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是发狂的野兽炸着毛谁也碰不得,下一刻就如同温驯的小猫咪浑身散发着乖巧在鹿桑的怀里喵喵喵。
此时膳食堂内安静得吓人。
人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戏??
先前,是云上仙尊与大师姐发生了看似无法调和的史诗级矛盾,大师姐亲口宣布解除结契约定。
云上仙尊为挽回大师姐,忍痛割爱自己当年冒险好不容易弄来的宝器防具,完璧归赵,以此换来一只无比珍贵稀有的白化开明兽赠大师姐。
大师姐最终接受了这只开明兽,可是开明兽并不喜欢大师姐。
开明兽喜欢小师妹鹿桑。
小师妹鹿桑乃神凤转世……………
翻译一下,是刚刚成功帮助云上仙尊渡劫的,云上仙尊命定的恋人。
以上。
大家被精彩得满地找牙。
看似均面无表情陷入死寂的围观人群,实则内心纷纷都在疯狂的捧脸尖叫扭动,他们眼巴巴地看看抱着开明兽的鹿桑,又看看南扶光??
云天宗小师妹一脸无辜。
云天宗大师姐面色铁青。
南扶光确实是生气了。
这件事饶她心脏再强大也受不了。
若是一把好剑、一壶好酒,一个没有用的男人(划掉)这类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给了鹿桑也就算了......可开明兽是灵兽,昨晚这只该死的毛畜生就睡在她脚下榻子边,她怕它弄脏漂亮的银白毛发,还特地给他找了张垫子。
......
壮壮都没有!
它吃她的,喝她的,她的!
稍微为一点儿小事翻脸不认人就算了,还一副饱受虐待的样子,拼命钻进别人怀里!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
能听见自己的后槽牙被磨得嘎吱作响,在南扶光觉得自己无法消化来自开明兽的贴脸开大的背叛时,谢晦跳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南扶光!你好丢人啊!你看明明是仙尊送给你的开明兽却不喜欢你,只喜欢小师妹!要我说......连畜生都知道谁才是真正有用的人!仙尊还不如直接把它送给小师妹呢!”
小胖子扭着胖身子冲向鹿桑,站在她身边,冲南扶光扬下巴:“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很气?”
南扶光没说话,刚刚一脚迈入膳食堂便围观了此番闹剧的谢允星一步向前,拎起她弟的衣领往后拖。
谢晦自然不干,一把捉住鹿桑的衣角:“我不走!你放开我!”
鸡飞狗跳间,南扶光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出来的气音。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正欲破口大骂杀猪的有什么毛病??
只见后者脸上是真情实感觉得有趣的表情。
“地界有一种专门提供给小孩看的纯洁故事话本。”杀猪匠幽幽道,“只有住在城堡里善良又纯洁的公主,才会散发出被小动物和小孩子喜欢的气场,他们都愿意围着她。
Mix:“......“
擅长惹是生非、满脸横肉的小孩和拥有九个脑袋九条尾巴一张口能给人手上咬对穿的小动物?
那只能是邪典故事。
南扶光:“那我是什么?”
杀猪匠:“除了公主和王子,剩下的都是反派,你说你是什么?”
南扶光:“我看你是吃??”
剩下的话没骂完,南扶光瞪圆了眼。
此时此刻的她侧着身,手还落在杀猪匠手掌心,鲜血从咬伤处涌出流淌过她手上皮肤,那粘稠温热的触感让她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很快就有鲜血顺着两人手交叠处,“啪嗒啪嗒”地往地下滴,在他们脚边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这动静当然没能逃过云上仙尊,只见其蹙眉,看过来的一瞬间再次抬手向那开明兽??
“师父,不要!”
怀抱着开明兽的云天宗小师妹面色苍白,猛地后退一步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怀里的那团毛茸茸。
宴几安声音冷淡:“让开。”
桑一动不动:“师父,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南扶光听见头顶上,那杀猪的正操着完全事不关己的漠然嗓音,问身边的药修弟子要止血药与绷带。
来云天宗这些天,他已经能准确地分辨不同款式的道袍代表着哪个分支??
可惜却永远记不住药阁的人和南扶光不对付。
南扶光把目光从不远处那辣眼睛的一龙一凤一猫的动物大乱斗上挪开,想提醒杀猪匠别白费力药阁的人怕不是要咧着个大嘴巴望她最好早点失血过多身亡,结果拧过头,正好看见杀猪匠从一双战战兢兢的手中接过他想要的两件东西。
那个药阁的神经病甚至是双手奉上的。
南扶光:“?”
