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榮的質問,裴道珠煩惱地揉了揉額角,乖巧地躲在蕭衡身後,像是把他當成了依靠。
蕭榮眼睛更紅。
他不依不饒:“你到底……到底愛過我沒有?!”
明明是他拋棄裴道珠的。
裴道珠就該傷心落淚才是,就該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走出來才對。
為什麽……
為什麽她轉頭就能勾搭上九叔?!
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個笑話!
蕭榮質問不算,還伸手來拽裴道珠。
蕭衡及時擋住他。
“夠了。”
他冷冷道。
蕭榮不忿:“九叔喜歡她?可是對她一往情深的人是我,我們藕斷絲連,還曾是未婚夫妻,九叔身為長輩怎能插足?!”
“一往情深?”
蕭衡譏諷。
他散漫道:“你的咄咄逼問不叫一往情深,叫騷擾。所謂的藕斷絲連,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男未婚女未嫁,縱然阿難跟了我,又與你何乾?”
蕭榮愕然。
他呆呆看著他們。
九叔承認了……
他竟然承認,他想要裴道珠。
九叔是神仙一樣的人物,怎麽能看得上裴道珠?!
像是要被奪走心愛之物,他又急忙轉向裴道珠:“我娶你姐姐,都是姨娘相逼情非得已,你不必為了氣我,故意勾搭九叔。阿難,我心裡,是有你的。我身邊的貴妾之位,永遠屬於你!”
貴妾之位……
裴道珠快要笑出聲兒。
她堂堂世家嫡女,要貴妾之位做什麽?
給人當笑柄嗎?
蕭榮是個混帳東西,她連個正眼都懶得給他,捏著蕭衡的衣袖,打量他袖角上的寶相花紋。
她道:“上回曾說,要給玄策哥哥做衣裳。料子已經買好了,正在繡花,我繡的寶相花,肯定比你袍子上的精致。建康城的繡娘,誰也比不上我的手藝。”
她語氣溫柔。
和蕭衡談論著家常,像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
蕭榮更急了,臉憋得通紅。
裴道珠悄悄用余光睨著他,心中暗爽。
原來報復前任,叫他吃癟,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
她正開心,蕭榮追問:“道珠妹妹,當初咱們交好的時候,你曾說你十分愛慕我,說我是天底下最驚才絕豔的郎君。你要我時時記掛你,永遠不要拋棄你……當初所說的情話,難道也都是騙我的嗎?!”
裴道珠無辜:“我一向矜持,怎會說這些?榮哥哥怕是記錯了,這些話,是表姐說給你聽的吧?表姐愛你入骨,你該跟她好好相守才是。見異思遷,並非世家風度哦。”
“你——”
蕭榮氣急。
面前的少女死不認帳,偏偏他一點兒證據也沒有!
…
他噎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算是瞎了眼!”
他顧不得行退禮,黑著臉拂袖而去。
裴道珠莞爾。
她眉眼彎彎地轉向蕭衡:“玄策哥哥,你看他——”
話未說完,卻見蕭衡臉色清寒。
她挑眉:“玄策哥哥?”
蕭衡一字一頓:“‘時時記掛我,永遠不要拋棄我’,裴道珠,這句話,我怎麽有些耳熟?”
他輕言細語,聲音裡卻藏著危險。
裴道珠心底一咯噔。
她曾把眼前人當做玄策哥哥的替身。
——我自知家族落魄,不敢求玄策哥哥娶為正妻,也不敢和崔家庶女爭寵。只求玄策哥哥能時時記掛我……永遠不要拋棄我。
她渣習慣了。
對蕭衡,也說過這句話。
蕭衡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輕嗤:“所以,蕭榮說的都是真話,你曾與他山盟海誓,也曾與他你儂我儂。那些話你信口拈來,就像煙花柳巷的男子,用誓言欺騙花樓裡的姑娘。那麽,裴道珠,你對我的真心,又有幾分?”
裴道珠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尖。
她不是煙花柳巷的男子。
蕭衡也不是花樓裡的姑娘。
他只是個……
替身而已。
蕭衡見她不語,臉色又清冷幾分。
他道:“不說話,就是承認的意思。”
裴道珠仍舊一言不發。
夜色濃濃,夜風吹熄了馬車上懸掛的燈盞,氣氛莫名詭異緊張。
蕭衡等了半天,也沒見裴道珠解釋。
這叫他更惱火了。
他生性驕傲,這輩子還從沒被女人耍過。
他冷笑幾聲,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隻化作一個狠戾的字:“滾。”
裴道珠挑了挑眉。
滾就滾。
她又不喜歡這個狗男人。
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眸:“對了,若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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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抓到花神教的人,可別忘了我獻計的功勞,如果朝廷賜了獎賞,你得分我——”
“滾!”
蕭衡更加暴躁。
裴道珠“嘖”了聲,麻溜兒地滾了。
她走得那麽決絕。
哪還有前幾日情意綿綿的模樣?
這一刻,蕭衡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是半點兒沒把他放在心上。
他轉身踢了一腳馬車軲轆。
他咬牙:“裴道珠……你這個騙子!”
裴道珠並沒有走遠。
如今已是深夜,女孩兒孤零零走在街頭多危險呀。
她向來自愛又惜命,才不做傻事呢。
她徑直去行宮求見鄭翡,想叫她收留她一夜。
不知為何,明明鄭家背叛了朝廷,可她卻對鄭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好感。
果然,鄭翡接納了她。
…
裴道珠梳洗乾淨,換上侍女準備好的寢衣,踏進鄭翡的寢殿。
繞到屏風後,滿身書卷氣的少女,懷抱琵琶坐在窗下,正彈奏江南小調。
她落座:“你的琵琶彈得很好。”
“再好的樂音,亂世之中,也遮掩不了戰場上的殺戮之聲。”鄭翡垂著眼簾,指尖翻飛,“你聽見了嗎?深夜裡,女人哭泣的聲音。”
裴道珠怔住。
原以為鄭翡是在嚇唬她,可窗外確實傳來一陣陣啼哭聲。
漸漸的,那些啼哭聲化作慘叫和哀嚎。
最後,就連哀嚎聲也逐漸湮滅,像是生命走到了盡頭。
她蹙眉:“這是什麽?”
鄭翡抿了抿唇,似乎難以啟齒。
直到彈完這曲琵琶,她才小聲:“北國的士兵,在凌虐買來的女人。”
裴道珠的瞳孔微微縮小。
鄭翡望向窗外的夜色:“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攔也攔不住。我見過赤地千裡餓殍遍野的慘狀,也見過戰俘被當做奴隸買賣的人間煉獄。在那塊淪陷的土地上,無數同胞在經歷苦難,他們的君王拋棄了他們,至今,都未曾考慮過救他們於水火。”
裴道珠的目光,落在妝鏡台上。
鄭翡卸去了釵環首飾,那隻被她戴在腕間的琉璃小瓶,安靜地放在妝鏡台前。
琉璃小瓶裡,盛著泥土。
她輕聲:“你把故國的土壤帶在身上,你比建康城的世家更熱愛那片土地……鄭家,當真投降了敵國?”
晚安安鴨
退婚後我嫁給了前任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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