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這段時日,李祥春出了宮,張寶也跟著留在王府裡。今日眼見天氣惡劣,天寒地凍,沒什麽盼頭,吃了飯,正要去鑽被窩,忽然獲悉攝政王歸來,興奮萬分,立刻奔了出來。
王府知事將攝政王迎入昭格堂。張寶送上熱茶。他沒看見王妃的身影。雖早就知道她不會和攝政王一道回,但心裡難免有些遺憾。
王府知事說道:“飯食稍後便好,殿下稍候。澗月軒也在收拾了。等殿下用完飯,便可休息。”
澗月軒是他居住了多年的寢堂,就在距此間不遠的後面,幾步路便到。
束慎徽一頓,望了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道:“我去繁祉堂吧。”
繁祉堂雖是年初他成婚時的新房,但地方空闊,便是立刻起火,寢堂裡一時怕也沒這邊暖和。
但他這麽說了,知事便也照辦,立刻改叫人去收拾,預備攝政王入住。
束慎徽隨意用過送上的晚飯,便就起身,道今夜天氣不便,各人都去歇下,不必跟來。張寶隨李祥春一道,伴他入了繁祉堂。
寢堂裡已燃起燈,也燒了取暖的火,但空氣裡的冷意,一時仍是難以驅盡,又逢如此冬夜,雨雪霏霏,偌大一間寢堂,愈發透著冷清之感。
方才在那邊,束慎徽已換了身乾衣。回到這裡預備沐浴,脫衣時,張寶才發現,原來他內中的衣裳竟也被雨雪侵潮了,一層緊緊地貼在肩背之上。
“老天爺這是不叫人好過,又是凍雨,又是下雪。殿下這一年,半數都是在外奔波,如今終於回來了,還碰到這天氣。苦了殿下了。好在總算是過去了,往後不用再如此辛苦。”
張寶服侍他入浴,嘴裡抱怨起了鬼老天。
束慎徽笑了笑,熱水將他疲乏而冰冷的身體全部包裹住,暖意終於令他感到了些許的舒適。他閉上眼,想好好放松自己,什麽都不用去想,但卻控制不住,一靜下來,腦海裡便又浮現出了和她共處的那幾個日夜,那一場他原本毫無預備但卻美妙異常的親密,還有臨別前她應他之問,向他做的那一番坦誠的回答。
回來的路上,他已無數次地反覆回想過她說的那幾句話了。她十三歲時遇見了一個少年,一面之緣,少年便就落入她心,再也不曾離開。
那一年他在哪裡?他恰也去過雁門。
他記得她曾對他說過,在他去雁門的那段時日,她不在,去了別的營地。
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候,他終日忙忙碌碌巡視邊地,而十三歲的她,在另外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那個少年?
那深深的遺憾之感,再次如影隨形,又籠罩在了他的心上。
如果那個時候,她沒去別地,也在雁門大營,見到了他,那將會是如何?
他當然不至於那般自信,覺得她也能對他一見傾心,但是至少,令她留下一個不錯的深刻印象,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吧?
倘若伴她長大的那個始終停在她心裡的少年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的話,那又該會是一樁何等奇妙而美好的事……
水裡的熱氣慢慢散去,水溫漸漸涼下。束慎徽感到了一絲冷意,散漫宛如遊絲的思緒也跟著收了回來。
他決定不再胡思亂想了。
真正去接受一切,就像當日他想的那樣,來日方才,他們還有將來。
再這樣想下去,他怕自己會原形畢露,嫉妒得恨不得立刻就去把那少年從她的心裡給挖出來。什麽別的事,他都無心去做了。
好好休息吧。回來了,在他能夠抽身再走之前,仍有無數的事在等著他。
他出來,張寶迎上,說被衾已烘暖,仿佛怕他又要轉往書房似的,不住地催他上榻。
他環顧這間如今只剩他一人的寢堂,又想起了自己當初成婚之時將洞房設在此處的那一點心思。
當時如何能夠想到,這間闊屋,如今會變成他心下最好的一處所在。
他依了張寶的催促,待要上榻,沒想到老太監忽然來叩門,道陳倫求見。
他剛回,陳倫便連夜趕來見他,是因為發生了一件極是不好的意外之事。
半個月前,少帝秘密歸來之後,賢王便發現,少帝和從前相比,真的是大不相同了。
在他出走之前,他也表現過對政務的勤勉。但那種督促之下為完成職責的一舉一動與如今的自發之舉,完全是兩回事。這種變化,足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仿佛為了彌補此前的過失,少帝於政事極是用心。雖仍未恢復上朝,但回來後,他便一頭撲到了政務上,親批奏折,常到深夜。
然而在宮外,對於少年皇帝的私下非議,並未因他的“病愈”而得到徹底的平息,相反,因為他最近的現身,又引發了一波議論。
就在昨天,有人密告到禦史中丞那裡,稱當朝一位大員的兒子和女婿在私宴上妄論少帝荒唐,前些時候也不知出宮去哪裡走了一趟,如今方回,非明君之相,還不如攝政王借勢上位,人心所向,有利天下。
這名大員便是當朝的禮部尚書徐范。那個舉報之人,是徐家的一個奴仆,當時就在外面伺候,全部聽入耳中,因記恨此前受到的懲戒,偷偷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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