不知道怎么的,心态就又驾崩了一次。
南扶光:“他怎么愿意给你绷带和药?”
杀猪匠头也不抬地随手拿起旁边的茶壶,用倒茶一样优雅的方式冲掉了南扶光手上的血污,“他为什么不愿意?”
水流成柱倾斜而下,冰凉触感一点也不温柔,南扶光倒吸气“嘶嘶”声中,咬牙切齿:“感情整个云天宗讨人嫌也讨猫嫌的只有我是吧?!“
“没有。”
杀猪匠放了茶壶,用牙随意咬开手中止血药粉瓶塞。
“猪喜欢你。”
南扶光低头,看着一脸妩媚靠在她腿上的壮壮,在一只猪的眼中看见了对踩着七彩祥云之盖世英雄的膜拜。
半瓶药被倒在她伤口上??
“呲”的一声,褐色药粉接触到伤口迅速化水与血液融合冒出白泡泡,南扶光痛的猝不及防差点儿跳起来给倒药的人一拳。
奈何杀猪匠力气很大。
她所有的抵抗看上去不过是在他手上无力地挣了挣。
浑身紧绷的她也很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待白色泡沫消除,剧烈的疼痛感逐渐消退,死死抿住的唇角稍微放松了下来,南扶光找回了自己呼吸的频率。
杀猪匠扔了药瓶,用绷带一圈圈地缠在她手上。
她抬起头,正好与不经意掀起眼的他四目相对。
沉默数瞬,杀猪匠叹息了一声,眉毛垂落,那平日散漫眉宇间此时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哄。
“已经没事了。眼神别那么凶嘛。”
那只光长九只脑袋却没长一副大脑的毛畜生黏在鹿桑的身上不肯下来。
剑崖书院的早课上,感觉到前方云天宗大师姐的目光第无数次飘过来,桑翻过手中的三界包打听,又焦虑又有一丝丝的自得。
今晨事急,她一脚踏入膳食堂便被人们围住问东问西,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三界包打听》,只见流动版上,羡慕与夸奖铺天盖地,“神凤勇敢救世前世爱侣”“晓辉之日永映恒月星辰”这种标题层出不穷。
修仙界好久没有这般正面向热闹过了。
??在这种至暗时候,人们很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或者精神领袖。
他们心中的人选在适时有了向好的举动时,他们就会迅速聚集起来发出赞美。
【不愧是真龙与神凤!】
【希望真龙渡劫成功,这是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信号!】
【啊啊啊啊苦尽甘来了吗,这下等着「陨龙秘境」开,神凤洗髓,沙陀裂空树就活啦!总算能看着一点希望了!】
【所以鹿桑真的就是神凤呀,先前恼羞成怒指责她一点儿用没有可能是搞错了的人可以闭嘴了,人家可是以身抵劫,仅仅是筑基中期呢!换你们谁敢!】
【就是说,之前说神凤毫无意义也无法恢复沙陀裂空树的,道歉!】
鹿桑最近受到的质疑和异议太多了,今日当真算是扬眉吐气,只觉得连风都和煦,阳光也温暖。
一名身着器修道袍的弟子凑上来,和善地问鹿桑能不能借一借她的笔.....唇角微微翘了翘,云天宗小师妹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今天真的是很好的一天。
鹿桑想起了那一日在梦境中道陵老祖说的??
「汝乃晓辉之日,万物本应当皆于你脚下。」
正是印证了那句话般。此时此刻,她喜欢的开明兽正趴窝在她身边,四肢被压在腹下,警惕的狩猎姿态,九只眼统一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
前方,倒映在开明兽琥珀色双眸中,一只粉色的猪正在认真啃苹果。
课堂上声音很小,只有翻动书页或者磨墨的沙沙声,猪仔吧唧嘴的声音也变得很小,一口口地比起进食更像是啃着玩。
南扶光用手帕给壮壮擦嘴时,能感觉到开明兽不友善投射过来的目光??
