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氣得捂著臉跑了。
站在領操台上緊緊盯著江意的李校長:“……”
江意這孩子,以後都要這麽腥風血雨下去嗎?
上課之前有幾分鍾自由活動時間,排隊走上台階之後學生們就散了,不少人急急忙忙往廁所跑。
江意沒去,拐個彎在領操台右側的空地坐下來。
這裡是個風口,平時根本沒人來,江意一坐下頭髮就被吹得迎風飛舞,她卻不在意地仰著臉,仿佛這樣可以把壓在心底的酸澀一下子全都吹散。
剛才她的那些話有不少學生都聽得動容了,但江意心裡明白,他們肯定以為那些聽上去很慘的後果都是她想象出來的,可沒人知道,上一世她所經歷的,遠比她說出來的要殘酷。
她永遠都記得得知自己被開除的時候,她有多慌亂無助。
13歲的孩子,天一下子就塌了,可當她害怕地去找爸媽想要他們給她做主,反而被錢玉蘭狠狠打了一頓迫不及待攆去了工廠。
廠裡本來就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何況她小小年紀還背著作弊的罵名,趁機欺壓她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一個宿舍住著將近四十個人,大通鋪,江意瘦瘦小小的被擠在最角落。
冬天天不亮就得去打熱水,一趟趟拎著暖壺回來,等著宿舍裡室友起來洗漱用。
手上起了凍瘡,抓心撓肝地又疼又癢,可江意打來的熱水卻輪不到她自己用,因為她還不能歇著,自從江意來了,好多人乾脆不去食堂了,等著江意把飯給打回來吃。
晚上有人加班完不成的任務,也全都扔給她,做不完不能回宿舍,回去了門也是被鎖著的。
半夜大車間裡空蕩蕩的,那麽黑那麽冷,只有江意自己拚命做工的身影。
她怕,很怕,可她不敢回去,只能忍著眼淚埋頭乾活兒,因為回去等著她的就是一頓毒打。
江意不是沒有反抗過,她去找領導,可車間領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呵,誰會去管一個連家人都不在乎的孩子怎麽活?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廠裡的人之所以敢那麽放肆,敢那麽欺負她,只因為錢玉蘭來過。
她拿著她拚命賺來的錢,笑著跟領導說,她呀,天生命賤,死不了就行!
死不了就行!
到她成人離開那個工廠之前,整整五年,江意累得一身是病,下雨陰天腰腿疼得站都站不起來,好幾年都沒吃飽過飯餓出了嚴重的胃病。
而後來所有的劫難,所有的遭遇,也都是由這裡而起。
所以她現在心裡才會這麽恨!
恨所有人。
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委屈自己。
江意動了動手指,那種鑽心的刺痛好像已經深入骨髓,想起來都痛。
“別哭了。”
江意拳頭剛攥起來,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江意瞬間僵住,驚得猛地轉頭看向來人。
風不僅吹得江意頭髮亂飛,也把眼前男人身上的衣服吹得發出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