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著鄭素馨的神情,還有盛七爺突然陰沉的臉色,心裡知道有事發生了。
鄭素馨為何會插手這件事,王氏一時來不及想,正要反唇相譏,盛思顏卻已經站起來,對鄭素馨笑著道:“鄭大奶奶,感謝您這樣關心我們盛國公府的事。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您這樣賢惠大度,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鄭素馨也站了起來,“再說四大家族的血脈,不容混淆。”
“誰也沒想混淆。我是我娘從小收養過繼的女兒,難道不可以嗎?大夏皇朝有禁止收養過繼的律例嗎?四大家族有禁止收養過繼的家規嗎?”盛思顏決定自己處理這件事。
王氏和盛七爺在這件事上太過顧忌她的感受,太過小心翼翼,反而束手束腳,處處被動。
對於盛思顏來說,她反而覺得把這件事公開挺好的。
若是有人知道她不是王氏的親生女,只是養女,就因此看低她,那正好讓她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
這不是她的損失,這是她的收獲。
席上有片刻的靜謐。
大家都沒有料到,盛思顏居然自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盛七爺著急地道:“你這孩子,這種事關別人家什麽事?你何必……”
鄭老爺子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不過還是道:“正是呢。我們大夏沒有律例禁止收養過繼,四大家族裡面,也只是收養過繼的男孩不能承爵而已。至於女子過繼,完全沒有任何約束。”
盛思顏笑了笑,道:“這就是了。既然沒有關系,也不違背律法,更不違背家規祖訓,我請問鄭大奶奶和善大奶奶,你們這樣在席間故意捕風捉影,抹黑我爹娘的名聲,是什麽意思呢?”
吳老爺子咳嗽一聲,對吳長閣道:“你管管你媳婦。這裡雖然是她娘家,可是這樣做……”
王氏站了起來,對鄭老爺子和鄭老夫人行禮道:“今兒是老夫人您的生辰,不來實在不行。不過我身子不舒服,就此告辭了,還望您不要見怪。”
席上的人都知道,這是盛家不滿了,用退席抗議呢。
盛七爺也跟著站起來,牽了小枸杞的手,對盛思顏道:“咱們回去吧。”
盛思顏點點頭,上前扶了王氏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鄭素馨盯著盛思顏的背影,臉色漸漸變了,她冷冷地道:“是,大夏的律法不禁收養過繼,但是收養過繼的孩子,必須要有完整的家族譜系可以上查。——請問盛大姑娘的生身父母是誰?祖籍何處?”
王氏和盛七爺都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額頭和背上冷汗直冒。
他們把盛思顏當做是收養過繼,卻忘了這一條律法!
按照大夏律法,正式收養過繼上了族譜的子女,必須有親生爹娘的家族譜系傳承收錄在案。
這是為了避免後世子嗣lun理血脈混亂的問題。
就算是收養過繼改了姓,也要知道親生爹娘是誰,原籍何處。
這樣以後孩子長大議親的時候,一查這些祖宗八代的事兒,才好知道雙方不是直系血親關系,才能做得親。
如果沒有這些親生爹娘和原家族譜系,是不能當正式的子女上族譜的。
當然,
一般老百姓沒那麽講究,有時候揀個孩子就當自己親生孩子,或者直接上冊子說是收養的。
但是越上層的家族,對此要求就越嚴格。
比如四大家族這樣的家族,就是嚴中之嚴了。
盛七爺和王氏百密一疏,忘了這一茬,但是鄭素馨一說,他們也想起來了。
世家大族也曾經有人專門收養那些被人拋棄的孤兒孤女,養在家裡,當做義子、義女。但是這種義子、義女,聽著好像是跟正式收養的子女一樣,其實不然,差別大著呢。
義子、義女是真正的有名無實,他們也很難跟好人家的孩子結親。
因為不知道爹娘是誰,別人就要冒著逆倫的危險跟他們結親。
所以體面的要臉面的人家,是絕對不會選不知父母籍貫的孤兒做結親的對象。
只有最低層的破落戶,才不在乎這些。
王氏和盛七爺當初給盛思顏在族譜上只是加了一筆備注,說是收養,其余有關她的爹娘原籍等內容完全沒有頭緒。
鄭素馨這個當口叫出這個條件,確實是戳中盛家的死穴。
盛思顏有些疑惑,她察覺到爹娘的臉色有些微的變化,而鄭素馨唇邊的笑容是如此刺眼,似乎拿捏住了盛七爺和王氏。
席上的氣氛更加緊張。
鄭老爺子、周老爺子和吳老爺子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一齊看向盛七爺,看他如何作答。
其余的人,不是好奇地看著盛家一家人,就是同情地看著盛家一家人。
盛思顏心念電轉,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麽,給爹娘解圍,便做出一副倔強的樣子,冷笑道:“我親生爹娘是誰,不勞鄭大奶奶關心,橫豎又不是你,乾卿底事?!”
