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司恩說完這些話,何玉珠還傻愣愣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副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而她身邊的其他小夥伴早已驚呆了,她們聽說韓司恩最近親自朝自己的奶娘動手的事。但也是聽了那麼一耳朵,心裡知道了韓司恩不是個好惹的,心底防備著就是了。
她們怎麼會想到,韓司恩面對她們也是連聽解釋都不聽,直接動手。
她們這些閨秀所接觸的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和公子,在一起說話都是心底轉幾圈才出口,何曾見過這麼粗暴的,還是對著一個女子,一個表小姐,這和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有什麼區別?
尤其是何玉珠身邊的韓青雪臉蒼白如雪,臉皺的幾乎立刻要哭起來,她整個人搖搖欲墜,恨不得直接暈倒消失。她可是知道何玉珠兄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雖然不是她動手的,但是老夫人定是會遷怒於她的。
韓青雪咬了咬牙根,讓自己清醒些,她看著韓司恩牙齒打顫道:「三弟,你這是做什麼?」
住在國公府的韓家人,這一輩的嫡子庶子加起來有十好幾。韓司恩在韓家眾姐妹中排行老三,他妹妹韓明珠排行第四,到了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韓悅文時,是排行第六。
老夫人第一個孫子輩兒的是韓青雪,雖然是女孩,但是因為是府上第一個孩子,所以她自幼在老夫人跟前就得臉。韓青雪嫡親弟弟韓悅忠是府上第二個孩子,但也是府上第一個孫子,所以韓家二房在老夫人心中是有子孫昌盛這種特殊意義的。
韓青雪的聲音讓何玉珠懵懵的腦袋反應過來,她感覺到了自己手腕處尖銳的疼痛,然後眼淚刷一下子流出來,自己蹲在地上尖叫起來,她手上的鞭子早就因為手腕的骨折斷裂在地上了。
韓司恩走上前,把鞭子拿在手上細細把玩著。
韓青雪看到這種情況,愣了下,忙吩咐身邊的人去告知老夫人這個消息和自己父母這個消息,同時扶著何玉珠看向韓司恩道:「三弟,你還是和我一起去和老夫人解釋下這件事。」
她話還沒有說完,韓司恩打了個哈欠,乾咳兩聲後,淡淡道:「一個不知名的野丫頭敢朝本世子甩鞭子,老夫人自然是要給我做主的,該解釋的也是她吧。」
何玉珠疼的冷汗都出來了,聽聞這話,她腦袋一抽,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韓司恩道:「我要殺了你這個狗東西。」韓青雪一聽這話就知道壞了,不說她話裡的內容,這哪是一個大家小姐該說的話,被外人聽見了,這丫頭的名聲可就毀了。
她剛想把話岔開,韓司恩已經瞇著眼睛笑出聲,道:「那本世子就等著。」他說完這話,也懶得看這群人,彈了彈自己的指間,說了一句晦氣,便轉身離開了。
何玉珠手腕的疼痛,加上被韓司恩這麼一氣,直接暈了過去。
身後一派混亂尖叫,韓司恩朝方蘭院走回去了,身後跟著哭唧唧的安草。
到了方蘭院,韓司恩斜視了一眼身後的安草,而後對正在院子里納鞋底的落霞吩咐道:「拿傷藥給他塗上,那張臉要不然就要毀了。」一般服侍的小廝為了避嫌,一般是不進這主院子的。
落霞聽聞這話愣了下,在看到安草的臉後,嚇了一跳,叫了一聲,韓司恩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房間去了。而她這一聲倒是把房內正在熬藥的碧華和雲芝嚇了出來了。
等碧華和雲芝看到安草的模樣時,也嚇了一跳,不過兩人沉穩些,到底沒有驚叫出生,雲芝忙跑回房間拿了藥出來。
