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說話,還和從前一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將自己放在道德的製高點,逮著機會,就會不動聲色的踩杜天幾腳。
“杜天有分寸,他不是當年十二歲的少年了,至於你剛才的話,不大適合和我說,媽媽這兩個字眼很聖潔,不要輕易下結論誤導別人,這樣對你和杜天都不好,至於伯父的身體,你是醫生,有發言權,你可以去書房看一下,順便告訴杜天,我來了……”
秦以澤冷淡而又不客氣的說道。
以前的秦以澤不是這樣的。
可是,當他在無盡時空裡看到慘死在安家而又被親人遺忘的杜天的骸骨後,總是有些意難平。
在他歸來後,秦以澤曾經想替杜天討個公道,可是這一世的杜天是安然無恙的,而杜天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他不需要這個家庭的溫暖了,他有嬌妻愛子,有親如手足的兄弟,也有一份遠大的前程,他說他放下了,而他又怎麽可能去抓著不放?
而且到時候,也無法解釋啊。
自然,也就不再去想這一家人了。
可是今天,前程往事再次的湧來,他依然覺得意難平。
就像喬喬說的,對付有些偽善的人,不要客氣,直接出手,亂拳打死老師傅,對方就無法在那惺惺作態裝模作樣了。
此時就是如此。
秦以澤滿意的看著對面目瞪口呆臉上有漲紅之色的厲淑儀,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的問,“不是說伯父身體不好,為什麽還不去?”
室內竟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秦以澤依然淡淡的看著厲淑儀。
那雙眼睛,似乎已經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不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杜廠長氣的犯了高血壓,然後將髒水潑到杜天的身上嗎?
況且,天下的父子,哪有不吵架的呢,就他,偶爾也會和父親爭論幾句的。
爭論過就算了。
可為什麽,每一次杜家父子的爭執都要鬧的人盡皆知呢?
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
這也是杜天幾乎不回老宅的主要原因。
厲淑儀倉皇的站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以澤,這才快步的朝著書房走去。
她站在書房的門前敲敲門,“老杜,小天,秦以澤來了,你們開下門別吵了……”
其實長大之後的杜天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也很大度,雖然不喜她,可是卻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兩人相差不過六歲,那聲媽媽,杜天怎麽可能叫出口,而她,卻每每的用這個來打擊杜天。
不得不說,厲淑儀的心機很深。
而杜天和杜廠長也沒有大吵,不過是爭論一番罷了。
但是在她的嘴裡說出來,味道就變了太多。
好在,客廳裡坐著的沒有別人,秦以澤早知道她的德行,不過是冷冷的一笑,就懶得在搭理她。
很快的,門被拉開了,裡面是杜廠長,他的臉色不大好,卻對著秦以澤招招手,“阿澤,你進來一下。”
“老杜,你怎麽樣,你血壓高,可別生氣啊,有話和孩子好好說,東西在家裡,真的不會沒的,也怪我,總是忌諱這些東西,所以這麽多年了也沒敢看一眼,我不反對報案,可是萬一是小天記錯了,這不鬧了一個大笑話嗎?”
厲淑儀溫柔而又似乎憂心忡忡的說道。
杜天本來是靜靜的站在書桌旁的,可是這時候也忍不住反唇相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沒記錯,玉佩我小的時候還戴過,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我又摘下來,我媽將玉佩放回到了盒子裡,我親眼看到的,你……”
不等杜天那句胡亂猜測的話說完,杜父已經氣的臉色青白了,他惡狠狠的瞪著杜天,“閉嘴,你越大越愚蠢了,都做了父親了,也沒點長進,這也是你媽,你說話尊重點……”
每一次,杜家父子就算是爭論,可是也不會吵架,但是只要厲淑儀站在這裡,杜父就會大罵杜天。
杜天已經習慣了。
他眼神涼涼的看了一眼厲淑儀,幾十年如一日的,這個女人也許到了死的那一天,都不會忘記挑撥離間。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杜天忽然笑了,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句,“您說的沒錯,我確實做了父親,從今往後,我真得好好學學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讓我兒子有爹生沒爹養,您這話,真提醒我了……”
“你……”杜廠長氣的就要伸手打杜天,這句話譏諷的話,他如何聽不出來,心裡更氣了,而這個時候,秦以澤已經站在了門前,微笑著打趣道,“杜伯父,身體不錯,聲音也很洪亮啊。”
看到秦以澤,杜廠長的臉色才好了一點。
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出名了,年紀輕輕的,竟然已經是大校軍銜了,而且前不久還主持過軍部的會議,新聞還特意報道了。
這麽年輕的大校,這在華夏國也是頭一份。
未來的前程,可想而知啊。
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雖然沒什麽出息,但是有秦以澤這樣的好朋友,還有安家那樣的嶽家,倒也算不得一無是處。
想到這裡,臉色又好了很多,他溫和的看著厲淑儀,“淑儀,你去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碰那些首飾的,小宇難得回來一次,給他多做點好吃的,沒看孩子都瘦了嗎,阿澤也難得登門,你去好好準備一下。”
此時的杜廠長是一個好父親。
但是,卻不是杜天的。
杜天的臉色涼沉,即便是長大了,結婚了有嬌妻愛子了,可是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覺得格外的刺眼。
他感覺眼睛有些乾澀,於是驀然的轉過頭。
厲淑儀溫柔的笑了,點點頭,“老杜,我去廚房了,今天阿澤和小天都在,我們多做點好吃的……”
杜廠長更滿意了。
厲淑儀也笑著離開了。
杜廠長將門關上,看了一眼秦以澤,雖然心裡詫異他怎麽會突然來了,但是眼前這人,他可不想怠慢,“阿澤,坐吧,你也不是外人,而且還是軍人,你幫著小天好好看看,這首飾盒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