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烈誠的心臟,瞬間被這句話揪起來,痛得窒息,半天才緩過勁來。
他勾勾嘴角,開口道:“有我在,你會沒地方去嗎?你太小看我禦少爺了,我雖然不學無術,對女人也不怎麽真心,可對你,我至少能養活得起。”
木風晚靜靜地呆在他懷裡,感覺到一絲久違溫暖的靠近。
“很抱歉……我沒錢,也沒辦法給你什麽……你收留我不會有任何回報的。”她淡色的薄唇輕啟,啞聲吐出這一句話。
禦烈誠將她擁得更緊,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淡淡道:“你還真了解我,知道我會問你要回報。只是現在算了……我要的回報,你還給不起。”
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麽,木風晚卻也沒有心思去想,靜靜地呆在他懷裡,長久地不想動。禦烈誠俯首,低低問了一句:“你的孩子,打算怎麽處理?”
這是司封權的血脈,他有把握地肯定,她不會想要這個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孩子。
只是憑什麽,要她去受這種罪。
憑什麽這樣罪孽的行為沒有人去跟她抱歉,對她負責?
這世界,太不公平。
木風晚的眸黯淡下去,小臉蒼白,連唇瓣都連帶著一起有些蒼白,啞聲道:“我不知道。”
閉上眼,她能感覺到那一絲血脈就在她腹中存在著,在她不到19歲的年輕生命中存在著,一半是那個男人的薄情與殘忍,一半,是她自己。
如果恨,就把那個男人殘留下來的東西徹底毀掉,順便連她自己的那一半,一起毀掉。
她緩緩蹙眉,心臟突然之間痛不可扼。
禦烈誠抱緊她,眼眸猩紅,咬牙切齒:“我會讓那個混蛋付出代價的。”
飛機就在此刻開始起飛。
空姐甜美溫柔的聲音響起,囑咐著乘客們要系好安全帶,防止氣流不穩帶來的顛簸。禦烈誠將懷裡的人抱緊,不管什麽安全帶,他自己就想當她的安全帶。
飛機緩緩起飛,他溫熱的手掌覆蓋下來,堵住她一邊的耳,低低道:“小心耳鳴。”
巨大的轟鳴聲中,她抬眸,看到了他滿含心痛與憐惜的眼睛。
*
禦家。
禦京東拄著拐杖在大廳裡來回走動著。
“老爺,少爺的所在地點查到了,您看--”管家趕忙將查詢結果遞給他。
禦京東黑著一張臉,抓起那張紙仔細看了看,朝著管家甩了甩:“這是什麽地方?啊?你給我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他去這兒幹什麽?這有天王老子嗎他往這兒跑!”
“老爺,老爺您別激動,”管家額頭上滲出汗來,“少爺也許是出去辦事,沒來得及恩您商量,這地點在機場附近,少爺應該是要回來了!”
“回來了才給老子機會查到他的所在!!”禦京東再度咆哮了一聲,氣得不輕,抓起拐杖對著電視道,“你看看,你看看我養出的孫子,人家的婚禮他跑上去破壞,知道的說是我禦京東的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裡竄出來的地痞!他丟不丟人啊?他連老子的臉一塊給丟了啊!”
管家一直點頭哈腰,附和著,再也不敢勸解一句。
而此刻的電視裡,Z城最重大的新聞已經快要播放完,最後的那個鏡頭,是新郎新娘兩個人都滿手的血,擁抱在一起,如一對苦命鴛鴦。
管家心裡也歎息,他們家少爺到底是去攔誰的呢?如果他喜歡人家木家的千金,怎麽到最後是那個木家千金對她未婚夫以死相逼要結婚呢?這太混亂了。
禦家的大門緩緩打開。
車子整整開了二十分鍾,才抵達這一棟五層的豪華別墅,車門打開,禦烈誠牽著一個纖弱的女孩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禦京東在樓上看到了這一幕,臉色鐵青,盯著那個女孩子看。
“爺爺呢?”禦烈誠問道。
管家腰壓得很低:“老爺在二樓,少爺,這位小姐是?”
“不關你的事。”禦烈誠說完,牽著她往裡面走去。
偌大的客廳,精致奢華,傭人們正打掃著房間,木風晚緩步走進去,小臉宛若雨後青山,在他身後輕輕開口:“你沒有跟我說,要來你家。”
禦烈誠牽著她的手,感覺到了她的一絲柔涼,笑了笑,轉身道:“我出去了幾天,得跟我爺爺說一聲,不然他急死了。”
“你也知道我急死了!”禦京東從樓上走下來,老態龍鍾,蒼勁的嗓音沉聲說道。
“爺爺。”禦烈誠叫道。
“恩……”禦京東背著手,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木風晚,開口道,“這個孩子是哪來的?”
禦烈誠深邃的眸裡閃過一絲複雜,勾勾嘴角,將她輕輕攬過來抱在懷裡,笑著說道:“無家可歸,我撿來的,爺爺你最好心,讓我收留她,成嗎?”
“你當是收留什麽阿貓阿狗嗎?那是個人!”禦京東抬高了嗓音,斥責著他的胡鬧。
木風晚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小臉微微蒼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種局面。
“爺爺,你嚇著她了。”禦烈誠看了一眼,笑著說道。
“你別管我是不是嚇著她,我來問你,你去鬧人家婚禮做什麽?你覺得我禦家的孫子還找不到老婆是怎麽著,你還跑去人家婚禮鬧!你丟不丟人!”禦京東氣得臉紅,訓斥道。
禦烈誠無言以對,扯著嘴角笑了笑,拍拍懷裡人兒的背,壓低聲音對她說:“你跟我爺爺說句話吧,他對女孩子心軟,不然我得一直被罵到晚上了。”
木風晚腦子微亂,還在想著鬧婚禮這件事是怎麽回事,聽到他的話,輕輕站穩,纖弱的身影輕輕彎下去:“禦老先生你好,不好意思我打擾你們了。”
當著外人的面,禦京東的怒火這才緩緩壓下去。
“既然是你要收留,沒什麽麻煩的話就沒問題,阿哲,”他喚著管家,“你去收拾間房子,讓他們就在這裡住下,”說完看著禦烈誠的臉道,“這是我的條件,要留下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留。”
禦烈誠臉色微微黑下來,“爺爺。”
“沒得商量,”禦京東又看向木風晚,“你有沒有意見?”
木風晚語塞。
經歷過太多的侮辱和傷害,如此有條件的收留像是一種寬容,極大的寬容,她的身影依舊纖弱嬌小,目光卻已經清澈如水,再次鞠躬:“謝謝你,禦老先生。”
承蒙照拂,她心裡盛滿了最卑微的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