安草還在眼淚汪汪的,雲芝給他一邊上藥一邊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你得罪世子爺了?」
安草咧著嘴,一把鼻涕一把淚抽抽噎噎小聲道:「我哪敢啊,不過咱們這院子裡的事兒大了。」然後他把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落霞聽了這話,捂著心口,小聲快速道:「這下世子麻煩大了,我嘗和其他院子裡的人走動,聽說小姑奶奶可是老夫人的心尖寶,世子動了何家表小姐,老夫人和小姑奶奶肯定要生氣的。」
碧華等人何嘗不明白,世子動了董媽,就算手段再怎麼殘忍,那也不過是一個下人,世子亂了老夫人的生辰,但他在理上,府上的主子就算是生氣,也挑不出世子的錯。但是世子出手傷了表小姐,這說小了是兄妹間鬧著玩,往大了說是謀害家人,最關鍵的是表小姐還是個女子。
想到這裡,碧華瞪了安草一眼,低聲道:「你知道那是表小姐,為何不阻止世子。」安草被藥蟄的渾身一抖,聽聞這話,眼淚又巴巴的掉下來了:「世子出手果斷,我哪有機會阻止啊。」他也傻了好不好。
碧華心知這的確不能怪安草,心裡轉了轉道:「小姑奶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國公爺快下朝了吧?找人候在二道門口,國公爺到了就把人攔住,攔到方蘭院。」
落霞有些焦急的道:「這有用嗎?」碧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世子身體虛弱,老爺心疼世子,自然是要來看看的。」
落霞點了點頭,一臉不信,碧華心裡也著實沒譜,但不管有用沒用,總要把國公爺先叫來的好。最關鍵的是,除了國公爺,她也找不到這府上能幫世子的人了。
安草的藥剛上完,門外就傳來了喧囂的人聲,碧華聽到了韓秀的聲音,柳眉輕皺。
然後她看到韓秀身邊跟著幾個老婆子還有幾個粗壯的小廝,滿身煞氣的走來,二道門服侍的小廝跟在後面,臉腫的老高。
韓秀朝安草的臉上看了一眼,走上前又給了安草受傷的那一邊臉一巴掌,隨即看著安草臉上的血不屑的說道:「不過是一個狗奴才,也敢跟主子動手,把他綁了,打死。」
安草聽了這話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碧華上前攔一下,剛開口喊了聲姑奶奶,便被韓秀也甩了一巴掌,讓人也把她綁了。
在幾個老婆子抓住碧華,幾個小廝摁住安草時,鼓掌聲從房門口傳來。眾人心中一驚,看向房門口,只見韓司恩正靠在那裡,右手裡握著鞭子,一邊鼓掌一邊看著熱鬧的場景。
安草被人摁在地上,他哭著喊道:「世子爺,救命啊。」
韓秀看到韓司恩手裡的鞭子,想到何玉珠現在狀況,恨不得立刻殺了這人,而韓司恩看都沒有看韓秀一眼,朝那些個老婆子小廝掃了一眼,道:「放開他們。」
他的聲音很低,沒有不悅也沒有責備,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幾個老婆子和小廝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門口的董媽,手一鬆,碧華和安草趁勢得到了自由,幾人麻利的站到了韓司恩跟前。
不管以後怎麼樣,現在被捉住肯定是個死字,巴著世子的腿,說不準還能活下去。
韓秀看到這種情況連說三個好字,冷笑道:「不愧是這府上的世子爺,調教出來的下人都和你一個德行,如此目無長輩。」
韓司恩聽聞這話,看向韓秀,道:「我是這府上的世子,你是哪裡來的潑婦,竟然敢闖本世子的院子,還如此撒野,哪裡來的膽子,要隨意打殺這韓國公府上的人?」
韓秀因為自己掌上明珠的手斷了的緣故,腦袋一片空白,並沒有細緻的想韓司恩話裡的意思,聽聞潑婦兩個字,想起了這些年自己的身份,怒意染紅了眼,她上前羞怒道:「沒教養的東西,今天我就替你爹教訓你,讓你知道長幼尊卑。」
