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昨天回來後才知道,烽火台表面之上有一層護持,此前朱闕等人因為攻不破這裡的守禦,這才提前喚出了安神。
不過當他來到這裡,手掌放在牆壁之上的時候,卻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排斥之力。
不止是他,此前柳奉全帶著昏迷的大都督楊玨躲入這裡密室的時候,也同樣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他想到楊玨之前按上那玉板曾進行了精神上溝通,或許就是那時候定義了敵我,恐怕唯有其認定是友方的人才能在這裡隨意走動。
沒過多久,他走到了烽火台的頂層。
這裡的視野非常開闊,幾乎可將瑞光城所有的景物都是收攬眼底,但是現在看到的,只是半個殘破的城市。
他往烽火台中間位置看有一眼,那裡立有一個高大精美的圓盤形機築物,整體微微傾斜著,內中由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金屬球體組成,表面泛著動著細密微小的的紋路,彼此之間是銜接緊密的咬齒,上面有著一條條泛著亮銀色的金屬箍邊,看去與那“陽樞”上所用的金屬有些類似。
他目光落在了當中一個轉盤上,走上去拿住邊沿,稍稍撥動了一下,隨著金屬摩擦之聲響起,幾個球體艱澀的轉動了起來,而頂上光柱也隨之緩緩偏移了幾分。
隻他此時卻是想著,烽火台上為什麽要放置這種用於轉向的東西呢?
是每一個烽火台都是如此修築的,還是僅僅因為東廷都護府有神女峰的存在才做了這種布置?
他思及烽火台中所蘊藏著的龐大能量,微微點頭,或許這烽火台也不僅僅是用於點燃烽火那麽簡單。
雖然腦海中在轉動著念頭,可他手中動作卻是不慢,在轉盤一格格的轉動之中,那光柱很快傾斜倒下,並在他的細微調整中往乞格裡斯峰上緩緩挪移過去。
當那一束光芒照到這座孤立在那裡峰上的時候,整個山體忽然變得通透明亮了起來,它好像於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並在刹那間向外放出了無盡的光和熱,一道此前更為明亮的光柱射入天宇之中!
烽火,再一次點燃了。
此刻站在望夏台下方的眾人看著女神峰,不由都是露出了激動之色,而都護府四周的守衛也是情不自禁發出歡呼之聲。
張禦走前兩步,望向遠空,女神峰上的光不僅僅是向上升騰,同時也有一部分向外噴湧著,將整個天穹暈染上了一層奪目的金色。
貫穿南北的安山山脈,同樣也是映照在這層光芒之中,而安山以西的都護府地陸,此刻如同是一片傳說中的黃金之地。
他想了想,便自衣兜之中取出畫冊和彩筆,在望夏台上將這一幕異常壯美的場景用筆勾勒了下來。
許久之後,他收好東西,便自望夏台頂下走了下來,卻發現大都督楊玨站在那裡,似正在等他,便道:“大都督,可是有什麽事麽?”
楊玨道:“張先生,我能拜你做老師麽?”
張禦看了看他,道:“大都督可是遇上了什麽難事麽?”
楊玨垂下腦袋,道:“我其實不想做什麽大都督。”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遞交上來的文書上簽印,這與他以前做的事並沒什麽分別。
他這個大都督只是名義上的,通常什麽事都做不了主,只是一個負責最後一步蓋章的人。
其實要不是前任大都督楊宣的交待,還有楊氏長輩的要求,他一點也不想坐在這個位置上,他隻想和那些同齡人一起去進學。
張禦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示意了一下遠處的乞格裡斯峰,道:“大都督,再等些時日吧,到時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楊玨很聰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亮了起來,高興一揖,道:“是,先生。”
張禦與楊玨別過之後,又與望夏台之外的人打了聲招呼,便就步出了都督府。
現在烽火台點燃,他是該往北方一行,將那些前輩的衣冠拿回來了,於是他一抬頭,霎時身化虹芒,遁去天穹之中,大氣爆裂聲起時,光芒已是先一步往安山方向遁去。
安山某處段山原之中,莫隊率正在這裡跋涉著,早在兩天前她已是走出了密林。
不過在此之後未多久。她便發現神袍從自己身軀之上自動脫離了,並且怎麽也無法再為自己所用了。
而她也從原本粗壯的體型又變回了尋常年輕女子的模樣。
為了減輕負擔,她也不得不忍痛將那沉重的覆面鎧甲和隨身的斧頭甩下。
好在她還有兩個被控制神智的圖瓦半神在保護,這才有驚無險的走到了安山之上。
可是凡人身軀顯然不適應長時期待在這種山原之中,要不是她還有張禦途中順手給的幾枚丹丸,早就支撐不住了。
在又走了很長一段路後,她不得不找了一塊大石坐下來休息,可這個時候那兩個圖瓦半神和那個土著祭祀忽然跪了下來。
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麽,站了起來,抬頭看去,便見一個衣袍飄拂、渾身籠罩在光芒之中的人影立在那裡。
驚喜道:“先生?”