之前它可没那么嚣张的,现在完完全全像是找着了靠山。
南扶光很难不在心中暗暗翻了个大白眼,恰逢此时,早已离去的云上仙尊去而归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遮挡去了打开的门前投射入来的一半阳光。
“日日。”
他立于门外不进,嗓音温和,手中握着什么小瓷瓶。
课堂上,讲课的声音停住,紧接着是夫子老头与云上仙尊日常嘘寒问暖。
南扶光低头看手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手法不太熟练以至于将她包的像手已断般严重,但也确确实实是上过药且包扎上了。
她不知道宴几安为何要来。
就像她有了壮壮之后他送来了龟龟,撇开龟龟不负众望是只小白眼狼这件事,云上仙尊好像总爱干些脱裤子放屁之类的多余事。
等待了一会儿,前门的人一动不动,倒是下面在座弟子们有些躁动......南扶光觉得自己再不理宴几安,他能站在那站到下学,那今日恐怕大家就都不要学了。
叹了口气,她合上手中的书。
发出的响动让无幽转头看过来,南扶光原本以为他也要问些不好听的废话,没想到他却问她,准备几时动身渊海宗,与「翠鸟之巢」的人汇合。
想走。
是有些厌烦从昨日起就在她身边若有似无看热闹的目光了。
虽然眼下这情况,大概走哪都有人好奇他们师徒三人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想到这几乎想要翻白眼,南扶光扔下一句”当走则走”,把壮壮塞给无幽便匆匆离去,留下云天宗大师兄独自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的背影向门外的光挪动去,有很小一瞬的出神。
外面的宴几安果然送来伤药,并对杀猪匠的包扎频繁蹙眉。
南扶光收下了伤药,却没让他拆开,理由是伤口已经不痛了,没有必要再瞎折腾。
云上仙尊紧皱的眉没松开:“抱歉。”
南扶光蹭了蹭手上的绷带,笑了笑:“师父,您似乎总是在道歉......为什么,不是做错事才道歉吗?又不是您咬的。”
“那开明兽。
宴几安似乎没有太注意到南扶光语气里的无奈与叹息。
“为师应当驯化好,再给日日送来。”
在这修仙界,到底是谁的灵兽靠他人驯化而来的?
驯化的过程也是修士与灵兽心意相通的过程,只是不幸的是,那种小畜生跟她心与心之间有一堵封死的墙。
“也不是。”南扶光很难忍住到了嘴边的阴阳怪气,“它在鹿桑那倒是被驯化得挺好的。”
她语落,眼睁睁地看着宴几安淡色的唇瓣抿起:“不是这样的。”
“什么?”
“很多年前,为了感谢恒月星辰与晓辉之日于沙陀裂空树下的净化与陨落,许多生物与种族都宣布了从此无条件的诚服。”
南扶光很难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玛丽苏的设定。
“啊?”
“开明兽一族位列其中,所以它们刻在骨子里的,天生亲近鹿桑。”宴几安道,“抱歉,是我忘记了。
南扶光说不出话来,连提醒宴几安这其实不太用道歉也说不出来,她满脑子都是神凤圣光璀璨往高山之癫一站,什么也不用做,山下就有数不清的生灵对她屈膝,行礼,宣布永世诚服的画面。
“日日。”宴几安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开明兽,便给她罢,师父……………我再替你找一只别的灵宠来。”
温热的手腕被冰凉纤细的手指握住。
南扶光眨眨眼抬起头,对视上云上仙尊俯视而来的双眸,有些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轻笑,半晌意味不明道:“可我都给它取了名字了。”
宴几安眉心皱了下。
露出有些困惑又为难的神情。
“......没事。可以。就给她吧。”
南扶光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旁的也不用了,我有壮壮了,我就养壮壮就可以。”
宴几安始终蹙眉望着南扶光,像是不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赌气的话。
他大概是还想再问问确认下,但望着她勾起微笑的唇角,他莫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找更好的给你。”他强调。
南扶光哽了下,意识到这人向来都是这样,压根懒得听自己在说什么,遂无所谓地摆摆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一边道“真的不用”,为来得及放下,又落入冰凉的手掌间。
宴几安直视她的脸,避开了她的伤口,手上却用劲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南扶光猝不及防踉跄了下,在鼻尖碰到他胸前衣襟时,狠狠站住了,下一刻抽出自己的手。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谁也没说话。
“日日,你说话不作数。”
曾几何时,若有人告诉南扶光云上仙尊也会用这般有些真正委屈与不解的语气同她讲话,她会笑一笑说好大的笑话。
而此时低着头,留给面前的人只有一个漆黑乌发柔软的头顶,南扶光盯着自己的鞋面,嗓音平缓:“师父,你总是把救苍生,为三界挂在嘴边......我说话不算数,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这一次,你也还是??”
