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老夫人陳氏,也就是蘇博然的生母,蘇心漓的祖母,已經回來了,坐在右上座的位置,一副傷心惋惜的樣子,蘇博然坐在她的下首,樣子也悲痛得很,而蘇志明則站在蘇博然的身後,左上座的位置,坐著一身黑色錦衣的顏司明,他的頭微俯著,從蘇心漓的方向望去,他的整個側臉都是緊繃著的,兩隻手緊握住兩邊的椅子的手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蘇心漓在心頭冷哼了一身,這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來,他的下邊,坐著一臉嚴肅的方有懷,那拉茬的胡子怎麽都掩飾不住他臉上的笑意,得意的笑意,蘇心漓相當懷疑,這次的兩撥人,除了顏司明的一批人,另外一撥就是他派來的,他可是比誰都迫切的希望她死呢。方有懷的身後,則站著方靖安,其余的位置,依次下來,坐了不少朝廷官員,大多都是蘇博然的門生和親信,高家也來人了,不過三姨娘高怡婷並沒有來,柳姨娘來了,站在一旁,由丫鬟扶著,默默的垂淚。
至於相府每次唱戲都必不可少的女眷,方姨娘,何姨娘,柳姨娘,還有她們的女兒,或跪在地上,或雙手捉住那上等的棺木,那真的是上等的棺木,蘇心漓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給相府的老夫人陳氏百年後準備的棺木,是上等的紫陽木,紫陽木本身帶香,而這種香,是蚊蟲蛇蟻所畏懼的,所以紫陽木可以保護好屍身,正因為如此,紫陽木昂貴的很,只有官宦和富商才能用的起,而陳氏的這幅棺材,請的還是京陵城最好的師傅,要說價值千金,也是不為過的。
往日裡,和蘇心漓結緣結仇的那一個個人哭的好不傷心,一邊哭,一邊哀嚎,十天沒見,蘇妙雪到現在額頭那一圈的位置都還纏著白色的紗布,配上她那一身打扮,詭異的很,不過呢,她撕心裂肺悲傷痛哭的樣子,更加讓人憐惜啊,她這可是帶病送她最後一程啊,除了她們,還有在棺木垂頭喪氣坐著的流朱。
這樣‘大喜’的日子,蘇心漓正準備進去湊個熱鬧,同時給他們個驚喜,她的一隻腳都跨進去了,裡面,她的某個好妹妹的舉動,直接讓她的腳縮了回去,跟在蘇心漓身後的小廝正想要進去通報的,見蘇心漓的腳縮了回去,忙住了口,然後又老實的在蘇心漓的身後呆著,他已經知道了,蘇心漓並沒有死,她並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而且哪有鬼敢在這樣的青天白日出來的,這麽大的太陽,她要是鬼的話,早就魂飛魄散了,知道這一點後,他呆在蘇心漓身邊,也就不害怕了。
“父親,夫人和大哥走得早,姐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現在,她又走了,今後,相府可怎麽辦啊?”
原本還在替她哭喪的蘇汐月突然衝到蘇博然的腳邊,拽住他的手,痛哭著問道,不愧是她的好妹妹,沒有枉費也沒有辜負她讓容嬤嬤調教了她一場。
一個府裡,沒有正室夫人,嫡子嫡女,這肯定是不行的,蘇汐月到現在都還覺得方姨娘的希望最大,尤其見方有懷都到場了,更覺得如此,方姨娘之前答應過她,她要做了相府夫人的話,就讓她掛在她的名下,現在,蘇妙雪已經毀容了,她若成為嫡女,將來的機會必定更大。
“博然,相府夫人這個位置,已經空懸了三年了,你對立雪的心意,對漓兒的責任,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這樣的意外,我們誰都不想的,我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不能活多久,不定哪一天就去陪我的兒媳孫子孫女他們去了,這麽大的相府,我這老太婆實在管不了了,這相府,總該有個相府夫人,你既然不想娶,就從這些姨娘中挑選一個合適的吧。”
蘇心漓一聽這話,唇角揚了揚,對母親的心意,對她的責任,蘇心漓聽了這話,真的很想發笑,原來這陣仗並不是給她送行,而是趁著這機會定下未來的相府夫人還有嫡子嫡女啊,相府的精彩劇目,從來就沒停止過,最湊巧的是,幾乎每次,都能被她給趕上。
陳氏說完,蘇博然依舊是一副傷心難過不已的樣子,沒有說話,可他底下的那些同僚,卻紛紛附和,尤其是戶部尚書,蘇心漓覺得這人真是可笑,沒錯,相府所有的姨娘中,身份勉強能坐上相府夫人那位置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方姨娘,一個是三姨娘,方姨娘現在名聲是盡毀了,三姨娘現在是得寵沒錯,但單就衝她多年來無所出,膝下無子這一點,她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大堂裡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全都是和蘇心漓無關,但事實上,又與她有那麽丁點關系的事情,而柳姨娘則不停的哭,那因為懷孕而微微有些浮腫的臉蒼白,那雙眼睛也是紅腫的,滿是恐懼和無奈。
“小姐她沒死,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流朱抬頭,大聲抗議了那麽一句,但是她一個小丫鬟,根本就沒人將她的話放在眼裡,要不是因為她是蘇心漓的丫鬟,在蘇心漓剛死的時候就弄死她的話會招人非議,她哪裡還有命在這裡。
“方姨娘,你過來。”
陳氏對著面色蒼白憔悴的方姨娘招了招手,方姨娘原是跪在地上的,聽到陳氏的話,擦了擦眼淚,然後一臉小媳婦似的走到她身邊,陳氏當著眾人牽住了她的手,蘇心漓不由眯起了眼睛,而那些哭的正歡的人,也紛紛停止了哭泣,看向這邊。
“博然,方姨娘這次確實犯了很大的錯,但從她嫁給你為妾後,一直悉心的照顧伺候我這老太婆子,忙前忙後,沒有一句怨言,這些年,志安在我身邊,給我添了不少樂趣,這次漓兒離開,也一直是她守在我身邊安慰。”
方姨娘垂著腦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老夫人,能伺候您,是我的福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陳氏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讓蘇博然扶持方姨娘為正室夫人這樣的話,不過這一大堆的溢美之詞,她的司馬昭之心,就算是個路人也可以知道了,蘇博然還沒回應,底下就有一大群的人開始回應了,大多是附和的,那些說辭落在蘇心漓耳裡,簡直虛偽可笑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