她似想到了什麽,將一直背在背後的衣冠拿到了前方,道:“先生,東西都在這裡,一件都沒少。”
張禦點了點頭,道:“莫隊率,你做得不差,便隨我回都護府吧。”他話音一落,莫隊率便覺自己漂浮了起來,而後被一道光芒一裹,就跟著前方一道虹光往遠空一路飛馳而去。
張禦遁行半日之後,就又回到了都護府,放下莫隊率後,對其交代了幾句後,就讓其自去了,他則將那些前人衣冠帶回了居處。
他洗漱了一番,來到書房之內,見今日報紙已被擺在了案上,便拿起翻了翻。
上面多數篇幅都是對他的頌讚,他掃了一眼,就略了過去。
除去與相關他的內容後,這裡最主要的消息,就是在玄府插手下,都護府南疆已是重新平定了下來,天平之神的寄軀已被斬殺。
不過他知道,這個神明有些特殊,在土著之中有著較為眾多的信徒,就是都護府中暗中信奉他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並不見得會因此消亡。
可以想見,都護府之後麻煩恐怕還有不少。
翻閱過報紙後,他就回到了靜室之內,調息打坐起來。
待得次日清晨,他方才出了定坐,自裡走了出來。
可這個時候,他卻是若有所覺,往某處看了一眼,來到了平台之上,見桃定符身背長劍,正背對著他站在這裡,便道:“師兄此去,可是查出了些什麽?”
桃定符轉過身,道:“的確有了些收獲。”接下來,他便將自己問到的東西簡略說了一下。
張禦思忖了一下,道:“若是照此說法,鄧明青應該就是此人的棋子,其是想在顛覆玄府之後,再請那一位正清門下出來收拾局面,讓都護府變作他們眼中的善地?”
桃定符點頭道:“這是極有可能的。師弟你是知道的,我輩真修通常都會避免插手玄修之事,這實際是早年天夏定下的規矩, 特別是一些激進之人,更是被要求立下誓言,若一地玄府存駐,則其與門人弟子需避道此間,不得擅入,這位正清門下應該是礙於誓言,無法親自出手,所以才用了鄧明青。”
張禦道:“那這一位是否還在這片地陸之上?”
桃定符道:“這就很難言了。”
張禦心中轉了下念,啟儀玉這東西,之前應該掌握在神尉軍尉主嶽庶手裡的,到底是如何遺落的,現在已經無從知曉了。
但整件事若串聯起來,鄧明青很可能就是得了這位間接或直接的幫助,才拿到了這東西。
要是那位正清門下是在濁潮之前做的這件事,那麽其人有一定可能已經不在這裡了,而若是之後所為,那麽或許還躲在暗中覬覦著都護府。
可只要其人還受到誓言束縛,只要玄府自己不出亂子,那就不至出現太大問題。
只是東廷玄府所需面對的不僅僅是這位,還有一個大敵複神會也是一樣躲在暗處,這個組織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完全浮出水面。
不過複神會的應該實力不至於很強,不然之前試圖建立神國時也不會去聯合異神和神尉軍了。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看來是時候把正玉之中的章印交還玄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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