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宗这一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结束一整日的课程,进行晚想调息前,弟子们总是聚集到一块儿闲聊交流,今日的话题中心自然是南扶光,作为同辈里第一个被「翠鸟之巢」亲自上宗门请走的,提起大师姐大家便是有些情感复杂。
最近大师姐身上话题太多。
??做捕梦网救大伙儿狗命,神秘接下云上仙尊致命一掌,再公然试图悔婚,最后在云上仙尊真龙镀鳞日公然摆烂,得小师妹替她埋单后,似乎不愿意面对流言蜚语,只给小师妹留下一只开明兽当做谢礼后,拂袖走人。
这真是………………
相当的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呐。
“听说今早离开后,大师姐没急着上渊海宗,而是去了东极村。”
“啊?东极村在哪?去那做什么?”
“东极村啊,就在云天宗接壤的凡尘界,说是依附云天宗的小村落不过分………………小师妹,你从凡尘界来,应当知道的,大宗门下总有一些凡人村落聚集。”
“……..…知道是知道。”柔软的声音响起,角落里,安静抚摸着开明兽背毛的鹿桑抬抬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大师姐去那儿做什么?”
“啊,这事儿她没告诉你吗?前段时间凡尘界可是发生了和修仙界一样的事,那些凡人好好的吃着饭,突然高喊着什么仙盟迫害凡尘人的阴谋诡计??“
“啊?”
“就把筷子捅进自己的喉咙……………!”
围成一圈的人纷纷被描述的画面感寒碜到,你退我我推你嘻嘻哈哈地闹着,两个相邻的人打闹着从垫子上面掉下来,“啪叽”一下倒在一位路过的人腿边。
倒在地上的是器修那边排行比较小的师门,愣了愣顺着身旁立着那人的腿往上看,先看到的不是来人的下巴,而是胸前的弧度,她脸一红,一骨碌爬起来站好,低着头喊了声“二师姐”。
周围人见谢允星出现,安静了些??平日里虽然都咸着日日师姐作大师姐,但她性格跳脱又古怪,少一些威严,反而是这说话温温柔柔的二师姐,更得大伙尊敬畏惧些。
今日在青云崖有月旬演武,所以云天宗二师姐背后背着一把与她人几乎同高、与她纤细腰肢同宽的重剑,重剑用布条层层包裹只留剑柄??
内门弟子今日皆曾有幸见其真貌,可谓一眼惊鸿。
这是谢允星所用宝器,重剑类别四阶神兵,名曰“冥阳炼”,传说是谢寂那一脉祖上出过一名不得了的器修,捉了十几名鬼修与一阶毛坯状态的神兵同炼,得此传说可下黄泉,劈阎山,斩厉鬼,平六道的绝世神兵。
谢寂将这重兵予了唯一的女儿,倒是无心再栽柳成就如今修仙界第一美人与其重剑神兵之佳话。
此时立于一旁,谢允星扫视周围一圈,不怒自威,半晌发问:“凡尘界与修仙界如今遭遇同等,无论如何可道一句众生皆苦,修道之人不讲慈悲,但你们这般嘻哈是不是也有些不妥?”
无人敢答。
谢允星转向鹿桑:“小师妹平日胆子最小,翠竹和白炙的事听说你魂不守舍好些日子......怎的这会儿听着东极村的事毫不惊讶?”
鹿桑放开了开明兽幼崽,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恭敬道:“谢师姐,凡尘人心思复杂,忧虑繁重,哪怕是无精神污染源,他们也会莫名其妙会因金钱、结亲、庄稼收成、生子、学业等各事烦忧......批判仙盟与「翠鸟之巢」言论更是一直主流,少
数人的特别行为,我看这事未必与修仙界相同。”
谢允星问:“此话怎讲?”
鹿桑微微眯起眼,微笑:“哪怕是我出生那般偏远的小村落,人们也总是会讨论仙盟剥削劳动力,说着什么修士莫名其妙便成了凡人的主人,直到后来??”
谢允星:“直到后来他们得到了仙盟的帮助?”
