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想要尖叫,夢中的她也確實尖叫出聲了,她伸手探了探蘭翊舒的鼻子,已經沒了氣,她張大著嘴巴,將蘭翊舒摟在懷中,一下就哭出了聲,而事實上,睡夢中的蘇心漓,確實在落淚,然後,夢中的蘇心漓,又被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中間是車道,身後是此起彼伏的山巒,還有懸崖,蘇心漓看著,隻覺得眼熟,她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從京陵城到白馬寺的必經之地——鹽山山脈,上次她就是在這裡被刺殺的,她看到了自己緩緩行進的馬車,車裡面有蘭翊舒,好像還有自己,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因為她是在馬車的身後,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麽狀況,她快步奔上前去,又是一大群人——
他們有的穿著綠色的衣裳,就像春天的綠草,還有一些穿著灰色的衣裳,是那種和樹皮一樣的灰色,他們的個子很矮很瘦,身上描繪著很奇怪的圖案,並不像是琉璃的人,他們的腰上,纏著許多許多的葫蘆,兩邊的人忽然動手,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忽然扯下了腰間的葫蘆,打開蓋子,將裡面的東西灑向了蘭翊舒等人。
蟲子,好多好多的蟲子,黑色的,青色的,各種各樣顏色的蠱蟲,爬滿了蘭翊舒的身,鑽進了他的身體,蘇心漓一驚,下意識的緊咬著唇,嘴皮都咬破了,鹹澀的血腥味還有尖銳的疼痛,讓睡夢中的她恢復了些許的意識,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著,雙手完全不受控制的緊握成拳,她覺得害怕,那種恐懼,擠佔了她的心還有全部的意識,她真的真的害怕的要命,而這種恐懼,仿佛可以讓人衝破一切的困倦。
“蘭翊舒!”
蘇心漓臉色煞白的大叫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可能是因為內心太過的恐懼,她流了許多的汗,臉上濕漉漉的,身上也是,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人扔進了水裡,黏的濕的,極為的不適。
蘇心漓夢魘的時候,一旁的**一直都在閉眼誦經,就算他那雙悲天憫人的柔和慈愛的眼睛閉著,**那張乾淨的臉上,依舊給人一種親切放心之感,在聽到蘇心漓的尖叫聲後,他也跟著睜開了眼睛,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剛好就和她的視線相對。
蘇心漓那雙眼睛因為懼怕瞪的很大,雖然蒙上了一層迷霧,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清澈了,所以依舊一眼就可以看到底,那裡面盛著的全部都是極致的情緒,極致的慌張,極致的恐懼,極致的迷茫,還有一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無辜和純澈。
蘇心漓躺著,用眼角掃了四周,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這裡不是青蘭園,也不是她的馬車,是對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因為剛剛那個噩夢,蘇心漓還沒緩過勁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雙染上了迷霧的眼睛,也漸漸變的鋒利冰冷起來,蘇心漓的反應很快,醒來後不過呆愣了片刻,一下就坐了起來,在看到身旁坐著的**時,她心頭的不安越加的濃烈,她眨了眨眼睛,不過視線依舊模糊,蘇心漓想了想,有些粗魯的用手大力揉了揉眼睛,急切又焦灼的問道:“蘭翊舒呢?”
**見蘇心漓如此,在心中歎了口氣,不論是他還是蘭翊舒,都低估了蘇心漓的心志,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心漓了,這樣的迷藥,又如何能有用?也可能,是他們二人低估了蘇心漓的執著和她對蘭翊舒的感情。誰都害怕失去自己親近在意的人,眾生一樣,**更是這樣覺得的,但是他覺得,蘇心漓這樣的感情,應該是比誰都要濃烈的。
“他已經離開了。”
蘇心漓聞言,眼睛瞪的更大,那雙漂亮的眼睛,一下就變的紅紅的,著急的,擔憂的,還有上火。
“走多久了?”
蘇心漓一直都在做噩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的時間。
“半個時辰左右。”
蘇心漓聞言,掀開被子,一下就站了起來,從白馬寺到京陵城,蘭翊舒一直都有讓人守著,他肯定是確定有危險,所以才會讓她繼續呆在白馬寺的,她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但是也不應該這樣擅自替她做決定啊。
“**方丈,你借一些人給我。”
蘇心漓原以為自己要請求很久**才能答應,畢竟昨晚上她才做了讓他不喜的事情,她也已經做好了低聲下氣請求的準備,沒想到在蒲團上坐著的**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站了起來,平靜的說道:“好!”
蘭翊舒和‘蘇心漓’乘坐馬車,而一貫在馬車上伺候的流朱因為不會武功,這時候自然是要離‘蘇心漓’遠遠的,和水兒同乘一輛馬車,還有林景一起,來時騎馬的齊雲齊磊二人則在蘭翊舒‘蘇心漓’的馬車上伺候,所以回去的時候,並沒有人騎馬。
馬車在快到鹽山山脈的時候,趕車的馬車夫漸漸放慢了趕車的速度。鹽山山脈,也就是蘇心漓上次和蘭翊舒遇險的地方,這裡,兩邊都是樹木,因為還是初春,天氣還是挺冷的,兩邊樹木的顏色自然不若春天的鮮豔,尤其是樹葉,有些枯黃,這時候,已經差不多正午了,今日的太陽原是很好的,只是兩邊的樹木太多太高,將陽光擋住了,所以正中行走的馬車道上是樹木投射在地上的斑駁影子,看起來有些森森的,也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其他的緣故,山林間有極為不尋常的異動。
“公子。”
齊磊看了眼靠坐在馬車上的蘭翊舒,他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異常,那張臉還是冷冷的,只是那雙眼睛在看向蘭翊舒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他說話的聲音和口氣似乎與往常沒什麽不同,但是熟悉他的人就可以知道,齊磊的聲帶繃得有點緊。
齊磊是一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模樣,不過他身邊的齊雲依舊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他拍了拍齊磊的肩膀,笑著說道:“有我們在,可能保護不好公子嗎?如果那人真用什麽歹毒的招數,不是還有夫人嗎?如果有夫人解不了的,不是還有那個人嗎?那人愛我們公子成癡,都快要走火入魔了,她可能舍得公子出事嗎?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有那個時間,還是自求多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