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安渾身都是發軟的,就算有三四個人扣著,也站不住,雙腿直打抖哆嗦,他再看向蘇心漓的時候,眼神徹底沒了之前的憤恨和不甘,滿滿的,就只有懇求,但是蘇心漓卻一直沒看他,她看著的是方有懷的方向,至於地上的蘇博然,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他了,還有他手受傷的事情,這麽久,不論是從頭到尾一直站著的蘇心漓,還是剛出來的李海福,都沒有開口讓人將蘇博然攙扶起來,找大夫為他診治。
方靖安見蘇心漓看方有懷不看他,但是方有懷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方靖安頓時就急了,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掙脫開了扣著他手的幾個禦林軍,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到了蘇心漓跟前跪下,聲淚俱下,哀聲懇求道:“蘇小姐,您宰相肚裡能撐船,您大人大量,求求您饒了我吧,我錯了,我不該處處針對陷害您,不該和您作對,更不該聽信別人的謠言,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啊!”
方靖安現在一心想著的就是如何活命,他還不想死啊!
“我無恥,我混蛋,蘇小姐,您就饒了我的一條賤命吧,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上有老,小有小,您就饒了我一條賤命吧,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給您做牛做馬!”
方靖安現在是要多後悔就有多後悔,他明明知道,蘇心漓不是個好惹的角色,為什麽要和她作對呢?他要是什麽度不做的話,現在還是人人懼怕尊重的方大人,而不是很快就會被砍頭的階下囚。
方靖安跪在蘇心漓跟前,痛哭流涕,他之前已經被太陽曬乾的血跡被他的眼淚一衝,和在一起,他那狼狽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惡心,尤其他說的那些話,便是那些太監都瞧不起,誰不知道,這些年來,方家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要除掉定國公府,怎麽可能會是誤會?為了活命,睜眼說瞎話,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
方靖安嘴巴不停,喋喋不休,向蘇心漓懺悔,要不是他的手被綁著,估計已經拽著蘇心漓的衣裳,扇自己耳光懺悔了。
李海福見蘇心漓目視前方,神情淡漠無波,根本就沒看腳邊趴著的方靖安,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將方靖安從蘇心漓的身邊拖著離開了,就在那些個禦林軍要將方有懷方靖安父子拖下去的時候,一直靜默不語的方有懷突然開了口。
“蘇大人,我有話想對你說。”
比起已經混亂,徹底失去理智的方靖安來說,沉默的方有懷要顯得平靜許多,從說話的口氣就能感覺得到,方靖安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就隻想要活命,根本就不知道說些什麽了,有些口不擇言,方有懷明顯要冷靜許多。
“哦?不知道方侯爺有什麽話要和我說的?”蘇心漓挑了挑眉,那淡然的口氣,有明顯可以察覺到的欣喜。
“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方有懷用的是商量的口氣,同時也是懇求,不過他現在還算平靜的樣子倒是給了慌亂不已的方靖安注入了強心劑,方靖安不再哭喊,滿是期冀的看向了蘇心漓。
“我最疼愛的孫子因為你已經成了廢人,現在我和我兒子也已經被你逼上了絕路。”
蘇心漓撇了撇嘴,怎麽是她將他們逼上了絕路,分明是他們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我這一輩子,作惡多端,活到現在,已經夠本了,還有靖安,哨玄,這樣的結果,是我們罪有應得,但是方府的女眷,他們是無辜的,尤其是我的小孫女,她今年不過才十歲,比你還小,什麽事情都不懂,而且她和我還有她父親都不一樣,所以我懇求你饒了她的性命,不要將她送到軍營那種地方,我只求你放她自由,只要你答應我,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父親!”
方靖安在聽到方有懷說的話後,更傻眼了,如果全府上下就只有一個人能活的話,方有懷不是應該選擇他嗎?他怎麽也沒想到,方有懷保的居然是個女娃,穗穗是很聰明,但是她再聰明也才十歲,而且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傳宗接代?這不是要讓方家絕種嗎?方靖安看著方有懷,覺得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方有懷聽到方靖安的驚呼,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定定的落在蘇心漓身上,“怎麽樣?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我也會如實回答你,至於方府的其他人,包括我和靖安,你都可以隨便處置,只要你放了她。”
蘇心漓抿著唇,腦袋微微的歪著,她這樣子,落在方有懷眼裡,感覺她像是在衡量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方有懷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內心的暴躁,沒有出聲。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敗的這麽慘,落得這樣的下場,並不是因為程鵬,而是因為蘇心漓,到現在,方有懷對蘇心漓,是半點輕視之心都沒有了,不過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所有的選擇再來一回的話,他覺得自己估計還是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因為直到這一刻,他還是希望能夠覆滅定國公府,而且對於這樣的結果,是滿滿的不甘心不服氣,他甚至還沒弄清,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軒轅律根本就沒有騙他的理由,方有懷很想將這所有的一切都弄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方有懷和方靖安一樣,都是怕死的,他不想死的心情和方靖安也是一樣的,所以在蘇心漓告訴他文帝立馬就會處死他們的時候,他吃了一驚,愣了許久,他也是沒有任何氣節的人,他下意識的想到了請求蘇心漓,他之所以沒有那樣做,是因為他清楚,就算他低聲下氣,也不可能讓蘇心漓改變主意,蘇心漓連方靖安都不放,更不要說他了,就像,如果事情徹底換一個結局,不管蘇心漓說什麽,他都不可能饒了她的性命,縱虎歸山。
方有懷雖然也極為的慌張恐懼,但到底經歷的事情比方靖安多,強製壓住了內心那不安的情緒,他和方靖安兩個人是難逃一死了,至於其他人,蘇心漓怎麽說的,必定就會那樣做。蘇心漓並非心慈手軟的傻子,像她這樣精明又聰明的人,肯定是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的,之前簽訂軍令狀的時候,她故意誘他賠上方府的命運,就說明她早有預謀,就他們二人的那些新仇舊恨,蘇心漓巴不得他斷子絕孫,香火無任何人可以繼承,這是方有懷最接受不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