“直到后来,堕魔灵兽入侵,大家死的死,散的散。”鹿桑道,“如果不是仙盟人及时赶到,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啊,是了。
小师妹来自昆仑山脚下一个村落,那里曾经受到魔化灵兽入侵,是云上仙尊及时赶到,救了她,并将她带回云天宗。
谢允星后来还代表云天宗去往无为门就此事开会。
其实事实与云天宗小师妹轻描淡写说的情况还是有一些出入的,比如并没有什么“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谢允星清楚地记得,在堕魔灵兽袭击凡人村落相关的会议中,由发放到她手中的伤亡报告显示,该村除名为“鹿桑”的村女被偶然经过的云上仙尊救助外,无一幸免。
死完了的。
谢允星没有纠正这细微的举证用词,看着鹿桑言罢,便若无其事地弯腰重新将开明兽抱回怀里。
一名同门羡慕道“它可真听你的话”,谢允星并不想听鹿桑如何抱着南扶光的灵宠像是拥有者,尽管现在它听见南扶光的名字其实也会竖起耳朵。
她背着武器转身离开。
谢允星回到住处时,夜幕已然降临。
想到方才与鹿桑的对话,很有一种想要蛐蛐的冲动。
难得的,云天宗二师姐给南扶光震了震双面镜,双面镜很快便被接通。
彼时,对面显然安然无恙并未被东极村人围追堵截,南扶光好好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边,就着一碗挂面,一口一口的灌雪里烧,对于东极村的事说不清楚,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事情会被解决。
“地方凡人对仙盟多有怨言。”
“那是,你是没去大日矿山,怨念成河了都。”云天宗大师姐口齿含糊不清,看着有了些醉意。
“心情不好?”谢允星问。
南扶光沉默半晌,谢允星又问她杀猪的哪去了。
二师姐自然不晓得这完完全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南扶光冷笑一声道他当缩头乌龟满地爬去了。
她这一下,谢允星反而放下心来,只知道她不是为了宴几安镀鳞那事没出力被人蛐蛐得心烦。
“和那杀猪的吵架了?”
“都赖你。”
谢允星万万没想到南扶光和男人吵架都能赖到自己头上,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有对他们的关系发表任何意见,就连壮壮她都是第一个伸手抱的!
“怎么赖我了?”
“你说他??”
说一半,南扶光阴沉着脸,突然不说话了。
“我是说过他英俊,怎么,他用了易容术?实则丑过村口挖黄豆的?”
南扶光抹了把脸,嘟囔着说“不是”,又不肯说具体的事,那别扭的样子,谢允星便是杀猪的又惹日日生气了。
只是不知这次又为何。
她正欲再劝南扶光好好看看自己的星盘走向究竟是不是近期数年有桃花劫,这时候南扶光却道,你旁边有人吗?
“没有。”
“我看到有白影在你身后掠过。”
“......日日,你想挂断可以直接挂断。”谢允星温柔地说,“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扯些有的没的。
双面镜那头南扶光一脸懵逼,放空了好一会儿也没说真的还是假的,半晌她挠挠头说可能看错了,于是谢允星又叮嘱她几句醉酒伤身,喝完回屋睡小心着凉之类的话,挂断了双面镜。
放下双面镜,独坐片刻,谢允星感慨着“这恋爱也不是非谈不可怪不得无情道与佛修道近年强势崛起”,于桌边起身欲洗漱歇息......刚迈出一步脚下便踢到一样东西,她弯腰捡起,这才发现竟是前些日子在南扶光那把玩过得「翠鸟之巢」腰坠挂
饰,不知道何时跑到她这里来。
一阵凉风吹过。
“哗啦”清脆声响中,原本摊开在桌案之上的宣纸飞扬。
一张爬满了陌生墨迹的宣纸飞舞至谢允星跟前,她定眼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重复数词??
“「翠鸟之巢」”、“撒谎”、“屠村”、“复仇”。
凡尘界。
后半夜,南扶光酒就醒了,低头一看桌案边除却三个没洗的空碗还有一地雪里烧的空瓶,她茫然地想,昨晚大概没人是清醒着睡过去的。
好在她是修士,体魄强悍,酒醒得早。
摸到了院子中的井水打来清洗一番,南扶光又爬进猪圈里摸了摸睡得四仰八叉的壮壮的肚子,梦里的小猪仔翻了个身抱住了她的脚踝,把脚从蹄子里抽出来时,她感觉到了一阵痛彻心扉。
要么怎么叫“幼子在,不远游”。
南扶光准备往外爬时发现猪圈旁边立了个人。
高大如山,黑漆漆如棺材板,英俊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更为立体。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南扶光望入那双漆黑的眼,眼中不见醉意,只有清明。
“走了?”
