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是丟出去亂刺的,其實各劍的劍路與軌跡各有配合,絕不會發生兩劍撞在一起,或者露出太大破綻,給目標避過去了。這種合計技即是所謂的飛劍劍陣。往往單槍匹馬不及對手時,三五七不等的修士便使出飛劍劍陣合擊圍攻強敵。一旦落入劍陣之中,而又不曉得破解之法,就凶多吉少了。
因此哪怕普相此時無皮的一條血人模樣,看著凶神惡煞狀若瘋魔,依然不敢硬接。一聲尖嘯,拔地而起,轉身就走,快到化作一道紅影,居然連那飛劍都一時追不上!
這卻是問題所在了,公孫函這雕刻的木劍,只能算是法器,根本稱不上法寶,不僅速度慢,威力小,而且被血汙穢了一下就不能再用,簡直如蜜蜂刺一般。假若他手裡有一匣正經飛劍,那普相剛才都不要說反應過來,當時就被斬首誅殺了。
公孫函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軟肋,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胡子上沾滿血珠,眼白中也血網密布,爆呵一聲,“誅魔劍意!!”
話音一落,從虛空中仿佛有雷霆綻放,七把木劍上豪光大放,猛得灼燒起來!這是木材確實頂不住如此威能加持,七把木劍一下子被化成七把火劍,在空氣中拉出一片耀眼的藍色焰光,猛然提速,好像火球一般迅速追趕上普相的血影!
“不可能!真的是誅魔劍意!”“北辰宗的劍陣也就罷了,反正到處都是,可這劍意秘法到底何處得的!”“真的是劍意!可,築基期怎麽悟的出劍意!而且他怎麽敢……”
到底北辰劍宗還是名頭響亮,法寂,周生和南宮無霜三個都驚呼出聲。
也就是石開不知道,忍不住問道,“叔叔,這是什麽招式。”
鱷神嶼的胞胎兄弟盯著場中的劍鬥,齊聲道,“北辰宗劍法天下無雙,於劍炁,劍術,劍法,劍訣,飛劍,禦劍,鑄劍,等諸多法門,皆是世間首屈一指的精研,因此滅派這麽多年了,好多功法技藝依然可以用的。
而劍意也是其中一種技巧,旨在與本命飛劍心意相合,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直接將畢生修為,以神識烙印到飛劍上,可大增劍法威能!
只是,那個普相,使的好像不是什麽正法啊……”
他們雖然看出來了,但此時東西也收了,仇也結了,最後還是假裝沒看到地上小沙彌的人皮,閉嘴收聲。
姚玄洲緩緩道,“公孫函用的不是法寶,只是法器,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神魂。木劍燒光之時,就是他神識俱滅之際。
是啊……真是可惜了……”
普相可沒有閑心聽場外點評,他雖然是金丹境界,但為了偽裝沙彌,此時不要說裝備法寶,連一身皮都帶,如何赤手迎戰誅魔劍陣?眼見著把魔功逼到極致,整個人快如血影,還是被後頭整個燃成藍色火球的誅魔劍,當先一劍追上來刺著一條小腿,瞬間就無聲炸開,火星四濺,炸的雙腿稀爛!藍色道火附骨逆上,隻朝他上身燒來!
這魔頭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居然回手一撕,把兩條點燃的腿直接撕扯下來舍了!整個人跌落在地,只剩下半邊身子在血泊裡撲騰。
眼見著後邊六劍也接踵而至,如掃尾彗星一般,就要當頭落下!
普相如血魔惡鬼一般慘叫嚎呼,“吼——!師兄助我!!”
法寂也不裝大和尚了,
把袖一甩,擲出一團綠光,居然後發先至,落到普相身上。 普相大笑一聲,舉手一把將那團綠光抓在手裡,卻是一枚碧綠青黑的骷髏頭,骷髏頭雙目星光一閃,幾乎殺到普相身前的六把飛劍瞬間停止。
接著那骷髏把嘴一張,颯!得噴出一口墨綠飛劍,帶著碧綠劍光劍炁,噴湧席卷,一瞬間就把六口藍色誅魔劍統統打成飛灰,盡皆熄滅。
“五十載養刃藏鋒,終究敵不過真金火煉……”
公孫函閉上眼,遙遙得朝姚玄洲這邊一稽首,坐地垂頭即死。
周生注意到鱷神嶼眾人眉頭直皺,笑道,“方丈大師,普相小師父,看著像是帶藝拜師啊?”
