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后娘倆算不上是死對頭,但方青雪還是偏向太后的,皇帝竟然真的任命了他,可見太后沒有騙人,他真的是妥協過了。
啊,這麽看來,皇帝還算有點良心,雖然他肯這麽做很可能是因為不想失去慶雲侯這個得力助手,因為一個慶雲侯可比一個禮部侍郎重要多了。
打聽完一輪之後,她就進了乾清宮。
皇帝翻看著案上的奏折,此刻臉色看上去並不輕松。
“朕才剛剛宣布讓方青雪接任,他們就一口氣上了這麽多道折子反對,這速度倒也不慢,只是平日份內的公務,怎麽不見有如此速度?”
殿裡只有通政司的左通政姚庭在場。通政司隻管奏疏傳遞,並無實權,也不參政,聽到皇帝這番話,姚庭微躬著身子望著地下,不曾答話。
皇帝把奏折放下來。“姚愛卿可以退下了。”
姚庭深躬身,退出去。
宮門口站著幾個官員正在徘徊,看到姚庭出來便立刻迎了上去:“姚大人,皇上可曾看過折子?皇上怎麽說?”
姚庭朝他們拱手:“諸位大人見諒,下官隻負責傳遞奏疏,不過問政務。折子已經呈交給皇上,諸位想聽回復,還請耐心等候皇上批複。”
姚庭朝他們拱了拱手,抬步離去。
“哎,姚大人!……”
幾個人還不死心的追了一程,到底追不上他,在台階下止了步。
趙素與姚庭在廡廊下遇了個正著,憑原主記憶認出他來。但不熟,便沒打招呼。才走了一段又遇上幾個嘀嘀咕咕的官員,言詞間似乎正提到方青雪,但這幾個人口風也挺緊,見到有人,沒說什麽要緊的便就走過去了。
趙素到達乾清宮,門下探頭一看,殿裡空蕩蕩的,不知道皇帝在哪兒。正左右四顧的時候,西邊簾櫳後傳來聲音:“要進便進,鬼鬼祟祟地做什麽?”
趙素循聲望去,只見皇帝盤腿坐在炕上,正看著這邊。
趙素走進去,簾櫳下行了個禮:“趙素參見皇上。”
皇帝望著她頭頂:“這麽有禮,可不像你。”
趙素抬頭,嘿嘿一笑,走進簾櫳去:“皇上你別這麽記仇,我昨天就是高興,所以才過來跳了個舞表達下心情,又不是故意失禮。”
皇帝道:“舞姿不錯。”
趙素一頓:“您又來了。”
皇帝把手裡的折子放下來:“有什麽事?”
“沒事。就是剛剛從太后那兒得知,屬下出宮乃是皇上從中出的大力,特地過來感謝一下您。然後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計較我往日的失禮。”
“這麽說還挺有良心。”
“我人品本來就不差!以後有機會,您多了解了解我就知道了。”像她這樣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可不多了,他得珍惜,不要一天到晚地壓榨她!
皇帝打開扇子,輕輕的搖了幾搖:“既然是來致謝,那就少說點沒用的,有沒有點實際的表示?”
趙素說道:“天氣漸漸熱了,我給您做點喝的吧!就昨天我喝的那果汁,我給您去榨一壺!”
皇帝斜了眼睛過來:“原來朕的幫忙這麽不值錢。”
“……那您覺得什麽值錢?”
皇帝把奏折放下來。“喝的要,吃的當然也要。朕為了救你,犧牲那麽大,你不但要做,而且還要仔細想想如何做得更好才是。”
“行吧,”趙素也預著了,“那就一頓午膳!”
“一頓?”皇帝好像感受到了被侮辱,“你就是這麽知恩圖報的?”
“……不然呢?”
她也就只會做飯了,做飯還不行?!
皇帝手裡的扇子又重新搖起來了:“一個月的禦膳。”
“一個月?!”
她沒聽錯吧?開口就一個月,你怎不開口說一年的膳食讓她全包了?真把她當夥夫了?
雖然她是很喜歡做飯,但給自己的家人朋友做飯和給資本家做飯是兩回事好不好!而且這個資本家可是懷揣著欺壓她的目的,把她放在身邊當侍衛的!
哪怕這次他幫了她一回,說白了也是他應該的,要不是因為他,她怎麽可能會被陸太后罰?
地主階級資本家欺壓人的本質可不能被偶爾一點的善舉掩蓋過去!
“太長了,三頓還差不多。”
“朕是真龍天子,可不輕易給人說情幫忙,光朕的這份面子,就已經夠三頓了吧?更別說朕還跑去給你送過吃的。你這麽說話,可讓人看不出來你有一點誠意。”
“您總共就送了那麽一回!”
“你還嫌少?別的侍衛犯錯,我都是直接讓四喜送板子去。”
好吧。
趙素不想跟他說話了。
她算是看透了,這家夥不但剝削人,而且還不要臉!
但是就這麽走了,便等於白白落了個話柄給他。
她想了下:“要做也可以,我能不能跟您打聽個事?”
“可以說來聽聽。”
“史恩會回到禮部任職嗎?”
“這是朝廷政務。”
意思就是她不能問。趙素道:“我知道,就是想看看您說不說。”
皇帝想了一下,身子歪在迎枕上,比出了三根手指頭:“三個月。”
“啥?”
“乖乖給朕做三個月飯,朕可以告訴你。”
這是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
趙素頓時垮了臉:“告辭!”
士可殺不可辱。
皇帝看著她拔腿出門,也沒有喊她。
到了宮門外,她站一站,一跺腳又倒了回來,伸出一個手指頭來:“一個月!不能再多!”
“不能重樣。”
“成交!”
趙素撂下兩個字:“您說吧!”
皇帝拿起扇子來搖了搖。“這件事情很難辦。如今朕想調方青雪來頂史恩的位子都有好多人不願意,就更別提讓史恩回到禮部了。”
“你是皇上,您肯定有辦法讓他們服從!”
“可是你不是說當皇帝也得以德服人嗎?朕怎麽能威懾他們服從?”
“……”
皇帝看著她呆愣的臉,凜冽了一早上的臉色,總算浮出來了一點春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