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禁陣范圍之廣大,除了把玄廷推算出來的地界籠罩在內,更是將幾個可疑之處也是圈入了進去,大陣邊緣處甚至推到了伊洛上洲洲域之內。
也正是由於某一部分陣勢牽涉到了伊洛上洲,所以玄首高墨也是分化了一具化身過來一同協助布陣,且這本就是為解決伊洛上洲的威脅,所以後者又調動了大量的洲內的寶材,配合加固此陣,這樣才戰後或還可能繼續利用這陣勢。
張禦待陣禁布劃好之後,見再無疏漏,就與高墨告辭,轉身又去了伊洛上洲的守正駐地一趟。
許成通自被調來此處之後,就把駐地重做了梳理,因他自己有弟子支持,加之又熟悉伊洛上洲的諸般情況,所以很快就把這裡內外安排妥帖。
在這裡面高墨也是給了不少支持,他給予守正駐地的修士隨意通行洲內的權力,這使得如今駐地的情況遠非以往可比。
張禦在看了下來後,見駐地內井井有條,也是點頭,把許成通調回來這一步看來是做對了,考慮到異神入侵一事,他也是關照後者,要其近日嚴加戒備,近日若見動靜,不論大小,一律及時上報。
許成通趕緊應下。
張禦關照過後,也未再多留,化一道清光衝霄而去,折返去了上層。
而他這一走,許成通的個頭眼見著又長起來了一些。
他轉過身來,走下台階,面孔一板,對著下方弟子和修士狠狠言道:“近來上洲附近當會有所異動,從現在開始,便給我嚴加戒備,我告知你等,這是守正親自關照之事,誰都不許有絲毫疏漏,否則我必要他好看。”
台下一眾修士都是諾諾稱是。
許成通見眾人態度,滿意點頭,一揮袖,便讓眾人各是做事去了。
而他那幾個從外層帶來的弟子在走出去的時候,卻是是互相私下交談著,其中一名弟子道:“老師看來真是得守正看重,駐地初立之時,守正化身便就來此,算上這次,都是來過兩次了。”
“那是自然,老師那般每天對著守正牌位早躬晚請三次,別處值司可比不得。”
“那也是老師的本事,伊洛上洲這裡的人自以為背後師門與上層玄尊有牽扯,好像就有多了不起,今次也是讓他們看看,老師背後可也是有守正撐腰的!”
而另一邊,高墨那一具化身與張禦分開後,在巡使了伊洛上洲一圈,也是歸回到了立於玄府雁台之上的正身處。
高墨正身得化身帶回來的消息,不由心中大定。
此前他聞得異神要至,還在琢磨著是否放緩改造洲內的腳步,先自準備迎敵,可是有了張禦的相助,可以繼續按照之前的安排做下去了。
他目光一落,面前百多封呈書飛舞起來,隨著意念轉動,於每一封呈書上都是落下批語,而後一揮袖,令其落在一邊,關身旁照弟子道:“送去兩府。”
弟子躬身道:“是,玄首。”
以往一十三洲的玄首,不管是真修亦或渾修,從來不會去太過關注洲內的具體事宜,就算如郭縝這等人,也至多是大方向上把握住,細節一概不過問。
可是他不同,因是玄修出身的緣故,對於底下一切,兩府大致如何運轉,心裡可是清楚的很。
他知道七十多年來的積弊不是一下能改變的,下面不知道多少人陽奉陰違,而自己若不親自盯著,稍稍有所放松,就會回到原來的路數上去的。
這時腳步聲響,有弟子上了雁台,過來稟告道:“老師,從青陽來的大匠和師匠已經到了。”
高墨道:“很好,這件事你配合兩府去做,改善民生非是一朝一夕能夠做成的,不可貪功求快,但誰若故意拖延設阻,不管後面牽扯到誰,你讓兩府直接拿人。”
那弟子躬身道:“是。還有,天工部下撥了萬五千件玄甲,兩百駕鬥戰飛舟還有千枚玄兵,也都送入了軍府府庫了。”
高墨點了下頭,因為洲內玄修人數不多,諸多真修用起來又不得力,先前因故又被他囚押了一批,所以洲內的守禦力量稍稍有所空缺,而現在有了這一批軍備,算是可以彌補一下不足了。
他算了算時日,現在又是下旬,玄廷之上當又是過去了一次廷議,他便喚出大道玄章,並與風道人勾連上了,在問下來後,得知並無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這才收神,繼續那推演完善功法一事。
張禦那化身在離了內層後,直接歸返到了正身之上,同時也是將諸般信息帶了回來,知曉下面已是安排妥當後,他便意念一動,自袖中又取了一尊玄糧出來,擺在了殿下,並緩緩煉化起來。
轉眼四十余天過去。
