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生氣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讓人拿帖子請了太醫, 他的手腕被白書給折斷,雖然很快速的又給接上了,但那種入骨的疼痛還是很讓人心驚的。沒有太醫的診斷,韓卓是不相信自己的手腕沒事。
在太醫還沒有到的時, 韓卓看著在一旁心疼不已的柳氏,冷聲道:「你最近看看京城裡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給那個混賬東西挑選一個,讓他趕快成親……」說道這裡,韓卓停頓了下,又說:「家世差點也沒關係。」
柳氏這兩年一直在為韓悅文的親事操心, 韓悅文年齡正是成親的年齡,只是柳氏看重的京中有名的貴女,基本上都有主了,沒有主的, 也有沒主但懼怕韓司恩的名聲,找藉口打發了。
也有家世低的看重了韓國公府門第的, 柳氏又覺得家世品性不行的配不上自己的兒子,這些天她心裡一直為此事發愁。
此時猛然聽到韓卓提起親事, 她心裡一跳, 還以為韓卓說的是韓悅文。但是想到韓卓口中的混賬東西,柳氏又放下心來, 這四個字明顯的是韓司恩的代號。
柳氏穩下心, 眼睛裡有些焦慮, 她看著神色不耐的韓卓, 小心道:「按說世子的親事是該由我這個做母親的操心,但是世子與他人不同,自己向來有主意,萬一我們做主了,他不樂意,那可如何是好?」柳氏倒不怕韓司恩成不了親,即便是名聲再不好,他還是韓國公府的世子,總是有人願意攀扯這門親事的,她只是有點擔心韓司恩會為此和她翻臉。
柳氏現在也想開了,老夫人已經過世了,自己也不用繼續巴著她,按照她的眼色做事。韓司恩那裡她能離多遠就離多遠,不過韓卓吩咐的事她是要精心辦理的。
韓卓聽了柳氏的話,聯想到韓司恩不屑的模樣整個人更加生氣了,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拍了下桌子,怒聲道:「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有什麼不同意的?讓你安排你就安排……你不用擔心,若是真的找到了家世差點的,府上會放出一些風聲的,門第不符之事和你扯不上關係。」
而後韓卓眼神淡了幾分,「若是此事那混賬東西好好的答應,那他還是這國公府的世子,若是不答應,那這韓國公府的世子可以換個人來做。」
柳氏一時有些不明白韓卓這話裡的意思,但這並不妨礙她聽懂了韓卓暗示韓悅文會成為世子這件話,她心中自然是大喜。面上點了點頭,心想,韓卓怕是拿住了韓司恩的把柄,想要把他這個世子給廢除了。想到自己兒子以後會成為這府上的國公爺,柳氏覺得自己渾身都有力氣了,她想自己一定要給韓司恩選一門『好』親事。
經常為韓國公府看病的太醫很快就來到了,他為韓卓看了看受傷的手腕,那裡是折了又接上的,但到底是真的受傷了,於是他給開了張方子,用以內服,又開了些外敷的藥。
做完這些,韓卓問他日後自己的手有沒有妨礙,太醫謹慎的說道:「現在需要小心養著。」其實傷勢不大,但他們做御醫的向來謹慎小心,說話都會留三分餘地的。
韓卓想到是白書把自己手腕折斷的,一臉漆黑。能做太醫的,沒一個是蠢的,這太醫也沒問起緣由,再次叮囑了一番韓卓注意事項,這太醫很快就溜了。
第二天韓卓以自己的手腕受傷上了份摺子請假不上朝,言辭十分誠懇,說自己願意為皇帝肝腦塗地,但是奈何天不如人願,手腕被人折斷了,只能在家靜養,希望皇帝批准自己的假期等等。
手腕被人折斷這一句話很有深意,皇帝很自然的批准韓卓的請求,還讓人送了些藥材到韓國公府,以示自己的仁德,只是決口不提韓卓的手腕到底被誰折斷這話。
而與此同時,韓國公府的柳氏開始宴請京城有名的人家,流露出來的風聲便是給府上的世子選個賢德的世子妃。
韓家給韓司恩相看人家的事在帝京很快就傳開了,眾人都很訝異。和韓家地位差不多的人家都在想誰家姑娘這麼倒霉被韓家看上了,而更多的人是在觀望這裡面有沒有蹊蹺。
韓司恩殘暴不顧親情面子,他在帝京的名聲不是很好,很多官宦人家都對他避如蛇蠍。但是就像韓卓說的那樣,韓國公府世子妃的名頭總是能讓一些人起心思的。
當然也有很多人並非是衝著韓國公世子這名頭,而是衝著韓司恩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來的。這點沒有人會直說的,在韓司恩婚事上,大家還是很給韓卓面子的。
更多的人則是悄悄的打探,韓家為什麼突然折騰起韓司恩的親事了,畢竟以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流露出來,眾人都沒有想過韓司恩還有成親的一天。然後便有人從韓國公府下人嘴裡打聽到了些閒言碎語。
