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酒店的門口,這次車一停馬上有個新面孔的門童過來,拉開了車門滿面春風的說:“歡迎光臨龍宮,請問老板需要搬運行李嗎?”
“不用了,謝謝。”
“好的,希望您入住愉快。”
說完他就退到了一邊,一點等著索要小費的意思都沒有,別說半天的功夫就有這樣的變化,要說不是許信陽特意安排的陳斌都不信。
等陳斌走進酒店,他立刻叫來一個保安,引導著梁松到酒店把車停好。
陳斌故意繞了一下才來到右側的酒店入口,不得不說當年的建築設計還是不錯的,客房部和酒樓的部分各有自己的入口各有人馬在管理。
要說這樣是不是重疊了人力資源增加了成本,其實也增加不了多少,最主要是兩群不同需求的客人不會互相打擾到,在那個年代來說服務思維已經算超前了。
酒樓這邊晚飯時間很熱鬧,一進門就是點菜區絕對是人頭攢動,各個負責的經理都忙得不可開交。
一個有點面熟的經理等在門口張望著,一個哆嗦上前很禮貌的說:“陳總您來了,許總已經在包房裡等您了,這邊請。”
這就是有意安排的,當了那麽久的第二股東,陳斌還是第一次被稱呼為陳總。
按理說這是正常不過的事,但許信陽遲遲沒交代這些,可以說一開始他從骨子裡不是看不起陳斌就是厭惡陳斌。
龍宮酒樓最主要的生意其實是宴席,老一輩人的認知裡龍宮是最有牌面的,即便別的地方也開了一些大的酒樓裝修更好更加的寬敞,但就地理位置而言龍宮在老市區還是一枝獨秀。
這裡接待散客的包房不足二十個,其實散客利潤高,估計是怕麻煩這業務就一直沒拓展。
一個包房內,門一開許信陽就熱情的站了起來,笑說:“小陳來啦,坐坐。”
“許老板,有事說事,別給我再鬧妖蛾子了。”陳斌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包房裡就他一個人,指望許信陽給你這個面子不現實。
坐下陳斌順便看了一眼,都想歎一口大氣了,包房表面上弄得似乎很像樣,不過牆上的牆紙有點發霉脫落,窗戶外的防盜網估計20年沒換過已經鏽了,腳下的地板踩著也有點空鼓。
這樣都沒解決問題,只能說這個酒樓不倒閉都算是命好了。
“小陳言重了,你我的利益捆綁在一起,我又怎麽可能乾那種事,哎,說來就是家裡一幫不成氣的親戚。”
“然後有個事我檢討一下。”許信陽正色道:“這幾年我一直忙著各類投資,對龍宮的管理確實是疏忽了,你老弟生氣是理所應當的,說到底是怒其不爭嘛,你也是龍宮的一份子自然有生氣的理由。”
“許老板太言重了,你可是長輩,我就是初出茅廬的小毛頭哪受得起啊。”
陳斌這次給了他台階下,說道:“其實吧這種事一次就好了,門口一次上樓再碰見一次我火就來了,就這服務態度還開酒店做生意,這是開他娘的什麽玩笑。”
“在其他酒店,你走錯樓層了人家會客氣的詢問然後引導你過去,現在做生意多不容易啊,我就是看他們的嘴臉我就來氣。”
“也希望你許總理解,我也不是存心想雞蛋裡挑骨頭,只是龍宮我也有一份,搞成這樣誰看著不惱火。”
許信陽馬上說:“那個門童腿打斷了,保安副部長也被我給開了,你放心吧我也知道問題不只這些,等我忙過這段時間立刻就把這些問題一一解決。”
“那就好!”
陳斌順勢給他台階下,說道:“許老板,今天是我口氣重了,我和你道歉,也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大家都是龍宮的股東,別說你了我聽了都惱火。”
瞬間冰釋前嫌,不得不說成年人的臉面有時候就是不值錢,談生意還講面子的話那純粹就是傻蛋一個。
許信陽笑著說:“這餐飲部一直是阿忠伯在負責,可惜了有個不長眼的家夥得罪了他,阿忠伯走了我也是特別的頭疼,想把他請回來吧他又說歲數大了要先休息一陣,沒辦法只能讓他的徒弟阿勇先頂一下咯。”
主動的交代問題,這是一種示弱或者說是示好。
他越是這樣陳斌就越謹慎,最起碼的是腦子不能一熱就上套,就按這老流氓的性格要他服軟可不容易。
許信陽其實也一樣,上午陳斌發火的時候他想想這還挺真性情的,現在恢復到這種人畜無害的狀態反而頭疼,主要是這種情況下摸不清這小混蛋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要說沈富春如狼似虎,這小混蛋也讓人頭疼啊,即便你知道他是一陰險小人,但這種表現下很難猜透他的想法。
“那無所謂,不要影響生意就好了。”
“沒影響到,目前運轉倒是一切正常,不過按照中餐廳的傳統肯定是定期推出新菜,至於新菜能不能上菜單就得品嘗過後了。”
許信陽笑道:“這個我倒是一直在把關,小陳你也是這的老總,今兒就受累也品嘗一下吧,後廚準備了六道新菜讓咱們選一下,兩道是要上菜單的。”
“這活倒是輕松。”
許信陽不喝酒,據說酒量弱到了和狗坐一桌都會被嫌棄的地步,去夜總會都是喝茶的奇葩,所以呢這一頓也沒上酒。
沒一會就上菜了,那個叫阿勇的廚師也站在一邊,殷切的介紹道:
“這是芙蓉蝦球,是用龍蝦球做的。這是紅燒豬婆參,這一道是……”
介紹完他就出去了,兩人裝模作樣的品嘗起來,過了一會就各自選了一道喜歡的菜,表示可以上菜單了。
陳斌擦了一下嘴,笑說:“許總做生意的能力我是佩服的,不過說到底龍宮酒店才是大本營,你能重視的話我特別的高興。”
“哈哈,也是在幫你賺錢。”
東拉西扯了好一陣,陳斌都不耐煩了想走人,許信陽這才說:“小陳啊,沈富春收購了張康手上7%的股份,現在和王建軍發起交易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價格差不多,不說虧也不說賺,我已經簽了協議不參與這筆競爭了,還沒達成嗎?”陳斌裝著傻。
“我加價了五十萬,沈富春那邊在考慮。”許信陽也擦起了嘴,抿了口茶說:“小陳啊,其實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下,你對於持股龍宮是什麽樣的看法。”
“看法,簡單!”