杀猪匠的语气很淡,斜靠于猪圈的柱子上,很有存在感。
南扶光为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区区凡人轻而易举地抓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嗯”了声,嗓子因为宿醉有些沙哑难听。
她做了个“告辞”的手势,简单的像两人昨天认识,不过江湖萍水相逢,坐在一起喝了一场酒。
换了个站姿,男人不说话了,光看着她。
南扶光是真的懒得理他,一条腿摆出要迈出猪圈的姿势,刚准备甩手潇洒离开,迈出去的那条腿被人压着膝盖压在了猪圈围栏上。
南扶光:“......”
杀猪匠:“谈谈?”
南扶光心想,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平等的讨厌这世界上的一切雄性生物了,因为他们在要求谈话的时候永远不会好好地说“求求你留下来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坦白局”,他们只会??
把门拍在她脸上。
或者把她压在猪圈里。
有病吧?!
一定是有病。
压在她膝盖上的手大到足以握完她整个膝盖,温热,凌晨的寒露湿润的道袍因掌心温度变得暖烘烘的,南扶光伸手去掰那只大手,却发现自己使了吃奶的劲,他纹丝不动。
最后她自己累了??难以置信一个金丹期剑修掰手腕输给了个杀猪的??她使劲使得额角青筋暴起了,眼前那人的睫毛都没抖一下。
“壮壮已经躺在那了,”就算是傻子这时候都能感觉到不对,“你别告诉我它还留了点不一般的力量在你身体里。”
“不是。”杀猪匠道。
“所以你不是凡尘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
南扶光盯着他,月光下的杏眸因为目露凶光异常的亮,她用眼神指责他撒谎。
在这种目光下,男人似乎轻易就败下阵来,他感慨着要收回之前的话眼前的这位果然无论喝没喝酒都很难缠,声音里带上了无可奈何:“你现在给我一剑,我还是会流血的......说不定还会死。”
他语气轻飘飘,像是完全没觉得“死”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南扶光心想那你赶紧去吧,无动于衷道:“哦。”
“所以。”
杀猪匠空闲的那只手刮了刮猪圈的木头柱子。
“所以?”
“不能去渊海宗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大晚上不睡守着南扶光等她起来,然后再自己送上门找揍似的拦住她,跟她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他没有去渊海宗的理由。
“修仙界文明停滞数百年,如今不过一群菜鸡互啄,却年年要有模有样举办什么仙盟比试,给宗门或者修士排资论辈......很有趣,空闲的话,看一眼也不是不可。”
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我要留下来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据我所知它已经被摧毁了一半,情况有些棘手...……”
实在可以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费心让她谅解。
“这样,能理解了吗?”
南扶光......当然不能理解。
她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脑回路又莫名其妙连上了:“什么意思?你怎么又要找东西?找什么?一件铠甲?刀枪不入的仙丹?找到那个东西我就不能一剑捅死你了?”
**E:“......“
南扶光一脸疑问地看他。
杀猪匠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我也罪不至死吧?”
南扶光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抬起手警告似的扇了下男人压在自己膝盖上的手背,后者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缩回了手......她来不及感受骤然抽离的温度在深夜秋风之下有多么突兀,身手敏捷地翻过围栏。
待两人均在猪圈旁站稳,南扶光需要抬着头才能看清面前人的脸。
杀猪匠俯视而来,提醒她:“刚才我说了一堆废话么?别再这么看我。
好的,那干脆不看。
南扶光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不出意外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
南扶光偏了偏头,发现这家伙甚至只用了两根手指。
她被迫停住脚跟,就听见身后的人道,“此番前去渊海宗,小心行事,陨龙秘境选拔??”
南扶光“嗖”地转过身:“陨龙秘境你都知道?!”
“量力而行。”杀猪匠平静地把自己的话说完,“你好像没有什么非进去不可的理由。
这话听上去是商量与建议,实际上他的语气过于平淡到让人错觉这是一道命令。
南扶光噎了下,意识到他并不是开玩笑的,但就是不想好好和他说话,道:“死里面也跟你没关系。”
哎。
你以前闹着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八字很合?和我说话很开心?
说话不算数的吗?