說是韓司恩喜好男子,身邊有個以色侍人的罪臣之子白書,為了維護這個罪臣之子,世子還傷到了自己的父親。所以這韓國公府便想著韓司恩成親後,說不定就能收心了。
眾人根據這些傳言,在聯想到韓卓奏摺上所謂的手腕被折斷的事,心下對此事有些瞭然。很多人都在盯著鬧出這些事的韓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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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發生這麼大的事,韓明珠和靖國侯府自然也聽說了,兩家都派人到韓司恩那裡確認消息,不過都被韓司恩一句絕無此事給打發了。
其實韓明珠和靖國侯府那邊想知道的是有關白書的事,但是韓司恩不願意說,他們也沒辦法。
其實靖國侯府那邊在韓司恩親事方面的觀點和韓家還是一致的,畢竟男子和男子混在一起,說出去就是讓人不齒的。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在韓司恩心裡沒什麼地位,畢竟在他們回京後,韓司恩作為晚輩一次都沒有前來拜訪過,所以靖國侯府雖然心裡有無數種想法,也只能悶在心底不會提出來罷了。
而韓明珠在韓家的那些日子還是比較瞭解韓司恩的,韓司恩對他們這些所謂的親人感情根本不深,更不會聽他們的勸解。
她甚至敢肯定,要是有人敢插手韓司恩的私事,她那個哥哥說不準就當場翻臉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都有可能,她更加不會主動參合這件事。不過為了避免王家做錯事,她還特意寫了封信給王老夫人,讓她務必不要隨意插手此事。
王老夫人看了韓明珠的信,嘆息一聲,放在了盒子裡。
而讓人驚訝的是,韓國公府因為韓司恩的親事熱鬧非凡時,當事人韓司恩一點消息都沒有。
知道他性格的人對此也很驚訝,例如姬洛,他就很訝異韓司恩竟然沒有大鬧韓國公府,也沒有做出反抗,這十分不符合韓司恩當時對韓卓說的那番諷刺的話。姬洛想了想,覺得韓司恩心裡大概是有其他盤算了。
也有人覺得,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乃是天理,加上此乃是喜事,韓司恩自然不會像往常一樣那麼囂張挑釁的。而一直等待韓司恩做出反應的韓卓,聽到這話,覺得這些人都是在放屁。
他本來以為韓司恩聽到此事會大怒的,他就可以趁機上摺子廢他的世子之位了,沒想到韓司恩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時他和姬洛的想法是一致的,韓司恩有後招在等著他。
韓國公府為韓司恩相看人家的事傳開後,心情最為鬱結的就是白書了,而韓司恩的反應則是此事和自己無關,他每天還是很安靜的在自己院子裡看看書,曬曬太陽。
白書看著這樣鎮定安詳的韓司恩,也放下心來。至少有一點他敢確定,韓司恩若是真的有意成親,肯定會事先告訴自己的。想通了之後,白書每天又變得很開心了,在方蘭院折騰著給韓司恩作畫。
慾望少的人,總是容易滿足的。
韓司恩放下手中的書,望著正在細細為自己作畫的白書。白書的手因為習武的原因本就比常人家的公子要粗糙,這幾年在西疆那荒涼的地方,風吹日曬的,更是骨節粗大。
許久後,韓司恩收回目光,不過手裡的書他再也沒有掀開一頁便是了。
白書對人的視線非常敏感,韓司恩的視線落到他手上時,他就知道了。他的手微微一滑,差點把這副美人圖給廢了。
不過白書忍了下去,仿若不察那道視線,幾許動筆。等韓司恩收回目光時,他偷偷朝那人看了幾眼,看到韓司恩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白書的嘴角偷偷勾了下,眼睛裡染了幾許笑意。
他想,你看,人心就算是堅硬如石,但時間久了,總會讓人找到那絲能進入裡面的柔軟縫隙的。
對於白書這點小心思,韓司恩心底微微嘆了口氣,而後他閉著眼睛,把書蓋在自己的臉頰上,在這長廊之下,在這微風之中,看著像是睡著了。
柳氏千挑萬選終於給韓司恩挑選個好人選,是戶部侍郎家的嫡雙,名趙奕,這趙奕是戶部侍郎前妻留下的,那繼妻對著趙奕也是相當好的,但這趙奕本身卻是個命硬之人,有過兩個未婚夫,都是剛定親不久就出事了。
這趙奕也因此有了個剋夫的名頭。
韓司恩在柳氏確認了人選之後,就前去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