鄭素馨被盛思顏說得心頭一顫,兩眼眯了一眯,眸中寒光一閃,已經顫聲道:“盛大姑娘,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覺得你管得太寬了。我爹娘自然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但是,他們有必要向你報備嗎?你是何人?可不要鹹吃蘿卜淡操心!”盛思顏扶著王氏就要往外走。
“站住!”鄭素馨還想給盛七爺多加些壓力,好讓他回心轉意,將夏明帝的情形透露出來,“四大國公府的血脈……”
“夠了!”吳老爺子的眉頭皺了又皺,終於出聲呵止她,“你又沒兒子,查人家的祖宗八代做什麽?!”
鄭素馨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嘴唇翕合著,一臉受傷的神情。
吳老爺子是她公公,此時又把她生不出兒子的事情拿出來當眾說,簡直是響當當的一巴掌拍在臉上。
盛思顏回頭做了個鬼臉,笑道:“正是呢。就算鄭大奶奶現在馬上生個兒子出來,我也等不了這麽久。——您就收收心,在家裡相夫教子吧。您主辦的想容女學教出了那麽多賢妻良母,怎地不見您好好身體力行呢?嘖嘖,可不要丈八燈台,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啊!”
盛思顏確實抓住了鄭素馨舉動中的一個漏洞。就是盛思顏的親生爹娘和原籍等問題,只有要跟她議親的人才有資格查問。
鄭素馨沒有親生兒子,只有一個養在膝下的庶長子充作嫡子,比盛思顏小六歲,不可能跟她結親。
看見鄭素馨被自己的爹說得面紅耳赤,當著眾人的面削了面子,鄭素馨的夫君吳長閣有些不滿,在心裡埋怨他爹太過份了,想了想,站起來打圓場,“爹,素馨也是一番好意,她是為了外甥的事,也不算是她多管閑事。”又說鄭素馨,“你啊,就是太熱心了,總想幫別人。”
吳老爺子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話了,也算是給鄭素馨留些面子。
吳長閣對著盛七爺的背影道:“盛國公,確實不是內子多事,是我外甥有心想向令愛提親,內子才想著幫他們問一問。”
這話一說,在座周家三房的周三爺和他夫人吳雲姬頓時惱了。——這吳長閣為了討好他夫人,居然就把妹妹、妹夫一家給賣了!
周三爺和吳雲姬的兒子周懷禮確實有意向盛思顏提親,但是這件事還只是個意向,怎麽就能這樣大咧咧的說出來?
再說盛思顏現在證明了身份不明,他們怎麽可能還會想向她提親呢?!——動動腦子行不行!
吳雲姬怒視著她娘家大哥,一字一句恨恨地道:“……大哥,不勞您和大嫂操心!你們外甥的親事。我們自有打算!”
一句話如同一巴掌一樣, 也扇了吳長閣一個耳光。
盛七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拱了拱手,“我們盛國公府不敢高攀!”說著,毅然轉身離去。
鄭老夫人康氏默默地低下頭。
鄭老爺子不虞地道:“長閣、素馨,今們也算是半個主賓,這樣做,實在太失禮了。等散席了,你們要親自去盛國公府賠禮,聽見沒有?”
鄭老爺子是鄭素馨的親爹,也是吳長閣的嶽父,他一發話,吳長閣和鄭素馨不聽都不行。
兩人隻好訕訕地躬了躬身,應了聲是。
盛家人走了之後,大家的筵席吃得索然無味,很快就散席了。
本來只有四大國公府參與的壽宴,可是在壽宴結束之後,有關盛思顏身世的事,再一次在京城不脛而走。
這一次,確認了盛思顏不是盛國公女兒的消息,而且還增添了新的勁爆內容,原來她也不是盛國公夫人的女兒!而是收養的義女!
連養女都不是,而是不知爹娘親族籍貫的義女!
這個消息,可是讓盛思顏的地位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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