法寂合掌,“然也,普相雖曾誤入歧途,但已經放下屠刀,皈依我佛。此番鬥劍事起於竹山魔教,屠滅我天台山道場。如今又以飛劍劍陣,襲殺他一個手無寸鐵之人。
所謂事急從權,老衲也只是把他當年舍棄的法寶物歸原主,應一時的殺劫罷了。周居士,這不算壞了鬥劍的規矩吧?”
周生哈哈笑,“當然不算。不如說導人向善,功德無量!
下邊竹山魔教聽著!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有回頭是岸,誠心悔改的,自願拜在天台山門下,過往的恩仇,既往不咎!若還不悔悟,爾等群魔,定斬不饒!”
李凡看看珍圭玉板上一片血海,根本懶得搭理這些披著人皮,全不要臉面的邪魔了。
嘴上說的都是規矩,道理,慈悲,卻都是信口雌黃雙標狗。
說到底,還不就是誰活到最後,誰就是大義。打輸了死光了閉嘴了,那就打作魔道麽。
是是非非嘴上說不清,那就比比誰的劍更快。
這就是鬥劍,這就是殺劫,這就是論道!
多說無益,贏家通殺,倒也簡單明了。
“好!我來領教……”
李凡正要踩著船舷跳出去,卻被人一把拉住了。
“李清月,你想不想活。”姚玄洲面無表情得看著李凡,“我們說好了,隻保你一個,換北辰鑄劍之法。只要你答應,我舍了這條命,護你過這道殺劫。”
李凡愣了愣,知道這大概是玄天劍意的意思,它大概真是拿出不少好東西,讓姚玄洲舍棄這一船弟子來保他一個。也不知道玄天劍意這家夥幹嘛這麽看中自己,之前拜月的時候,它逃得還挺乾脆的吧?
更想不到,姚玄洲居然也被劍意說服了,撕下臉面逃跑,還能額外帶自己一個,果然鑄劍術就是這麽寶貴麽?還是看到公孫函,看到諸多並非技不如人,實在是手無法寶才死在殺劫下的弟子,姚真人也有所覺悟了呢……
李凡扭過頭看看,甲板上的其他師兄弟已經進入船艙裡去了。那些師兄弟,倒是信了他和陸荇的謀劃,都依照計劃行事去了。
陸荇和茯苓走在最後兩個,茯苓朝他揮了揮手,也不知道是叫他放心還是告別。而陸荇冷漠得撇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就關上了艙門。
其實這些人,絕大多數和李凡都沒有交情,舍了他們逃跑倒也是人之常情。而別說陸家兩個,哪怕是茯苓,元玄寶,咬咬牙狠狠心,其實也並非不能絕情割舍的人。不過……
“我知道你大概有自己的算計,”姚玄洲顯然也注意到身後弟子們的動向,“但那普相手裡的骷髏,是殺人煉首腦,束魂魄,奪飛劍的邪術。
而那骷髏口中所含之劍,是正兒八經的坤艮生死劍,雖然是下下九品,但也是入品的法寶了,一旦使出來,你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他後邊說的一頓一頓,自然是玄天劍意還在借他的口苦勸。
“多謝真人好意,坦白說,若是鄭化師兄跳上去前你這麽說,我也是個惜命的,多半就應了。”李凡朝姚玄洲一笑,“不過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懂的,都到了這時候才夾著尾巴逃,也忒特麽丟臉了。那還不如裝他一逼,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姚玄洲眉毛一陣亂跳,隻好歎了口氣,把手放開,長歎一聲道,“那你就去死吧。”
李凡眉開眼笑,“誰死還不一定呢,我可是有確實的勝算的,雖然只有億點點,但不拚一拚,誰知道呢?對了,記得斬了那個廢話最多的。”
他提炁縱身躍上了鬥劍台,一落上那已經被染成紅玉的珍圭,李凡明顯感覺到玄天劍意之前提過的,‘冥冥中有契機牽引’,就仿佛不止周圍這些人,頭頂蒼穹之上,還有很多雙眼睛,一齊睜開,把瞳子轉過來一般。
