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臾帝的諸位皇子們看過來,就連跪地祭拜的朝臣們也呆呆地抬頭了。
虞瀾之倒嘶一聲,也顧不得在等夜豐燁,已經親自朝雲漓奔去了。
夜豐燁的腳步自當要比虞瀾之還快,他是怕雲漓真的動怒傷了身。
“誰欺辱了夫人?夫君為你做主。”
“孤也為你做主……你怎麽跑到前殿來了?”虞瀾之連忙補上這一句,“快扶著侯夫人去側殿歇著!”
“臣婦不去,臣婦還要去給陛下磕頭上香呢!”雲漓已經耍開了渾,怎可能就這樣的退?
虞瀾之頭大如鬥,也仔細端詳雲漓。
她面色蠟黃發灰,雙腮塌陷,的確不是健康模樣。
“醫正說你起不來床,你何必強求著來?有什麽委屈,過了這段日子,孤還能不為你做主?”
這話滿是試探。
雲漓豈能聽不出?
“臣婦不來便召母親來,罰了抄經還被嘲諷不識字,臣婦再不孝順,在家裡也躺不住身子!”
“那也定是雲夫人犯了忌諱,否則太子妃也不會苛待責罰的。”
六部尚書全都在場。
雲漓當著所有人的面撒潑,他們幾個老頭子又豈能聽不見?
插嘴的人就是蕭尚書,太子妃的父親。
虞瀾之頓時臉色一燙,“也許是太子妃過於教條,不懂尊老,稍後孤會同她好生說說的。”
再不趕緊圓場,雲漓把糗事暴露出來怎麽辦?
可蕭尚書不知內情,眼見女兒即將被委屈,頓時不幹了。
“太子妃自幼便遵規守矩,無行差就錯半分,嫁給太子也將東宮料理妥當,被陛下與皇后娘娘多次嘉獎。”
“她若訓斥了雲夫人,定是雲夫人觸了規矩,品行不端,絕對不會惡意汙蔑欺辱,還請太子殿下明察!”
蕭氏即將由太子妃升任皇后,是一國之母。雲漓此時當著百官面前給她扣帽子,蕭尚書豈能忍耐?
虞瀾之眉頭蹙緊,“孤心中有數,蕭尚書您莫再多說。”
“殿下,她雖然救治陛下有功,但不可肆意縱容,陛下殯天乃臾國不幸,她還在此大哭大鬧?簡直不知羞恥!”蕭尚書本就看不慣夜豐燁,認為他不知孝道。
虞瀾之眼前一黑,恨不能拿封條把蕭尚書的嘴封死!
果真不等他開口,雲漓就直接揭了蕭尚書的短兒,“我不知羞恥?我再不知羞恥,也沒妄想把有了身孕的閨女給別人做填房夫人,而且我還沒死呢!”
“???”
“!!!”
雲漓這話一嚷嚷,人群中頓時嗡鳴一片!所有人都盯著蕭尚書,很想看看他怎麽回答……
蕭尚書呆若木雞地瞠在原地。
他指著雲漓的手發顫,“胡、胡說,你滿口胡沁,我和你不死不休!”
還不等他站起身與雲漓叫罵,夜豐燁已湊到他耳邊,“不如您先回家去問問?”
他說完便去看虞瀾之。
蕭尚書再看虞瀾之的臉色也不美,腦袋“轟”的一下子,眼睛一閉便倒下。
虞瀾之立即吩咐人把他抬走了……
“鬧夠了嗎?行了嗎?”
虞瀾之的怒氣已經到邊緣,雲漓若再敢多說一句,他都會雷霆爆發的!
“哇……”
雲漓已經忍了許久。
還是沒忍住的吐了出來。
她吐了個昏天黑地,身子癱軟。
夜豐燁連忙侍奉著她喝水清口,擦拭水漬。一套流程下來熟稔無比,顯然是伺候已久,熟能生巧了。
“行了行了,你也帶著她回吧!”
虞瀾之厭惡得躲了很遠,只能把憋悶的心氣給咽下。
夜豐燁未再停留,抱起雲漓便朝宮外走。
虞瀾之吩咐小太監們清掃場地,轉頭就見其他五位尚書略帶深意的看著他。
虞瀾之輕咳兩聲,“諸位大人也年邁,不如先回府中歇息?您幾位都是父皇的肱股之臣,把您幾位累到,父皇也是不願的。”
話題難堪,他也只能把幾位老臣給請走。
只要他們不揪著此事不放,便沒人再敢隨意提起了。
幾人面面相覷,接連謝恩離去。
戶部尚書慢走一步,在他耳邊提醒道:“這幾日后宮絕對不能亂,否則您功虧一簣,更或許位子不保。殿下還是去請皇后娘娘出面料理后宮吧……”
蕭家鬧了這麽一個笑話,顯然宮中皆知,蕭氏的體面擺不正,太子的品行被指責,還不知什麽人會趁機下手了。
虞瀾之聽聞戶部尚書的提醒,也知道耽擱不得,硬著頭皮去見皇后。
臾帝對皇后與虞瀾琛過度失望,駕崩之前留了話,要皇后在寶慈宮祭拜,不許她再插手后宮事務了。
皇后正在臾帝的靈位之前燒著紙。
她一身喪白,沒了往日的容光璀璨,但一國之母的氣度在,無人膽敢小瞧。
門外通傳太子殿下到,皇后也並未有什麽動作,她依舊朝火盆中添著紙。
虞瀾之單膝跪地,陪著她一起朝火盆中扔了兩個金元寶。
“母后莫要傷心過重,孤擔心您,所以特意來看看。”
“你知不知道,哀家為何一直都不喜歡你?”皇后聲音很輕,卻震得虞瀾之雙手發顫。
“兒臣願聽母后教誨。”他滿臉真誠。
皇后撂下最後一張紙,側頭看著虞瀾之,她抬頭摸摸他的面龐,露出一絲笑。
“因為你對本宮從來都不是真心。琛兒無論眼界還是學識都比不得你,但他在本宮面前毫無隱藏。”
虞瀾之緊緊咬了一下牙,“兒臣……被您這樣冤枉,也真的十分委屈。”
“那你說說,來見本宮做何事?”皇后搭著嬤嬤的手起身,坐了椅子上喝水潤潤唇。
虞瀾之請求的話語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回去,“兒臣真的是擔憂母后,怕您受不得父皇故去之苦。”
皇后輕笑,“是你分身乏術,擺不平后宮。”
虞瀾之臉色火辣,卻還不得不認,“她與母后相比,實在差了十萬八千裡。”
皇后卻一丁點都不意外,“當初本宮不許你娶她,你不聽,只為了有蕭家的支持,向你父皇求了這門親。”
“可惜太子妃也不是個精明人,以為和貴妃攜手管了幾天后宮,便一飛衝天,一人之下了?”
“呵,本宮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都不敢誇口對后宮運籌帷幄,她哪來的自信?”
虞瀾之頓時跪地磕了三個頭,“請母后出面,教她做人,求您幫一幫兒臣!”
皇后看著虞瀾之,“哀家只有最後一個要求,放你弟弟一條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