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特意追丢,绕到她练功的那块地方去看,好像一生中的面是有次数的,都在那时候见完了似的,下山以后韩临与她再没碰过面:“也没过多少年,怎么会忘了。”
挽明月把小狗递还给他,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你对她,表过白吗?”
“以前我一事无成,配不上她。后来下了山,没多久你师父要搬地方换山头,就听说她没跟去。之后再没联络过,你怎么提起这个了?”
“她最近在给第二个孩子办百天宴,路过汉口的时候,我又见着了她。她可比以前更漂亮了,还提起了你。”
韩临没什么表情变化,拿筷子挑鱼刺:“不是什么好话吧。”
“没。说你大了后长得真俊。她有在等你过去,跟她说你喜欢她。她说当年真有考虑过你。怎么样,后悔吗?”
韩临竟然笑了一声,把挑净刺的鱼肉喂给怀里的小土狗:“木已成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跟着我,说不定又要遭什么罪。”
多年练刀的关系,韩临稍稍一动,手背、手臂上就浮起青筋,有力量又强势,温颜去摸着软乎乎的幼犬,都有些不大协调。
“想起花剪夏了?”
韩临自嘲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我扯上关系,就再也没什么好事。”
“那我?”
“你应该不会吧。”韩临虚起眼睛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挽明月,还是问了:“你合过自己的八字吗?”
如今已很少有人提挽明月做过算命先生这事,不过那算命的架势倒还是捏手就来,挽明月掐算着,眯眼道:“卦不算己。”
他算命的样子韩临看过好几年,有些乐:“那你给我算算怎么样?真邪性,我怎么能倒霉到现在这地步。”
“我不要算你。”
“为什么?”
“要是算出来是好的,那就罢了。要是算出来命格不好,放在心里膈应。再说了,我这么个三脚猫工夫,真算不准。”
如此在话题上推推扯扯,一顿饭倒也就这么吃完了。
饭刚吃完,正在喝茶的工夫,老板娘到了,忙道家里的孩子生了二病,给送医了,真对不住。
挽明月扫了一眼衣裳雍容,云鬓服帖的老板娘,挑了下眉,又转回眼来看韩临。
只见韩临对老板娘说没事,把怀里的狗崽子给她,又聊了两句,老板娘便下去了。
又喝了一阵茶,韩临也起身,邀请道:“去我那里坐坐吧。”
挽明月低眼在呷茶,并不起身,只问:“信见着了吗?”
韩临顿了顿,道:“见着了。”
挽明月抬眼笑着看他:“你一直不回我,我还以为,信是你师兄给拦住了。”
韩临说:“前一阵子太忙了,没空给你回。”
“噢。”挽明月放下茶盏,起身整理了一下:“走吧,到你那里去。”
三月末漫天漫地的柳絮杨絮,每一抬步,白絮就往脚底下绕。
韩临住的地方并非挽明月想象中的样子,这院子在巷子里,四周住户全是普通百姓。
门口有株两人合抱粗的皂荚树,树心已经空了,树盖却还是浓密,有幼童在就着空落落的树心向上爬。树底下搁着块青石板,石面给人磨平,雕了楚河汉界的棋盘,两个老头搬了小马扎,正在下象棋。似乎下到激战处,围观的几个老头都聚精会神,没往他们这边看。
也好在他们没往这边看,不然见着韩临插了钥匙进去,大半天怎么扭都扭不开锁,兴是得觉得是贼,得捉他们去报官。
挽明月眯着笑问:“你真没拿错钥匙?”
说话时,他的目光在韩临弓着的腰身多停了片刻。他觉得韩临今天这身特别好看,特别显身条。
韩临跟锁斗:“这是原来江楼主的宅子,他去世后,这宅子给了我,但我这几年都没再回来过,这锁太久不开了,里头锈了,一直都不太好开,你要是着急,去看看他们下棋吧。那棋盘还是江楼主刻的呢,便宜别人下了。”
挽明月从折扇里抽出两口针来:“要不我来?”
韩临见实在拧不开,也自觉让出道。
针插进去,只动作片稍,便听锁簧“啪嗒”一声,挽明月扭过脸,笑着朝韩临眨眨眼。
推开大门,韩临问:“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挽明月嘚瑟:“那可说来话长。”
刚嘚瑟完,一进门,挽明月就站在大门口不动了。
只见前半个院荒芜一片,挤满了及胸高的杂草,墙角处处是坍塌的破砖碎瓦,只中间一条路上的草给人拨开踏平,蜿蜒通向后院。
韩临走了一半,见挽明月没跟上来,这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这地方不适合招待人,脸上有点歉意:“我这儿还没收拾好,有点乱。”
来都来了,挽明月动了脚,从人高的杂草中穿行,简直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小丛林:“我记得江水烟没死几年,这院怎么能荒成这样。”
“前院没铺砖,土露着,风一刮,再下雨,就播下草种子,没人管,草疯了长。我刚开门也吓一跳。”后院门没落锁,韩临推开门,拉挽明月进去:“后院好点,就是你得当心脚底下,有些地方的水泥是我新抹的,别弄脏了鞋。”
后院给人收拾了一半,拔下来的杂草堆到一边,碎了的地砖也都糊上了水泥。
“这些天怎么不回去?你们楼里不缺你住的地方吧。这地方阴森森的,你倒也不怕。”
“人少,清净。”韩临说:“不耽搁人住。”
挽明月想起泊在荒郊野外的那艘船,心中转了几转,只点点头。
韩临把树荫底下的摇椅和小桌都擦了一遍,解腰带往屋里走的时候跟挽明月说:“你先坐,我换身衣裳去烧点水。”
等韩临离开,挽明月只站着打量院里的光景。
这院子属实不小,形形色色栽着好些树木花草。瞧了一遍,挽明月不禁在心中想江水烟真是个实用的人。
院子正中是一株樱桃树,不是栽着赏花那种樱花树,是货真价实结大樱桃的樱桃树,树上樱桃青一半红一半,挽明月走近过去,想摘颗尝尝,仔细一看,枝叶上爬满了蠕动的青虫,叫人犯恶心。
院侧架着个爬藤架,疏于照料的葡萄挂了七扭八歪的果,只是都还让人舌头发涩的青果。看一旁从地里冒出来的苗,似乎是萝卜秧,挽明月心想原来还有块菜地。
花坛里有几株牡丹,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形形色色,看模样像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就是枝干都很孱弱,因为呆在枇杷树的树荫底下,开得晚。尽管如此,挽明月也没赶上它们最娇美的时期,如今花瓣四周已有干卷的痕迹,枝干底下是零落凋谢的花瓣。
韩临这时候整着袖子出来了,见挽明月在观察四周,搭话说:“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