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翊舒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責備,可蘇心漓感覺到的,卻是他滿滿的關心和在意。
蘇心漓見蘭翊舒終於肯和她說話了,嘻嘻的笑出了聲,她轉了個身,面對著蘭翊舒坐下,她漂亮的媚眼兒轉了轉,波光灩瀲,極為的動人,她卷翹的睫毛顫動,然後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極為認真的說道:“因為空氣裡,有自由的味道。”
蘭翊舒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動了動唇,一時間,卻接不上話來,那雙故作淡漠的眸子,有太多太多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心疼,他記得蘇心漓說過,她上輩子,自懂事後,就一直不得自由,雖然是嫡女,而且背後有定國公府撐腰,在相府,戰戰兢兢,而在定國公府呢,她又將自己當成外人,也是如履薄冰,嫁給顏司明後,更是一心為他著想謀劃,她從來就不曾為自己活過,到最後還落得那樣的下場,她說,她被關在冷宮的那段時間,一直就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說話,就連陽光也不曾照到,她說過,她喜歡陽光,喜歡風,喜歡熱鬧,她說,她最害怕一個人,但是如果沒有他的話,這輩子,她就算是害怕,估計也會一個人過了,一個人,熬過那漫長的讓她恐懼抗拒的時光,那現在呢?蘭翊舒盯著蘇心漓那滿是期待向往的眉眼,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從他認識蘇心漓,也就是蘇心漓的人生重新開始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現在,她都是為別人活著,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有多少是為自己著想考慮的呢?明明該是任性恣意的年紀,她卻要步步小心謹慎,不敢行差就錯一步,她想要自由,但是現在卻被那些她原本可以不用承擔的責任捆綁著,身不由己,而最讓他懊惱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給她想要的自由。
“傻瓜。”
蘭翊舒心疼的心澀鼻酸,將她摟在懷中,蘇心漓靠在他的懷中,雙手緊摟住他的腰,抬著頭,與蘭翊舒的目光對視,“放心吧,齊雲齊磊水兒林景他們都在呢,而且不是還有你嗎?有你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滿的都是信任,蘭翊舒恩了一聲,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沒有再說什麽,可心底的擔憂,卻怎麽都散不去,如果是真刀真槍鬥武的話,他也不會擔心,但如果是蠱毒的話——
白馬寺距離京陵城並不是很近,不過蘇心漓出發的時辰很早,到白馬寺的時候,巳時都還沒到,和上次一樣,白馬寺的**方丈在蘇心漓到之前就已經在寺院門口候著了,他的身後,還有其他不少高僧和小沙彌,蘇心漓剛下馬車,**方丈就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走去,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自然也全部都跟著,蘇心漓和蘭翊舒見狀,忙迎了上去。
“**方丈,各位師傅好。”
蘇心漓笑著,朝著眾人點了點頭,其余的人也紛紛態度和善的向蘇心漓致意,蘇心漓的種種善舉,他們早有耳聞,出家人慈悲為懷,對蘇心漓這樣心懷百姓的大善之人,自然是極有好感的。
蘭翊舒之前已經從蘇心漓口中得知這**方丈也知道蘇心漓的來歷,心中頗為忌憚,所以對他也格外的敬重。
**朝著蘇心漓點了點頭,在看到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時,躬了躬身,蘇心漓見他的態度如此恭敬,微微吃了一驚,扭頭看向蘭翊舒,蘭翊舒隻微微點了點頭,淡然的很。
蘭翊舒這樣的態度,蘇心漓越發的好奇,他與**方丈是什麽關系,是之前已經認識還是怎麽回事,不然的話,**方丈為什麽對他這麽恭敬,不過現下這裡都是人,蘇心漓自然是不方便開口詢問的,只是用略帶著疑惑的目光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見她看他,只是勾著唇,微微一笑,在明媚的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清俊舒朗,蘇心漓愣了愣,也跟著笑了。
“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蘇小姐,裡面請吧。”
**向蘭翊舒躬身行了禮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雙手合十,讓開了身前的位置,示意蘇心漓和蘭翊舒等人進去,而**方丈身後跟著的那群人,也紛紛退到了兩邊,蘇心漓道了謝,由**方丈走在了最前面,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緊跟在身後,只會才是白馬寺的那些高僧和蘇心漓隨行的那些人。
數日前,蘇心漓要到白馬寺會雲氏燒香祈願的事情就傳開了,為此,蘇博然還親自登門小鬧了,因為蘇心漓不僅僅有外祖母,還有一個年邁的祖母,不過對那好利刻薄的祖母,蘇博然說她不孝,說她趨炎附勢,才高就低,現在當上丞相了,得到皇上太后等人的看重就忘記自己姓什麽了,他覺得,她這樣大招旗鼓的燒香祈願,必須是為了年邁的祖母才是,不過蘇心漓早就已經習慣蘇博然那嘴臉了,不管他怎麽罵,她就當沒聽到似的,也不回嘴,蘇博然罵累了罵的口乾舌燥了,她就讓人給他上茶,蘇博然這一腳完全踢到了鐵板,他自討了沒趣,氣衝衝的回去了,他回去後,陳氏(蘇心漓的祖母)幾次派人來傳話讓她回去,不過蘇心漓皆以忙為由推掉了。
為什麽她是替雲氏祈願而不是陳氏,這個中的緣由,不是他們需要深思的嗎?如果她現在僅僅只是相府的女兒,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他們是不是也會像此刻這樣計較這個問題?他們的不平,不過是因為她現在站著的位置夠高,但是身為她至親的他們卻無法沾光而已,既是虛情假意,她為什麽還要刻意迎合呢?不過陳氏到底是沒來蘇府鬧,想來這其中有不少是高怡婷的功勞,陳氏要真鬧起來的話,對蘇心漓來說,或多或少都有些影響,百善孝為先,她是她的祖母,她的長輩,單就著一項,不管那陳氏做什麽,在外人看來,身為孫女的她就只有受著的份。
因為一早就說要祈願,蘇心漓現在在琉璃的身份也夠高,最重要的是,她的善名傳遍了琉璃,她隨行帶的人又不是很多,白馬寺這邊也擔心她會發生什麽意外,到時候白馬寺必定無法在京陵立足,所以三天前就已經戒嚴,除了平日裡經常來燒香請願熟識的香客,還有京陵城大官的夫人和小姐,一律不得上山,所以一貫香火鼎盛的白馬寺人不是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