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 第4451章 活著

  陸隱帶辰祖站在地球最高的山峰之上，任憑星球轉動，觀繁星如雲。

  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不管站在哪裡都能看清這漫天繁星，正如陸隱說的，選擇地球為了討個好彩頭。

  十年過去，陸隱依然看著漫天繁星，地球有白天黑夜，可他們的目光直接超脫星穹，繁星從未脫離視線。

  又十年過去，陸隱還在看著星穹，看著那一顆顆已經很熟悉的星辰，希望將那些星辰納入星鬥拳譜，找到屬於自己的拳意。

  十年又十年，十年又十年。

  他們來到地球已經過去四十年。

  這一日，流星劃過，夜空很美，陸隱目光回到地球，與無數地球人一起看著流星雨，每一顆流星都如同一道拳意，劃過天空，他希望抓住這些拳意，但這些並非真的拳意，每一道拳意都需要領悟，他可以做到，時間卻依舊漫長。

  看向辰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辰祖的氣息變得無比平靜，千年領悟的拳意完全散去，並非消失，而是融入了遠方一顆顆星辰之內。

  那些星辰本就來自辰祖，來自天星功。

  曾經，陸隱借助過那些星辰擊敗強敵，救過尊敬的前輩，而今，那些星辰承載了辰祖的拳意，一顆連著一顆，逐漸蔓延向整個星空。

  陸隱知道，辰祖有所感悟。

  他請辰祖幫忙果然是對的，辰祖不僅擁有無與倫比的戰技修煉天賦，更契合這星空一顆顆星辰，開創的天星功與繁星拳無縫銜接，在陸隱眼中，他的星鬥拳譜，變了。

  一顆顆星辰排列成熟悉的星空，宛如縮小無數倍的銀河，逐漸漂浮，最終以辰祖為中心天旋地轉。

  辰祖睜眼，抬臂，一拳轟出，星辰點亮，緊接著打出一拳又一拳，星辰運轉，不斷被點亮，既像天星功，又似繁星拳。

  砰的一聲，星穹震動，延綿眾多星辰被點亮，而辰祖的拳力之威越來越強，但每一拳轟出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過去，不斷有星辰被點亮，辰祖不斷打出拳力，星鬥拳譜也在不斷擴大，朝著外宇宙擴散而去。

  陸隱沒有打擾，就這麽看著辰祖打出不知道多少拳，此刻，辰祖一拳之威，足以媲美永生之下極限強者，要知道，此刻辰祖不過才始境，能跨境界達到接近渡苦厄大圓滿戰力，靠的是涅槃樹法這條文明修煉之路。

  涅槃樹法也是三者宇宙眾多強者越級挑戰的方式。

  但一般修煉者最多越級以始境挑戰普通渡苦厄強者，而非接近渡苦厄大圓滿，那是另一個境界。

  辰祖做到了，讓無數人震撼。

  而今更是憑借自我領悟的繁星拳，超越了渡苦厄大圓滿戰力，達到永生之下極限戰力，若再跨前一步，就是無賴。

  當今人類文明，像青醒，丹妗，大主這些個曾經就達到永生之下極限戰力，可借助永生物質出戰的強者，借助涅槃樹法已經可以達到無賴層次戰力，可他們都是永生之下極限戰力，尚且沒有如辰祖這般，以始境跨越境界，達到接近無賴層次的。

  能做到這種事的本就極少，而今，多了一個辰祖。

  陸隱很確定辰祖一旦踏足苦厄，憑著涅槃樹法與繁星拳，可以達到無賴級別戰力。

  又是五十年過去，辰祖才緩緩收起手臂。

  他，打了一百一十年的拳力，點亮了多少顆星辰陸隱已經不去計算，這是辰祖自己的星鬥拳譜，而點亮的這些星辰對於整個星鬥拳譜來說還遠遠不夠。

  可陸隱已經知足了。

  辰祖能做到這一步，代表他完全有可能徹底點亮自己的星鬥拳譜，那時候他的繁星拳威力會如何，足以讓人期待。

  同時也證明這條路，可以走。

  辰祖抬頭，仰望星穹，看了好一會才轉頭看向陸隱：“我的星鬥拳譜與你幫我開悟的星鬥拳譜完全不同，雖說走出了自己的路，但這條路很狹窄，狹窄到無法呼吸。”

  “前輩的意思是？”陸隱不解。

  辰祖出神看向遠方：“我會盡可能拓寬這條路，還有。”他頓了一下：“我要達到渡苦厄層次了。”

  陸隱驚訝，笑道：“恭喜前輩。”

  辰祖看著陸隱：“等我達到渡苦厄，再一起驗證繁星拳，相信那時候我會有其它感悟，你先不用急。”