這一日,他忽然心生感應,雙目睜開,往下界看去,而後心意一轉,正身已然從上層穿渡而下,落至了伊洛上洲的荒原之外。
而在他在這裡凌空一立,身上清光頓時灑開,只是一會兒,滿是堅岩的大地之上出現了一絲絲裂縫。
水泉自地下泊泊湧出,暖濕的風流拂過,無數植株自地下頑強冒了出來,荒原之上開始有大片大片的綠意生出。
再過一會兒,聽得嘩嘩水聲,白練一般的河流開始在荒原奔湧流淌,天穹上空烏雲聚來,頃刻雷雨交加,將瓢潑大雨傾泄在這片久失潤澤的大地之上,這一片本是荒蕪的地界在向著綠洲濕地轉變。
張禦沒有去管這些,而是看著前方那片被禁陣所圈固的地界。
可以見到,那裡正有一團神力光芒在緩緩凝聚之中,一絲一縷的神力從虛空之中被滲透出來,再相互追逐,抱合在了一起,感應之中,那光芒也是由此越來越盛。
而在那中心處,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漆黑色梭形物,這東西給他的感覺,倒是與那造世神環有些類似,很可能就是通常異神口中的神器了。
他不禁懷疑,這異神的莫名的蘇醒,許可能就與此物有關。
此刻他並沒有急著喚動禁陣,現在對方只是有少許力量的匯聚,也即是說,那個異神剛剛開始蘇醒,也可稱得上是試探。
若是現在被驚動,那麽這異神或可能就會在另一個地方出現了,甚至蘇醒的時日也可能會因此往後拖延,那樣或許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可留著這東西終究是個麻煩,既然現在有這個機會解決,那還是盡早處理掉為妙。
他在此等有一天之後,感覺忽然天地黯淡了下來,抬頭往上看去,見稀疏的雲層飛快的漂移著,那裡有強烈的光撒播下來,而後大地之上投照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形陰影。
隨即他便在感應之中聽得一聲震動傳來,過去片刻,又是一聲,那感覺好像是一個人邁著沉重的腳步,從不知名的地界中一步步來到世間。與此同時,那個本在地面之上人影好似往上豎起,似在變得越來越是清晰。
他眸光凝注前方,而就在那個聲音由神異感應轉變為真實聲響的那一刻,他一抬手,身上的清光玉霧猛然升騰起來,同時有簌簌聲音響起,像是風拂竹林,又是風卷萬葉,可見外間有無數青翠碧綠的竹簽從四面八方飛來,並往當中聚集。
此些竹簽開始彼此間隔較大,可隨後陸續靠攏,並拚合相聚,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圍繞著禁陣之地形成了一個半穹形的蒼青天幕。
這天幕只是出現了幾個呼吸,遍即融化到了大氣之內,再也看不到半分痕跡。
但實際上當中這片天地已然被從主世之中隔離開來,從此刻開始,這裡便是一個囚籠,身處此中的人或物,不將這層屏障打破,那便無可能進入主世之中了。
此刻他再是望去,可以見到一個沒有五官灰白色巨人正站在那裡,巨人的臉龐朝向他這裡,看去像是在盯著他。
張禦也是平靜的與之對視著,忽然間,那個巨人身影一閃,卻是從原地消失,隨即突兀出現在了他身前不遠處,可就在即將要衝到他面前的時候,轟的一聲,卻是被一股無形屏障生生遮擋了下來,整個荒原也是震動起來。
張禦神情絲毫不變,他雖對陣禁也有一定的鑽研,可與那些專研陣道的真修自不是無法相比,再加上時間緊迫,所以這個陣禁並沒有去追求太多變化,只是單純具備鎮阻之用而已。
可也是因為如此,才使得這個異神的神力被困鎖在了一處,一切神力變化都無法展現出來,只能借用自身軀體的力量來衝撞這個屏障。
而之前他梳理了萬千條地脈,皆是攀附在陣器之上,就像萬千條河流交織在起,且還在奔流湧動,就算再大的力量過來,也沒可能撼動。
可這個異神不見得只有眼下這些手段,所以他不會去等待後者將自身能力慢慢運用出來,既然已然將此僚困住,那麽下來當需盡快將之解決了。
他當下拿一個法訣,幾息之後,那一枚從玄廷借取得來的,散發著流光溢彩的寶珠便就從袖中飄飛出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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