话语未落,下巴被有些用力的力道擒住,南扶光被迫抬头,跌入一双包含薄怒的黑眸中。
“你说话不作数。”
心头猛跳,是恐惧还是扭曲的快意就要分不清,仿若血液在胸腔剧烈奔腾。
下巴还在对方手中,南扶光仰着脸艰难地勾了勾唇,任由那握惯了剑有些薄茧的手抚过她翘起的唇角。
南扶光听见自己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她说,抱歉啊,骗了你。
晚膳过后,南扶光正靠在榻子上,呵欠连天地翻一本御兽与古生物召唤类的书籍,心中感慨这玩意再过一万年依然是枯燥无比,此时听见窗棱响。
同时听见的还有在屋内另一端端着一碗羊奶准备给壮壮加餐的杀猪匠。
两人一猪同时抬头闻声望去,就看见那只白日里缠在鹿桑脚边缠缠绵绵的开明兽,自己翻窗回来了。
它“啪”地落在地上,抖了抖毛,而后一刻都没停地奔向自己的食盆放的地方??
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角落时,它猛地一个急刹车,呆住了,九只脑袋同时回过头,茫然地望着同样呆住的南扶光。
手上还缠着绷带的南扶光:“......”
南扶光还是从柜子里把那原本洗干净收好的食盆重新拿了出来,给那只毛茸茸的小畜生弄了点吃的。
倒完羊奶,她坐回榻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开明兽幼崽一头扎进盆盆里恨不得用羊奶洗脸,面无表情地心想,原来这就是冷脸洗内裤文学,我命好苦。
开明兽小崽子像是饿了一天,吃的狼吞虎咽。
它吃的头也不抬,浑然不觉什么时候有个圆滚滚的生物正在靠近.......壮壮蹲在开明兽旁边一屁股坐下,看怪物似的歪着脑袋看了吃饭比它还积极的生物半天,突然毫无征兆地跳起来,用两条前蹄将开明兽的至少五只脑袋摁进奶盆里。
开明兽:“嗷!“
壮壮:“呸!”
南扶光完全震惊于眼前突然爆发的战争。
远处的杀猪匠发出一声叹气,提醒壮壮先撩者贱,先动手的打输了会很丢脸。
南扶光又从震惊变难以置信,这时候居然还有拱火的。
?在一起撕咬的两头幼崽一听,果然双双打得更起劲了,南扶光看着壮壮伸脑袋咬开明兽的耳朵,然后“呸呸呸”地吐出几根银白色猫毛,同时,为之付出代价,猪屁股上也被人家结结实实地挠了一下。
云天宗大师姐手里的书一扔,目不斜视绕过两只还在撕咬的幼崽,睡觉去了。
??受够了,这种苦日子谁乐意过谁过吧。
次日,清晨。
云上仙尊照例出现在膳食堂,手中还握着昨日给南扶光同款的伤药。
他的计划是,把药给她后,他就再离开云天宗继续寻找比白化开明兽更稀有的灵兽。
这一次他会特地挑选没有于旧日七月中,宣布对恒月星辰或者晓辉之日诚服的种族。
宴几安一步踏入膳食堂没多久,鹿桑也到了,身后紧紧跟着那只开明兽幼崽,在神风裙摆下,它倒像是有了真正可爱灵兽的模样??
这会儿正一跳一跳地捕捉鹿桑的影子。
鹿桑取食物时,它则围绕在她脚边,其中一只脑袋在拼命啃她步履之上一颗淡水珍珠,又用爪子扒拉着玩。
耳边时不时听见云天宗弟子感慨“好可爱哦‘‘‘一点不像在大师姐身边那样凶”“画面好和谐”……………
宴几安却只是看了一眼所谓“和谐画面”,便毫无眷恋地收回目光,专心望着门外,他在等南扶光。
他等了许久。
直到膳食堂几乎停止供应餐食,他也没等来要等的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正要离去的无幽,让他用双面镜联系南扶光,问她在哪。
宴几安还是用不太惯那双面镜的。
没想到语落,却见云天宗大师兄罕有地露出个有些诧异的眼神,目光闪烁着,半晌,他才回了宴几安:“日日已于今日早些时候动身前往渊海宗......仙尊,不知道么?”
宴几安愣了愣。
与此同时,停下动作的还有不远处的开明兽幼崽,它吐出嘴里叼着的鹿桑鞋面上拆下来的珍珠,几只脑袋同时转过来。
片刻,它不顾鹿桑在身后叫,抬脚往这边走,先绕着宴几安绕了一圈,然后坐下了,开明兽幼崽从嗓子里发出低沉“呜呜”的呜咽声。
云上仙尊从始至终目无波澜,如同那日将开明兽带回来一样。
他半弯下腰,抬手,用指尖点了点蹲在自己脚边,显得颇为不知所措的幼兽湿漉漉的鼻子。
“嗯。”他垂眸,淡道,“被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