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不耐烦,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写完丢开笔,立马翻开剑法去学,韩临把脸藏在胳膊下忍笑,觉得以上官阙的清高刻苦,恐怕得跟剑过一辈子。
此刻韩临提起,不过是想让上官阙也尝尝被无端猜忌的滋味,多么叫人百口莫辩,难受着急。
上官阙盯了韩临一会儿,退开一步,失笑说:“好,我相信你。”
难得见他收去逼迫的姿态,韩临一怔之下,才缓过气,半晌后又觉得好笑,靠在门前歪头望向上官阙:“你看你,瞧不上我轻浮,认定我难以长久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提防我跟小时候追求过的女孩子说话?”
上官阙用火钳向盆中添炭,火光照在他脸上,仿若红灯映雪:“你容易被年少的感情蒙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韩临像被缚住喉脖,一时上不来气,开门要走,又被抓回去。上官阙按他在炭盆前坐下,话仍是冠冕堂皇的:“你身上寒透了,贸然出去经风会受凉。”
佟铃铃在休年假,回家只能听孩子哭父母劝,索性留在这里碰运气等秦穆锋。唐青青本就是来过年的,二人说定,都要在临溪留到年后,闲来无事,唐青青过去瞧韩临上官阙饱眼福,佟铃铃则去找韩临打听秦老前辈的事情。
有次去得早,天不透亮,还碰上韩临招呼她们先坐,自己跪在地上铺褥子,为傅欢准备游戏场所。
屋里炭火烧得旺,韩临穿得不厚。他晨起没束腰带,衣带系得也松,略宽的衣服罩在身上,显出裸露的锁骨脖颈,伸长手臂铺展褥子时,手臂带得衣料上抽,总要露出一段韧薄的腰,和臀胯形成一道曲线。
上官阙看两眼就转开目光。唐青青见了,却笑眯眯地,定着眼瞧,看饱了眼睛,想换换滋味,又去瞧上官阙,见他就着灯喝茶看书,再没把视线分给地上的人。
唐青青肃然起敬,见贤思齐,略略愧疚自己学书法多心,转过头郑重地对佟铃铃打手势,说:我要向大公子学习!
不过也就碰上那一次,日后再去,韩临都穿得整整齐齐。
见韩临总要读信,唐青青在纸上问,他答说是妹妹寄来的,佟铃铃瞧见,笑着打趣你妹妹真黏人,韩临却摇头,脸色有点冷:“恐怕有人向她透露了我身体上的事,她不放心。”
频繁的来信,韩临多少要写回信,但他写字费劲,又不肯别人代写,佟铃铃在旁都替他掉汗。
傅欢看他伏在桌案上忙,总要去抱住他的腿撒娇,韩临缠不过,把她抱到怀里写信,她便睁着大眼睛伸手去捉他的笔,捣乱没个够。上官阙旁观到,叫来唐青青,让她教傅欢抓笔写字,别再烦韩临。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会写字,只是新奇,抓着笔在纸上画横竖,画完一张,跑去拿给韩临看,韩临煞有介事地夸奖了她,把纸还给她,她却背着手不接。
韩临笑着问:“要送给我?”
女孩子点点头。
韩临笑意更浓,揉揉她的头发:“那谢谢你啦,我很喜欢。”
此后傅欢又依葫芦画瓢画了好些张,都跑来送给韩临。等父母接走她,上官阙见韩临把那些乱画的纸一一折起,装入信封,郑重地收进一直装信的抽屉中。
又过两日,到了舒红袖一家下山的日子,傅欢还不太懂离别,早上有些没睡醒,韩临挨个拥抱过舒红袖、半梦半醒的傅欢,到了傅池,傅池反倒扭捏起来,韩临把他拽过了抱着拍了拍后背,叮嘱他多陪陪妻女。上官阙同他们一道下山,说是办些事,韩临没细打听。
那几日上官阙安排唐青青教韩临写隶书,佟铃铃在旁监学并充当翻译。
起初倒还和平,空闲时,韩临和唐青青还说笑聊闲话。韩临在纸上问她退了婚事,上官阙有没有骂她。唐青青写没有骂,那天就是在山上走着看风景,又问韩临怎么会这样以为。韩临写下,要是以前我办出这种违逆他的事,他一定会骂我的。唐青青很感意外,写大公子问得很少,只问了她退婚的缘由,她说那公子长开之后不漂亮了,大公子又问她退婚书没写这个吧,她说没有,大公子就再没讲话了。
韩临点点头,又有些疑惑,问:那天你们出去了很久,只说了这些?
唐青青狡黠地笑笑,在纸上工整地写下:大公子想让我知道的话,就是这些。
见韩临不懂,她也没有解释下去,只是催起韩临练字。
上官阙想让她知道的话,她自然会知道。上官阙不想让她听懂的话,她又何必去问?
练字这事,过了头一天,第二天便换了风貌。
倒不是韩临不想学,只是他右手残疾,难以拿捏撇捺,左手又非惯用手,刚开始练,写出的字总是被唐青青撕碎。大半教学时间,唐青青都在啊啊叫着发脾气,拼命延长午休的时间,用尽办法逃避教授榆木疙瘩,一天一问大公子何时回来。
小女孩吃完饭迫不及待开溜,好几次忘了披外衣,都得佟铃铃追出去帮她整理衣服,又叮嘱她几句,才放她走。这天佟铃铃回过身,正见韩临坐在屋外檐下,望着她们笑。
没有上官阙整日在耳边说别受凉,韩临很爱出来坐坐,喝着热茶,吸吸凉气,望望远山和风景。
等她回来,韩临笑说:“你对唐姑娘真好。”
“她耳聋口哑,要不是碰见你师兄,现在恐怕生死难料。”佟铃铃有些厌恶地皱眉:“做过母亲的人,可容易心疼可怜的小孩了。”
“人之常情嘛。”韩临又道:“我认识一个采茶的女子,她的小孩才几个月大,她跟我提起孩子,总是说着说着就哭了,明明晚上回去就能见面。”
“我没到那程度,我的孩子太小了,在我眼里就是一些整天都在哭和尖叫的小怪物,又丑又臭。”她又说:“要是把生孩子的能力换给你就好了,我没有负担,你也弥补遗憾。”
说到此处,韩临没有答话,她忽然掩住嘴巴,张着大眼睛,望向韩临,好像不小心透露了不得了的消息。
韩临倒没什么,摇头笑了笑:“怎么好像你们都知道我身体的事。”
“当年你的寒冰蛊是我吹笛子解的,眠晓晓写信给过我你的脉象和症状,问我有没有头绪。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体,不过别人嘛……”佟铃铃拖长了腔,半晌才道:“你就得问问前两年日日与你同床那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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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临:“嗯?”
“后来我昏了头去嫁人,那帮杀手我仍雇着,只可惜你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不敢吩咐人动手,怕你为他挡剑,伤到你的后果我担不起。但离了你,他身边总有无蝉门讨厌的苍蝇。”她忽然笑起来,面上甜意顿生,颇有几分十来岁时的影子:“也是老天念我辛苦,给我听来了一件事。”
“瘟疫横行的绵阳城里,你去为采茶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