  “當然，也不會等很久，等我達到苦厄層次就一起再入蜃域驗證繁星拳，很快。”

  “好。”陸隱明白了。

  辰祖離開地球，陸隱不知道他要去哪，必然與苦厄有關。

  希望辰祖能找到自己真正的苦厄。

  來了地球，就看看故人吧。

  意識掃過，地球的情況了如指掌。

  好幾位故人在。

  陸隱一個瞬移來到金陵，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裡看到了正在澆花的周山。

  周山比以前蒼老了許多，畢竟活了數千年，其實他修為很低，若非後來以資源強行提升修為也活不到現在，如今看去一臉的飽經風霜，精神狀態卻不錯。

  咚咚咚

  “誰啊？”

  “老友相見。”

  院子裡，正在澆花的周山動作一頓，陡然抬頭，這是，陸隱？

  他急忙過去開門，入眼正是陸隱。

  陸隱對著他一笑：“好久不見了。”

  周山看著陸隱，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請進，快請進。”

  陸隱笑著步入庭院。

  庭院不大，以周山的地位，想要多大的院子，在什麽地方都可以，哪怕入天上宗都沒問題，但他一輩子就留在地球，哪兒也不去，對於他來說，物質追求早已成為過去，回憶才是最珍貴的。

  “你先坐，我去泡茶。”周山忙前忙後，陸隱也沒有阻止，老友相見，他很高興。

  距離上次與周山見面過去多久了？有兩千多年了吧，如此漫長的時間，對於周山就像過了一生，可對於他，很快很快。

  此次進入地球也是在一百七十年前，轉眼，一百七十年過去，對他來說毫無感覺。

  時間看似公平，可對於不同的人，感覺都不同。

  期間他也來過地球，看到過周山，但沒有打擾。

  相比上次見面，他還記得周山與他女兒周希希頗為拘謹，而今，陸隱地位更高，周山反而放開了，真的如老友見面一般。

  忙了好一會才安定。

  陸隱面前有茶，點心，還有一本冊子。

  陸隱好奇拿起冊子，翻開，裡面是一張張人物圖像。

  “這是？”

  周山道：“老了，怕忘記他們，就畫出來，當時回憶吧。”

  冊子裡赫然是當初地球末日，遭遇過得一個個人，有些人陸隱認識，有些不認識。

  有些還有仇。

  可對於周山來說，都是回憶。

  金陵刑營當初最強的萬夫長李弘量，還有新兵教官馮宏，有羅雲，秦宣，還有京城的浣紗，連老等等。

  陸隱一張張翻過，回憶流淌，逐漸清晰。

  這些，他也沒忘記，只是數千年的記憶加上陸小玄的記憶，很多事早已不需要特意想起。

  周山不同，他只有這些記憶。

  這輩子都沒怎麽離開過地球，這些記憶對他極其珍貴。

  翻到最後是周希希等很多周家的人，他這是把族譜與記憶中的人放在一起了。

  陸隱放下冊子：“你還可以活很久，不出意外，資源足以將你推到星使層次，沒必要這樣。”

  周山失笑，擺手：“我拒絕了那些資源。”

  “為何？”

  “活得久是很好，可看著身邊故人一個個離去，那種滋味很難受。”周山笑著看陸隱：“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本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了。”

  陸隱拿起茶壺給周山倒茶。

  換做兩千多年前的周山，或許會有些拘束，可現在，周山真的當陸隱是老友。

  喝了口茶，陸隱看著他：“幫我個忙。”

  周山不解：“我能幫你什麽？”

  陸隱聲音有些惆悵：“幫我留下回憶。”

  “什麽意思？”

  “活著。”

  周山一怔，看著陸隱：“有幫助？”

  陸隱點頭，與他對視：“每個人都有選擇生與死的權力，你的經歷或許讓你希望正常面對死亡，我這麽做有些自私了，但對我來說，你活著，就代表我的過去，也活著。”

  “可你身邊故人很多。”

  “隨著時間流逝，即便永生都會死去，更不用說他們。”陸隱晃動茶杯：“我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為他們送別，一個個送別，這種痛苦你經歷了，讓你希望面對正常的死亡，可我還沒經歷。”

  周山明白了：“你希望晚一些經歷。”

  陸隱沉聲道：“越晚越好，我不希望當人類文明踏足巔峰，回首看去只有我一人。”

  周身深深看著陸隱，你知道的吧，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可此話，他沒說。

  他的經歷已經讓他願意正常面對死亡，可與陸隱一比，差的太遠。

  陸隱經歷的更多，多得多，背負的更多，承擔的也更多，現在還沒到時候，待今後一個個送別故人，他將承受多大痛苦？

  周山吐出口氣：“希希死了。”

  陸隱知道，因為屋子裡有周希希的遺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