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今雖然縣太爺三令五申,說要保護科舉的學子,可未必也願意讓田家鬧事,田家好不好的,在荊縣也算有頭有臉,每年的孝敬銀子不少。更不用說,如果隻胭脂水粉的事情真的鬧大了,那可不是一家一戶的小事,牽扯的恐怕就多了!”
“縣太爺恐怕對於田家這移花接木一事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說來也是我如今只是普通秀才,若我是舉人,恐怕就不是這樣了。”
宋重錦知道,說破天去,不過是自己一個秀才,手中的籌碼太少而已。
更何況,縣太爺背後的關系也是錯綜複雜,怎麽會在這個即將秋試的關鍵時刻,讓治下發生這種事情來?
真要處置,也得秋試這邊成績好,縣太爺也才有底氣。
他並沒有什麽憤憤不平的,世事不公平他經歷的太多,若是因此就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那也不是他了!
他想要的,自然會自己去爭取!
不就是他如今地位不夠嗎?那他就去爭!去考!一步一步的,總會有一天,他能成為永珠的依靠,讓她再也不用受委屈。
王永珠心裡隻略一想想也就明白了,田家若真是就這麽容易倒了,她倒是還奇怪了。
可田貨郎居然有這樣的能量,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既然如此,她也不著急,總歸會讓田家付出代價的。
不說別的,她還年輕,還等得起!就是張婆子,經過這一番調養後,想必也能長命百歲的。
不是說了嗎?時間會替你報仇的,只要你活得比仇人久就可以了!
因此見宋重錦有些心情低落,反倒安慰道:“我都明白的!再說了,這事,只怕田家比咱們還慪些,咱們攪和了他們的生意,到最後還得提著厚禮來道歉!而且以後還得對咱們客客氣氣的,我看那田貨郎面上笑眯眯的,心裡只怕要嘔得吐血呢!”
“咱們也沒啥損失,這還白得一金項圈和一些禮物,這樣的事情再多來幾次,咱們家就發財了。”說著衝宋重錦俏皮的一笑。
笑得宋重錦哪裡還記得什麽田貨郎,土貨郎的。
這邊小夫妻倆親親熱熱的,沒受影響。
那邊田貨郎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到家癱倒在椅子上,隻吩咐快倒茶來。
張秋菊在家驚魂未定,提心吊膽了一天,好不容易見自家男人回來了,忙迎上來,還沒說話,就聽田貨郎要喝水。
扭頭就吩咐:“老大家的,你是死人啊?沒聽到你爹要喝水?怎麽這麽沒眼色?”
往常這個時候,陳氏早就該準備好了茶水了,再不濟也該答應一聲去準備了。
可張秋菊罵完,也沒聽到動靜,回頭,才發現往日一直在門口位置站著的陳氏,今天居然連人影子都沒看到。
張秋菊才恍惚想起,一早上,她心裡擔心,早飯是老大五湖去買回來的,中午也是老大五湖來問她吃啥,她心裡不痛快,將五湖給罵走了,隨便吃了兩塊點心墊了墊肚子。
此刻才意識到,這一天都沒看到老大家的。
當下就朝著門外:“老大,你媳婦躲哪裡偷懶去了?這都什麽時候了?家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不指望你們能幫上忙,你們倒好,這你爹在外面跑了一天回來,連口熱茶都喝不上,這說出去,人家不得笑話我們田家——”
話還沒說完,田五湖悶頭悶腦的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站在門口甕聲甕氣的道:“娘,你不用罵阿芳了,她已經被我休回娘家去了!”
“啥?你個沒良心的——你說啥?你把你媳婦給休了?啥時候的事情?”張秋菊本來順嘴就要罵老大沒良心,結果聽到後面,頓時傻眼了。
這老大媳婦進門多年沒開懷,不論她這個當娘的怎麽說,怎麽折磨老大媳婦,老大那個榆木疙瘩可是都咬著牙沒有休妻的。
怎麽這好端端的,反倒把陳氏給休了呢?
本來躺在椅子上的田貨郎一聽,也顧不得了,一下子坐正了,厲聲道:“老大,你說啥?你為啥要休陳氏?可是陳氏聽說我們田家出了事,覺得田家要倒了,所以跑了?你個窩囊廢!連自己婆娘都看不住!”
一面又吩咐張秋菊:“既然已經休了,明兒個你去陳家,當著他爹娘的面問他們陳家是怎麽教的閨女——”
田五湖一直咬著牙關,聽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了,“夠了!和阿芳無關!是我要休了她的!我不忍心她跟了我半輩子,吃了半輩子的苦, 到最後還要給人抵命——”
“你混說什麽——”張秋菊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上手就要揍兒子。
田五湖木愣愣的站在那裡,沒有躲閃的意思。
田貨郎的神情頓時陰沉下來:“昨兒你偷聽了我們的話?”
田五湖勉強扯了扯嘴角,勾起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苦澀:“昨兒個,聽說二弟妹懷孕了,我們兩個做大伯和大伯娘的心中高興,在屋裡找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一樣好東西,打算送給弟妹肚裡的孩子。”
“可我跟阿芳才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爹你吩咐二弟和二弟妹帶著銀票細軟先躲出去,怕萬一田家有事,也好讓他們能有條活路——”
說到這裡,田五湖慘然的一笑,看著田貨郎和張秋菊:“我跟阿芳什麽都聽到了,我是田家人,是爹娘生的,爹娘要我給二弟抵命,我沒有二話。可阿芳不是爹娘生的,我護不住她,也舍不的阿芳死,自然只有這一條路了!阿芳如今已經不是我婆娘,不是田家的媳婦,田家的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