韓司恩挑眉看向她,韓秀要親自動手給韓司恩兩巴掌,碧華等人擋在前面,門口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這是怎麼了?」
隨後韓卓的聲音緊隨其後,道:「司恩,你對著你小姑要做什麼?」
韓秀聽到韓卓的話,回頭一看,看到一個白鬍子中年人和韓卓站在那裡,她想起自己女兒受的罪,看著韓卓眼淚汪汪道:「大哥,你看你的好兒子,今天直接把玉珠的手給折斷了,來日是不是要把我這個姑奶奶的胳膊給廢了,他怎麼能這麼狠毒,把用在奴才身上的手段用在我和玉珠身上,這是心腸有多惡毒才能做出來的事?。」說罷,哭的那是一個肝腸寸斷。
那個白鬍子中年人自然是周太醫了,他皺眉看著這場鬧劇,又看向韓司恩,想聽他如何解釋。
韓司恩沒想到周太醫這麼巧的到了,於是他心思動了動,只見他滿臉訝異的看著韓秀,語氣焦灼道:「這竟然是何家姑姑?今日之事定然是個誤會,我常年臥病在床,我未曾知道姑姑何日前來,這些年也不曾見過姑姑,不知姑姑真面目,更不曾見過姑姑口中的表妹一面,如何就出手傷了她?」
說完這話,韓司恩臉上帶了些許遲疑,而後拿起手上帶血跡的鞭子快速繼續道:「今日我倒是在自家府上遇到一女子,出手便想要本世子的命,若不是安草這奴才擋了一下,本世子這身體是擋不住了。這鞭子倒是證物,我本以為這是哪裡來的蠻橫無知之輩,在別人家做客,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入我國公府竟如無人之地,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公府是她家的呢。在我國公府還想要我這個皇上親封世子的命,未曾想竟然是小姑家的表妹,倒是司恩誤會了。」
安草忙跪下把當時的情況細細的說明了,著重說出了何玉珠口中要殺韓司恩這個狗東西這句話,周太醫聽得神色莫名。
而韓司恩這話裡的含義,聽得韓秀當頭一棒。當初韓秀早已經得信,也早把韓司恩看成了個死人,就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願意維持,來到韓家哪會給韓司恩操心準備東西,連一塊劣質的硯台都沒有,更不用說讓何帆和何玉珠前來拜訪。
她向來把韓司恩看到了塵埃裡,不如豬狗,哪裡會讓自家兒女沾染一絲晦氣。再者,一個表小姐,姓何,在韓家朝韓司恩這個世子出手,口出狂言,說出去何玉珠這一輩子都毀了。
周太醫聽聞這話,也是一臉訝異玩笑般道:「韓家姑奶奶前來做客,你作為晚輩竟然不知何日到達?難不成你家小姑還沒給你準備見面禮?即便這般,你們表兄妹之間也不曾走動嗎,哪有不認識的道理?」
這話原本不該是周太醫問的,但是他看著韓司恩的臉,心中微微一愣,便順著韓司恩話裡的意思問出了口。
碧華看到這種情況,跪在地上咬牙道:「周太醫有所不知,小姑奶奶前來府上時,世子身體正虛弱,怕過了病氣給老夫人和小姑奶奶便未曾前去拜見。小姑奶奶從青州遠道而來,車馬勞頓,想來是表少爺和表小姐是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世子並未見過表少爺和表小姐,又何談認錯。」
韓司恩有些失魂落魄的看著韓秀,臉上帶著一抹深深的自嘲,道:「我和小姑還有表兄和表妹原本就沒有見過,想來當日我病的都快死了,哪有人願意見一個死人的,沒得嫌晦氣。」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韓秀神色不斷變幻,韓卓的呼吸濃重了幾分,他不悅的走上前看著韓司恩道:「胡說什麼,有周太醫在,你提什麼死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