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除夕了。
裴道珠晨起時,蕭衡已經去了宮中。
侍女們卷起一層層帳簾,屋子裡設了地龍,撲面而來的氣息倒也是溫熱的。
枕星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老夫人那邊送來給您調養身子的,您快趁熱喝吧。”
裴道珠洗漱過後,熟稔地接過藥碗。
藥汁瞧著濃苦,喝起來卻也藏著甘甜,並不是很難入口。
枕星笑眯眯的:“奴婢瞧著,幾個媳婦裡面,老夫人最疼愛的就是夫人您,自打您嫁進來,她就盼著您盡快生下孩子,比您自個兒還要著急呢!調養身子的藥,這一兩年也從未落下過,據說是前朝宮中皇妃們禦用的配方,藥材都金貴著呢。”
裴道珠喝完湯藥,抱著青瓷小碗,有些怔忡。
是啊,她嫁進來這麽久,肚子卻還是半點動靜也無。
別人家的新婦,一兩年怎麽也該懷上了。
她私底下不是沒有偷偷請府醫瞧過,可府醫說她身子很是康健,給蕭玄策請平安脈的時候,也說沒有任何毛病。
枕星還在念念叨叨:“夫人和郡公如膠似漆恩愛非常,若是膝下有個孩子,那就更好了……天底下,還有誰家比咱們家更幸福圓滿呢?”
裴道珠垂下眼簾。
目光不經意落在手裡的青瓷小碗上。
如果說蕭衡並非蕭府親生,蕭丞相又視他如仇寇,那麽有沒有可能……
蕭丞相並不願意蕭衡有孩子?
這個念頭冒出來,令裴道珠脊背一寒。
她緊緊攥住小碗,眼底情緒急劇變幻,過了好半晌,才冷靜地望向枕星:“你自幼就在蕭府,可是阿姑派你到郡公身邊伺候的?”
枕星歪了歪頭,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這個。
她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奴婢是郡公親自從牙婆那裡買的,與奴婢一起進府伺候的還有其他小姐妹,這些年都在郡公的院子裡伺候,未曾去過老夫人身邊。”
裴道珠微微頷首。
這麽說,枕星該是可以信任的。
她提起湯藥時那副高興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她抬手屏退房中其他侍女,對枕星輕聲道:“你偷偷把這隻藥碗拿出去,找沈府的府醫,藥碗裡還殘留著藥汁,讓他瞧瞧這藥汁究竟是做什麽用的……出府的時候,就說去給我阿娘送些綢緞,莫要叫蕭府的人起疑。”
枕星不明白:“為什麽呀?難道您不信任老夫人?還是說……這府裡有其他人,想要害您?”
她說著說著, 忽然緊張地環顧四周,也跟著壓低聲音:“那今後的飯菜,可要格外注意?”
“飯菜倒是不必……”裴道珠呢喃,“最好是沒有,否則……”
否則,她真不知道,今後該怎樣面對蕭府這一大家子人。
枕星的辦事效率頗高。
才剛過晌午,她就帶著那隻碗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她踏進內室,把所有侍女都攆了出去,小臉煞白,雖然壓低了聲音,可還是因為情緒激動,語調顯得很是尖細:“奴婢實在想不通,老夫人為何要做這種事!這藥確實滋補,可裡面還添了一味秘藥,可以壞了婦人身子,不叫她們有孕!因為十分溫和,所以根本發現不了!”
晚安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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