽?清水渾濁,上有幽蓮,下有...不可說也,不可說也,”天涯和尚擺了擺手。不想再多說,送走了小鮮和學柔。
“下有什麽,蓮花下面不就是只有蓮藕嗎?如果是想吃蓮藕。買不就成了,”學柔納悶著,對這個天涯和尚的疑惑又多了幾分。
到了山上已經是整整一周了,就這一晚,小鮮和學柔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
醒來後,小鮮和學柔在寺廟裡找了一圈,沒看到天涯和尚。她們再尋到了寺廟外,那塊斑駁著“南海寺廟”幾個大字的牌匾依舊掛著。那片池塘依舊搖曳著各色的蓮花。
“不對,夜幽蓮的莖杆已經不見了,”小鮮瞥見了池塘深處,有一處泥水渾濁,昨天剪了夜幽蓮後留下來的光禿莖杆已經被人拉去了。
“他還真得把蓮藕挖走了?真是個怪人,也不說一聲就走了。”學柔再回到寺廟裡,從廚房裡的鍋裡找出了幾個煮熟了的蘆花雞蛋。
“灶台上還有一張紙,看著應該是留給你的,”學柔把紙給了小鮮,再把那幾顆還燙手的雞蛋,放在了池塘裡泡涼了。
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它朝有緣,見於蒼穹之上。
“蒼穹之上?那是什麽地方?難不成世上還有個叫做蒼穹的地方。”既然“南海”是一座寺廟,那麽“蒼穹”也可能是個地方。
雞蛋已經泡涼了,曾學柔磕破了一個,再遞了一個給小鮮。
“是個很遠的地方,”沒記錯的話,梅念說過,梅想帶著梅家剩余的修真者,一起闖入了蒼穹殿。她(他)們沒有一個人回來。
梅想現在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梅念也說過,有幾個人是從蒼穹殿全身而退的。 天涯和尚,就是其中的一人。
“唔,這雞蛋真好吃,”曾學柔肚子也餓,就顧自吃了起來。
才剝開雞蛋時,發現天涯和尚留得這幾個雞蛋個頭雖說不大,可是一剝開殼,裡面的蛋白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蛋黃,一口要下去,舌頭險些跟著一起吞了下去。
比起土雞蛋,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蛋白滿是彈性,蛋黃帶著股鮮美,沒有半點土腥味,這樣的雞蛋,小鮮和學柔都沒有吃過。
“留一個給依依,”小鮮知道天涯和尚留下來的雞蛋,一定不是俗物,也跟著吃了一個。
兩人離開那片湮沒在了牛尾草間的“南海”寺廟時,再回頭看了一眼。
恍惚之間,池塘裡五色蓮花和破舊的寺廟門口,天涯和尚雙手合十,對著她們做了個輯。
最近數據慘淡,不敢看數據的芙子沉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