陳斌不客氣的說:“我只是持股,能賺錢的話肯定皆大歡喜,賺不了的話我就沒興趣了。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有點純,收購個一票否決那麽難,你們背地裡的破事太多了我也不想參與,說白了有點後悔。”
“與其把錢擺在這,我還不如套現去投資別的,現在我也想著出售股份,虧一點是一點咯。”
“痛快!”
許信陽笑說:“確實明人不說暗話,不過這時候賣股份可不好賣啊,主要是龍宮的業務雖說不虧損,也沒多少亮眼的地方對吧。”
“小陳我和你直說了,他沈富春這次來勢洶洶,就是想拆分龍宮的業務。”
許信陽咬著牙說:“我費了幾年的勁,花了多少錢投資了多少人脈才拿下那三個高速服務區的合同,他倒好這會想來摘我的果子。”
陳斌哼了一聲,道:“那是你的事,許老板我說直接點,你和沈富春想怎麽鬥我都無所謂,別影響到我的利益就行。”
“當然,在商言商嘛。”
許信陽微微的惱火,但還是強忍著怒氣說:“小陳,這次呢我也不廢話,你是集團的股東之一,等到那些個項目運營的話肯定日進鬥金。”
“拆分業務的話,到那會就是撕破臉了,除了比佔股比以外還要比現金流,而你的現金流恐怕是我和沈富春加一起都比不上的。”
“你這一說我很榮幸啊。”
陳彬笑道:“可我幫一個人肯定得罪另一個人,你和沈富春可都是大佬我得罪誰都不好,要把這難題推給我的話就有點過份了。”
“確實有點,不過這是事實。”
許信陽哼道:“到時候肯定是二選一,拆分業務的話他姓沈的能給你多少好處,他比我更知根知底嘛。”
陳斌敲著桌子,嬉笑說:“許老板有個事沒想明白,或許我對那三個服務區沒興趣呢,就那些賺的錢哪有我自己賺錢來的那麽快。”
這一說許信陽心裡一個咯噔,是啊……這小混蛋沒家世背景,短短時間賺下這麽多身家,就衝這一點其實許信陽嫉妒之余也很佩服。
許信陽噎了一下,說:“小陳,現在涉及的是咱們的利益,他沈富春怎麽說都是狼子野心,你也不希望我們的利益受損吧。”
陳斌呵呵一笑:“許老板說的是對,不過嘛咱們從來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原諒我說的直接一點我這個人很現實的,交情的話我和你們二位都談不上,談上的話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這話沒明著說,但差點就點名你看劉一波現在那個逼樣。
許信陽的面色瞬間一變,陳斌點了根煙,說:“許老板,其實呢你和劉一波他們一樣,都覺得我是一個好騙好宰的貨色,我真不明白你們哪來的這些想法。”
“真到了清算再拆分資產的時候,你先說和我說有什麽好處給我,我得站在你這邊。”
陳斌陰森的一笑說:“我和誰合作第一是我的自由,原因自然是看誰給我的好處夠多,像你說的這些道義之類的就算了吧,我是做生意在賺錢可不想和你結拜,我也不想有許敬那樣的乾兒子。”
許信陽面色微變,陳斌已經站了起來,笑說:“許老板,希望你再和我說話的時候有點誠意,別和我畫大餅講夢想和談未來。”
“我是歲數不大,不過我不是你那個傻兒子,有誠意的話直接和我說有什麽好處才是重要的,如果再來這一套的話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話音一落,陳斌就拿起東西直接走人了。
許信陽獨自坐在包房裡,這時拐角處不起眼的角落,本該是放餐具的一角阿洪走了出來,那裡有個隱蔽的門不是內部人員幾乎都不知道。
他的心情有點複雜,按理說這該是許信陽找柳雲月說話的時候,可經歷今天的風波變成了他。
“這小混蛋!”阿洪站了過來,說道:“老板,和之前您說的一樣,這家夥的態度我真看不懂,一會特別的隨和一會又……很粗暴直接。”
許信陽摸著太陽穴,氣道:“這混蛋……其實也怪我,他那種隨和的態度太迷惑人了,我就不該把他當菜鳥看,可一接觸下來就控制不了。”
阿洪想了一下,說道:“老板,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事。”
“什麽事?”許信陽錯愕了一下,主要阿洪的性格沉穩極少主動談起一些話題。
“我可能不太懂這些,不過我就有個感覺不好。”
阿洪咬了一下牙,說:“老板,拆分業務需要股權那小子手上有22%,隻比你少了一些但怎麽說都是第二大股東了。”
“需要現金的話,他手上有一個億,其實比你和沈老板更多。主要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萬一他手上的現金比你們想的更多呢???那小子之前可是做外貿起家的,他手裡有多少錢誰清楚。”
這一說,許信陽頓時一個哆嗦。
天平一個傾斜,突然有個古怪的感覺,在所有人眼裡這個社會經驗不足的小家夥,隨時可能反過來把自己和沈富春一起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