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给他酒,他学会了自己酿烈酒。从那以后,每个冬天,只要他没有提前来茶楼,我都会提心吊胆。
我知道他不想活,也没法像当年跳河那样决绝地去死,只能这样借酗酒止痛,等死。
我不敢让他知道,当年有人给过他消淤活血的药,我替他把药倒了,让他忘了一切,事与愿违地活了下来。
这几年,他身边的人换来换去,我以为他改了主意。我没想到,这次来金陵,他还是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后悔没有成全他。
上官公子,我不会再劝韩临痛苦地活着。你绝了这个念头吧。”
第109章加刑(2)
经徐仁指路,韩临转了几圈,才找到那间佛殿。
殿中香火旺盛,主佛后供奉有满墙的木刻禄位,韩临的目光在一尊尊排位上移动,花了很久,眼睛才在刻了上官阙名姓的延生禄位上停住。
看着那朱红的禄位,韩临回想起那位年年到临溪探望孩子的母亲,不留神扫过的信件中问候身高的父亲。
远处,戴金面具的少年人从上山的步辇坐起,拄着拐杖撑着身站起,一瘸一拐走近:“是你?”
韩临转过眼,辨着声音,半晌道:“沈云思?”
沈云思使劲撑直了残腿,挺直腰板:“是我。”
韩临回过眼,望着香火缭绕的禄位:“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沈云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他的名字:“韩临。”
他正要追问我的腿脸这样是你设计的吗,便被人出言打断——
“那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韩临拨弄左腕的佛珠:“你是想死吗?”
他语气平静,沈云思的残腿断手却猛地抽搐着疼了起来,不敢再说话,逃似的,步子深深浅浅地回到步辇,小声催着下山。
折返回去,碰到曹大在庙中闲转,左右却不见上官阙和杜婵的身影,韩临问起,曹大说上官公子在和杜娘聊天。
韩临脸色微变,告别曹大急步去找。
半路便遇见杜婵,韩临暗松了一口气,杜婵给他擦着汗,问他怎么这样着急。
韩临说没什么,又问和上官阙聊了些什么。
杜婵摇头说没什么,并肩在松林中走了一会儿,忽然说:“小韩,你不用惦记我,做自己高兴的事就好。”
韩临一怔,忽然湿了眼睛。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ū?????n?Ⅱ???2?5?????????则?为?屾?寨?佔?点
很久不见他这样,杜婵叫他把头埋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背,任泪水浸湿肩头。
像多年前疼醒的夜晚那样,韩临哑声道:“谢谢。”
收拾好情绪,二人走出松林,又碰见徐仁坐着喝水,几个孩子在远处玩闹。聊起来,韩临问你不是去主殿找顾莲了吗,徐仁说这里的住持与上官的父亲是忘年交,方才把上官留下讲经,顾莲也去挤热闹了。秋冬生病的人多,孩子又太小,到人群密处容易染上病,就带到这边,问韩临要不要一起坐坐。
多少猜到方才杜婵和上官阙聊了些什么,韩临想去探探上官阙的心情,说我去主殿那边等你们吧。
老远就见主殿挤满了人,韩临走近些,才在大殿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上官阙。众人将他与一位身着僧衣的佝偻老人围在中心,外围的香客小声告诉他,栖霞寺住持年事已高,近年来很少讲经,这次难得碰上,都借机来听。
老方丈年迈,讲话声并不洪亮,隔着人群,在殿外听不清里头在讲什么。韩临看了一会儿,见上官阙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便到大殿阶前坐下,等他们散场。
耳边佛法高深,上官阙抬起眼,视线越过众人向殿外一扫,忽然触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家中突发变故的那一年,上官阙常去佛寺。他自小不信这些,那时候却很想相信。
那年在金陵的断壁残垣中,上官阙请来僧人超度念经,续起灵堂彻夜不灭的香烛,在火盆中烧着不熄的金箔银箔,到棺木下葬的坟前洒下白纷纷的纸钱。那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地府黄泉与转世轮回的传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纵使再世重逢相见却不识,但佛法超度,金银买路,生者为葬殓穷尽心思,死者必定会有很好的新一世。
可人死灯灭,种种妄想骗不过自己,夜半入梦的均是腐肉化进土里,上官阙惊醒后睡不下,去翻父母留下的佛经,叫先哲说服自己。
翻看经书累到极致,夜半便少有醒转。这份习惯保留到回洛阳与韩临住在一起。
家中出事,韩临正被江水烟分去长安,上官阙急归金陵,没有带他。撞破恋情后的这番重逢,大概是怜悯他的遭遇,韩临待他,较在后山时还要小心。
冬日洛河水枯,洛阳年后再未落过半点雨雪,日日寒冷干燥,韩临一早见他晨起满面鼻血,便跑去借来喷壶,整日到屋中泼水喷洒。
倒是不干燥了,阴寒湿冷却渗进骨缝里,冻得人要多盖床被子才能安睡,来找韩临的客人也留不了太久。
同住一室,上官阙夜半翻看佛经,韩临本来是不说什么的,可见他拿胶布粘合两手的冻伤血裂,便再也不肯叫他坐在桌前挨冻。W?a?n?g?址?f?a?B?u?Y?e??????μ???ě?n?②??????5?????o??
韩临往上官阙手上涂药,要他到枕侧翻看:“我身上暖和,正好渡点热气给师兄。”
上官阙说:“烛台太亮,纸页翻动有声响,只怕你睡不好。”
这次从长安回洛阳,江水烟点拨韩临后,四处差遣韩临办事。韩临回来时夜色总是很深,天不亮又要爬起来出门,也是为此,才特意拨了个窄小的单间给韩临独住。
韩临说没事,硬是把他扯到床上。
想叫韩临睡得安稳,上官阙将佛经摊在枕前,并不翻动,一遍一遍地看那两页经文,待到都背熟,借着烛台的灯影,再也忍不住去看韩临。
十九岁的韩临,一日比一日英俊,叫人的贪念一日比一日重。
那时的上官阙还知道界限,在这样潮冷的室内却觉察到喉干,便会逼自己将视线转到佛经前,一遍遍地在心中背诵。
睡下时,一张窄床上共枕,怕掉下去,总要挨得很近,上官阙嗅到韩临发端的花香,辨得出今夜他送恋人的花。
洛阳有天下第一寺,南来的天竺僧人在此处译出佛经百部,传遍天下,自此佛教兴盛。到如今,驼经的白马已逝千载,多朝的战火烧过,屋瓦佛像毁了数遭又重建,白马寺常日仍里香客云集,庙中遍栽牡丹,佛堂前种植桂树,寺中开坛讲经,香火不息。
知道上官阙常去佛寺,韩临但凡有空,总要陪着他。
年轻的利刃需要在尸身血海中锻造,有江水烟在,韩临总是很忙。每到定好的日子,为了抽空,韩临常是杀意很重,血腥狠厉地结果了人的性命,再赶回去,守时地陪上官阙到严禁杀生的佛寺里参拜。
寺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