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游花叢 第427章

“哼”皇太孫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你屬下官員已經招認，所有官員都供出，你是幕後主使之人。你若痛快認了，本宮自不爲難你。你若是有意放刁，本宮也只好以大刑伺候。”

皇太孫皺著眉頭，微微歎息一聲：“刑文名，戶部在本宮的管轄之下，原本我以爲你是一名好官。這才放心的將戶部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你，卻沒想到你卻是那樣的人。你有今天，說來本宮也有失察之罪。”

“罷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多說也無異。你還是痛快畫押，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皇太孫面帶難色，似乎很爲難的樣子。

刑文名算是明白了，自己要成爲這場大清查的殉葬品。

“蒼天啊，我到底還是站錯了對，跟錯了主子。”刑文名的心在滴血，他自己選擇的路，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是，他的家人，甚至是宗族都要跟著他受牽連。

造孽啊，刑文名擡起頭，惡狠狠的看著皇太孫，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能認罪，那些是污蔑。”

刑文名抱著最後的希望，緊緊的注視著皇太孫，沈聲說道：“殿下，這麽些鉅額的稅銀，單憑我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真的就敢挪用嗎？”刑文名話中有話，他是在提醒皇太孫，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

皇太孫暗暗冷笑一聲，心道，不錯，這些確實都是我授意的，問題是你是具體的實施者。而且最關鍵的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了這些事情是你瞞著我，瞞著東宮做的。

“刑文名，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難道還想狡賴？”皇太孫面色一沈，皺眉喝道：“所有下獄的戶部官員都已招供，個個都能證明這些事情是你做的。實話告訴你，就憑你屬下的供詞，本宮就能定你得罪。讓你招，是在給你機會。”

刑文名暗暗苦笑，好狠的皇太孫，好恨的皇太孫，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怎麽就沒有看清楚皇太孫的爲人。

刑文名很想把戶部虧空的真相說出來，可惜沒人會聽，也沒人給他這個機會。陛下擺明瞭想中止清查，將他作爲替罪羊。在這樣的情況下，沒人會允許他亂說。他敢肯定，如果自己敢說，將會受到比現在更加嚴厲的懲罰。

一直在旁聽的肅王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太孫，隨即將目光轉向刑文名，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刑文名，別給你臉不要臉，招還是不招，痛快一點，一句話。”

旁邊一位都察院的官員走過來，向皇太孫和肅王請示：“兩位殿下，你們看要不要動用大刑。”

肅王率先開口：“刑文名罪狀已經坐實，現在缺的只是他的親筆畫押，我看可以動用大刑。”

皇太孫點了點頭，道：“恩，皇叔說得對。你們去準備刑具吧，像這樣的帝國蛀蟲，就算是死在刑堂之上也不爲過。”

刑文名聽到皇太孫那正義似的言語，心裏暗罵皇太孫的無恥和冷血。要說這蛀蟲，全帝國唯他才是最大。

想起曾經爲他賣命的那些情景，刑文名心裏有些酸楚，今天他才明白。皇太孫終究不是太子，他的胸襟，他的氣度，他的手段都和太子相差太遠了。

可是當初怎麽就沒發現呢。

“豎子，不足爲謀——！”

成王敗寇的道理他懂，刑文名不是傻子，也不愚蠢，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可是死有死法，如果這個時候，皇太孫哪怕能幫他說幾句話，他心裏也是感激。縱然是死，也是士爲知己者死，就算是賠上了整個家族，但是能成就一位未來的帝王，也算是值了。皇帝的寶座原本就是用成千上萬的屍體堆積而成的。

可是現在這算什麽？

自己不過是授命行事，現在事發東窗，屎盆子全都扣到了自己頭上。這算怎麽回事嘛……

“蒼天啊，我上輩子究竟造什麽孽了？”一股悲愴頓時襲上心頭，一個鐵血大漢，終於流淚了。是那麽的心酸，那麽的後悔。一些東宮系的官員看到刑文名那絕望和不甘的神情，心裏也是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一些人甚至在想，自己是在與虎謀皮，或許刑文名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別看皇太孫現在對他們還算不錯，誰能保證沒有翻臉的時候，戶部尚書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東宮背地裏做了太多的齷齪之事，太多的謀逆之事。

都察院的官員領命後，隨即安排屬下將一干刑具搬了過來。

刑文名這才醒悟過來，面帶驚恐，厲聲道：“太孫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你要逼供，屈打成招嗎？”

皇太孫被刑文名的灼灼目光看得極不自然，怒聲喝道：“大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你的罪名已然坐實，你若不畫押，自然免不了大刑伺候。”

“來人啊，準備行刑。”別看皇太孫一臉的平靜，但是心裏卻也有些緊張，刑文名畢竟是他的心腹。如今這麽對他，雖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心裏多少有些心悸。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屬下官員的反應。只是除了誅殺刑文名以外，還能有別的什麽辦法。

“哎，造孽啊，時候一到，果然遭報應了。”刑文名暗暗歎息一聲，已經認命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都希望他死。只有他的死，才能徹底的平息這場浩浩蕩蕩的大清查。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爲他說話，也沒有人會爲他出頭。橫豎都是一死，刑文名可不想在死前遭罪。

“殿下，我認罪——！”擡起頭，刑文名一臉平靜的看著皇太孫。

皇太孫從刑文名平靜的目光下看到了對自己的仇恨，皺了皺眉頭，眯了眯眼睛，他歎息一聲道：“你早該如此。”

然後，他揮了揮手：“把刑具都撤下去吧。”

“刑文名，誰都知道你是本宮的人，原本我是該保你的，但是你做下的事情實在是罪無可赦，你可明白？”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再掖著藏著就沒意思了。皇太孫不是蠢人，所以他的這番話說得還算得體。

刑文名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

“恩，你知道就好。”皇太孫似乎有些痛惜：“說來都是我害了你啊，如果我能及時發現，如果我能嚴格督察戶部，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起來，戶部的事情，我也是有責任的。今天的事情完了，我會主動找皇爺爺降罪于我。”

“無恥，卑鄙小人。”看著皇太孫那副虛僞的嘴臉，刑文名甚至有股嘔吐的衝動。可惜，他對皇太孫的認識太遲了。

“殿下，刑文名自己犯的罪，與任何人無關。與殿下更是無關。”刑文名臉上表現出一股哀求之色：“殿下，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與我家小無關。還請殿下看在我們有舊的份上，想辦法保全我的家小族人。刑文名即便是到了陰曹地府也會對你感激不盡。”

皇太孫怔了一下，卻是有些爲難，這麽大的罪責，絕對是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哪里還能保證什麽家族。

其實皇太孫也不是那種太絕的人，之前他爲此事去見過華夏大帝，但是老皇帝的意思很明確，刑文名犯的是滔天大罪，罪無可赦。況且，皇太孫也嗅出了一絲異樣，老皇帝這次故意拿刑文名開刀，有些敲山震虎，殺雞給猴看的意味。想要刑文名的家小族人活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皇太孫歎息一聲：“你先畫押吧，你家小和族人的事情，我會盡力幫你周旋的。畢竟，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皇太孫擔心刑文名在確定家人無活路的時候反悔，先出言將他穩住。

刑文名略微猶豫了一下，將那份供詞拿過來，看也不看，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拿過供詞後，皇太孫終於松了一口氣。自己終於撇清了干系。雖然，經此事之後，自己派系的官員會人心不穩。但是結果畢竟還算不壞，人心不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都到了這份上，難不成他們還會去反投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