“墨竹山弟子李清月來取你狗命!”李凡摸出雙鐧,直指著對面只剩上半身,手裡還抓著個道息四溢的骷髏頭,簡直和正經魔怪一個模樣的普相。
這一場是普相的第三場鬥劍,無論輸贏,都算作天台山與墨竹山築基組‘開場氣氛熱身友誼賽’完了,接下去就是元嬰真人們真刀真劍的廝殺了。
那北邊的殺陣,滾滾雷雲已經鋪天蓋地卷過來,而其他那些元嬰,也已經全神戒備,隻盯著姚玄洲,只等著契機一變,正式鬥劍開始就撲上來圍獵。
但李凡和普相卻沒有上來就動手。普相伸手一抓,把地上墨竹山弟子劉挺的屍身攝到手裡,手刀斬下他兩條腿,插到自己傷口上,也不知道作了什麽邪法,居然搖搖晃晃得站了起來。
李凡也沒上去阻止對方侮辱同門屍身。他在嚼丹嗑藥。
這是從陸荇手裡得來的龍胎羽化丹,是墨竹山觀主所製的秘藥,以蟠龍龍胎為基底的強化戰鬥丹,效果之前也出現很多次了,不是說磕了一粒就真能到羽化境界了。而是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增強戰力,仿佛真的羽化飛升了一般,提升到下一個境界。
這一枚神藥,需要墨竹山海量門派貢獻才能換的,據陸荇說是臨行前張九皋給他們防身的,人手一顆。
老張肯定有問題,不知道他謀劃這場鬥劍到底是為了什麽,但李凡也沒有那個閑心去思考了。
他嚼著丹藥,能感覺到伴隨著生津吞咽,每一口口水都藥力蓬勃,不僅把內景中周天真炁運行速度巨幅增加,心臟,血管,肌肉,也都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全身都燥熱異常,仿佛骨髓裡的脊液都沸騰了,把一波又一波,接近無窮的道息灌注周身奇經八脈。
“呼……”李凡深呼吸著,能感覺到體內太陰五羅劍鬼的五炁炁團幾乎如旋風般暴走,仿佛不把三焦中這些風暴噴射出去,整個人都要被撕裂開一般。
此時他體內的真炁,確實已經是築基圓滿,不,甚至已經是金丹初期的境界了。洶湧如海,澎湃不絕。可當李凡試著按照太陰劍鬼功法上的指點,試著將炁團煉成劍鬼時卻發現,根本不能成功。
於是李凡也明白了,這丹藥確實不是真的讓你提升一個境界,只是強行壓榨你的潛能,用築基期的硬件打出金丹級的輸出。等藥力一過境界就掉下去了。顯而易見的缺陷是時間有限,而且很傷生。
而另一個更致命的問題是,真炁太強,同樣非常難以駕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真炁逆走,半身僵癱。反而是傷了自己。
除非像張九皋那樣,精煉乾坤飛龍劍法到大成境界,才能轉化為明顯的助力,發揮出正經元嬰級的戰鬥力來。就算前邊其他幾個師兄,都是築基期圓滿境界好些年的,使出來也只是彌補築基期真炁和功法的威力不足罷了,並沒有能發揮出金丹級的戰鬥力來。
但李凡不同。
李凡知道自己是個天才。
起碼穿到這個世界是天才了。
太自謙了也沒意思,神功秘法過目不忘都是小菜一碟,炁脈穴道但凡他運功走過一次,就不會走錯第二次。有這樣的能力就得打出相應的輸出。要不然都對不起死在前面那麽多隊友。
他是這麽算的,磕了羽化丹他基本就是個金丹級的。
金丹級打元嬰級就有破防的傷害。
能造成傷害就能反殺。
那四舍五入就是我和元嬰五五開。
咳咳,總之手裡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別客氣了,最厲害的底牌先甩出去,總之能用一招是一招,至少單換掉這個金丹,後面的元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剩下的交給小姚和劍意了!
“噎屎啊!北辰劍宗玄天劍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