“不会让你死的。”
男人松开她的衣领,语气温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若称述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会不会也不是你说得算的。”
“我今天叹气次数已经超标了。”
杀猪匠换上了一个疲倦的语气,却收起了散漫,前所未有认真道。
“你可以不信。但当你有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南扶光在人潮之中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挤上渊海叶舟时,心中又难免暴躁地把杀猪匠骂了一遍。
这辈子她吃了太多雄性生物画的饼,一口吃不下了,她都怕自己被这些王八蛋玩意儿撑死。
此时太阳才刚刚才海平面升起,远处金光璀璨,平静的海面笼罩于被浪花拍乱的碎金中......南扶光好不容易得了一小块喘息空挡,站在船舷边耳边是船笛悠扬,甲板上船员吆喝着启航,身边的母亲劝说小女儿再吃一口还热乎的鸡蛋,两名散修
在相互交谈着《法体心剑论》,那是一本剑修练的基础炼体书。
周围很热闹,只有南扶光孤身一人。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怎么找都找不好索性放弃。
南扶光有些烦躁。
她?下一切离开云天宗,只为换得耳根子清净,这很好,至少周围人知道南“南扶光”却不知道“南扶光在其身边”,不再有奇奇怪怪的目光审视她,追问她为何云上仙尊镀鳞她逃离责任,袖手旁观。
周围确实很清净,但此时此刻她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其实她才是被所有人抛下的那一个。
壮壮醒了没。
壮壮醒了发现她走了会不会闹脾气?
龟龟发现自己被抛弃了是不是第一时间找鹿桑给自己改名。
她这样一走了之搁药阁那群人嘴巴里会不会变成畏罪潜逃?
希望谢师妹听到诸如此类诽谤言论能毫不犹豫大嘴巴抽他们的千万别客气。
啊啊啊啊啊。
应该用过早膳再走,鬼知道渊海宗的伙食是不是吃得惯。
心情真的很不好。
正当南扶光考虑要不要去纠正身后那两个散修对于书上一些理解错误的地方,袖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咬了她一下,怪疼的。
南扶光吓了一跳,茫然地伸手掏出“铃响了别不理我”,她手中的是母铃,这会儿呲着大牙正准备再给她一口??
万般无奈地摁下应答,那边传来杀猪匠的声音,问她能不能稍微看一眼双面镜,揣着那东西没用不如直接扔海里。
南扶光又掏出双面镜,果然显示她已经漏接了穷三个呼叫,她摁下接通键,语气冷漠:“给你这子铃时我就说过,你最好有天大的急事。”
双面镜那边是一阵兵荒马乱。
刚刚曾经构成她明媚忧伤情绪部分成分的人过分及时地出现在双面镜中,看着双面镜这边捧着镜子的少女发丝飞舞,他愣怔一下:“你已经上船了?”
xxxx“......“
南扶光:“没事挂了,捌捌陆。”
她说完,真的果断挂了。
这边,杀猪匠有些头疼地抬手压了压眉心,握着双面镜摸索了下,好不容易找到文字输入功能,慢吞吞跟五百岁老头似的打字:壮壮咬我。
四个字加一个标定发出去(找标点的时间比较长),那边用在杀猪看来完全是光速的速度回复两句话??
南扶光:………………
南扶光:太好了。
南扶光:那你不是活该吗?
双面镜再次被接通,南扶光面无表情地要求看男人被咬得多惨,看着他将双面镜随便架在某个地方,弯腰在桌子下面摸索了下,片刻之后捞上来一个不断哼唧不断挣扎动静比过年的猪还大的小猪崽。
“在这。在这。你看。”
小猪脸被男人举着凑近双面镜,那大鼻孔让南扶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没被我赶走,看到没?是她自己要走的。”
南扶光:“?”
南扶光:“您好,请问您造谣时候习惯当着当事人的面吗?”
杀猪匠无视了南扶光这句话,把壮壮往前推了推,用很头疼的语气让南扶光告诉它,她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南扶光撇开头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干巴巴道:“不一定。死在外面就回不来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壮壮又开始嚎叫。
杀猪匠一只手摁着乱动的小猪仔一边警告南扶光:“都说了不会死,莫再胡说八道。”
南扶光抿了抿唇。
杀猪匠“哎”了声,隔着镜子看着云天宗大师姐朝另一边拧开脸后,留给他的冷硬侧面下颌线,“我忙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你。”
“渊海宗是东岸第二大修仙宗门,岂是尔等凡人说来就来。”
..这样吗,那到时候你可以在门口接我?”
“嗯?”
“哦。”
再次挂掉双面镜,对面发来一张图片,肌肉紧绷隆起、浅铜色皮肤的胳膊上两个红彤彤的血洞,伤口不深,但很新鲜。
南扶光:猪的牙齿不是和人类一样是一排的吗?
对面慢吞吞回她,问她是不是嫌血洞只有两个太少。
南扶光说是有点,问他能不能去弄个自己的双面镜,别老用吾穷的。
对面的人慢吞吞给她发了个“很贵”,过了很久,又发来两个字,“尽量”。
此时渊海叶舟推出码头视野伴随着船体推入不净海逐渐开阔,南扶光神奇的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