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蘇博然這樣的遭遇,稍微正常一些的父親都會擔憂心痛,當然,他也擔憂心痛,但是他擔憂心痛的並不是子女的未來和前途,而是自己的,他擔心他們拖累了他,同時也覺得自己的幾個女兒都沒有達到聯姻的作用,他算是白養了,從他們在一起到現在,幾乎每一天,他都會抱怨這些事情,在抱怨這些事情的時候,幾乎每一次,他都會提及蘇心漓,罵她狼心狗肺,沒有良心,居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她身為旁觀者聽都聽不下去了,更不要說一直被他用那種態度對待的蘇心漓了。
要說手段,蘇心漓可以說得上是雷厲風行的,而且狠辣,但是她並非冷血無情的人,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如此袒護保護定國公府,說到底,是他的小氣自私冷漠和忘恩負義將蘇心漓推遠的,是他親手推開了自己仕途上最大的助力和理想的踏腳石。
高怡婷和蘇心漓一樣,都不喜歡蘇博然,甚至於心裡都是憎恨的,但是她和蘇心漓又是不一樣的,現在蘇心漓完全凌駕於蘇博然之上了,她完全不需要依仗蘇博然,就算她幫著蘇心漓做事,但她依舊是要依附蘇博然的。
蘇心漓身為女兒,對蘇博然的這種態度是很不應該的,但就算是文帝和太后他們,也默許了她這樣的態度,甚至是縱容,雖說琉璃以孝治國,但是那些百姓也不會因此給她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反而會覺得是蘇博然太過分了,這一點,蘇博然做的真是很失敗,仗著蘇心漓是他女兒,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情,一丁點也不收斂。
縱然蘇博然有千萬般的不是,但是高怡婷依舊不希望他離開京陵城,甚至於她希望他還是地位尊貴的丞相,她還是丞相夫人,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另外的話,就算蘇博然再怎麽混帳,但他官位畢竟擺在那裡,丞相的兒子,頂著這個頭銜,對蘇存善來說,是有很大的好處的。但是現在,蘇心漓一開口,就讓她想好的所有的便利都沒有了。
“相爺最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仕途,小姐若是對他不滿,想要報復,可以降他的官位,並沒有必要讓他離開京陵城,那些百姓不知緣由,必定會亂嚼舌根,對小姐的聲譽不好。”
雖然蘇心漓現在已經不受蘇博然掌控了,但是蘇博然總沒有那個自覺,在她的面前,總仗著自己父親的身份,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勢,陳氏也是如此,這樣的事情和糾纏,已經不是第一次,蘇心漓心中必定早就厭倦厭煩了,易地而處,換做她是蘇心漓的話,早就想辦法讓他從自己的視線消失了,眼不見為淨。
在她告訴高怡婷蘇博然要離開京陵城時,從高怡婷的第一反應她就就已經猜測到了她的想法,至少,願意還是不願意,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高怡婷不想離開,情有可原,她不願意蘇博然被貶,她也覺得可以諒解,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蘇博然的夫人,蘇博然一旦被調到其他地方,或者說官職降了,別人生出什麽想法來,對她來說,十有**都是不利的,尤其,現在還有蘇存善。
她雖然沒有直接替蘇博然求情,但是她的每句話都在為他說清,她雖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場,但是她的神情還有說的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蘇心漓並不意外,心裡也並沒有因此生出任何的不歡喜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她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如蘭翊舒流雲流朱那般對她,而且高怡婷身為蘇存善的母親,她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她為自己和孩子考慮,這一點錯都沒有。
“三姨娘說這些真的是為小姐考慮嗎?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對高怡婷,蘇心漓是體諒的很,但是在一旁站著的流朱卻不那樣想,她覺得高怡婷有些太不識好歹了,她能有今天,多虧有了小姐,現在做了丞相夫人就忘記以前的苦日子了,貪戀起榮華富貴起來了,還算計起小姐來了,流朱盯著高怡婷,話問的一點也不客氣。
高怡婷抬頭看了流朱一眼,對於流朱三姨娘這個稱呼,她並沒有氣惱,只是流朱這樣沒有任何掩飾的指責和質問讓她覺得尷尬,因為流朱的話,一字一句,直接戳中了她的心,她說這些,大半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高怡婷沒有說話,蘇心漓回頭看了流朱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流朱氣憤,但還是聽了蘇心漓的話,沒有再說什麽。
“蘇博然官居丞相,他是提升還是被貶,是繼續留在京陵城還是會去其他地方,這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
因果報應,她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她也相信,雖然她確實是很不喜歡他,也希望不要看到他的那張臉,聽到他對自己說任何話,心寒惡心,但他們怎麽說也是父女一場,她對他抱著的是放任自流的態度,不論是在文帝還是外公外婆他們面前,她從來就沒有說過他的一句壞話,當然,很多人對他不利的事情,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
高怡婷抿著唇,因為糾結和矛盾,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為難的開了口,“以皇上對小姐的信任,如果您替他求情的話——”
高怡婷的話還沒說完,蘇心漓忽然冷笑了一聲,高怡婷咬著唇,面色蒼白了幾分,想要說什麽也說不出口,她當然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是強人所難,而且那個人,還是改變她人生和命運的恩人。
“我為什麽要替他求情?”蘇心漓勾唇反譏,看向高怡婷的目光多了些許的諷刺。
這件事情要落在高怡婷身上,她或許會求情,因為雖然他們之間有很深的過節和怨恨,但是現在,他們就是拴在一根身上的螞蚱,利益是相關的。
“蘇博然是什麽人,我與他之間的事情,高怡婷,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我替他求情?這話你也能說出來!我之前的忍讓,還有我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就算再怎麽不喜歡蘇博然,也不會在文帝面前說他的壞話,我從來不曾提及他的事情,這次是皇上的意思,要怪就怪他不該摻和昨天的渾水,要不然皇上就算看在我和定國公府的面上,也不至於會這樣對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