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風晚的一張小臉,蒼白得可怕。
她在他禁錮裡手腳冰涼,輕輕地轉過側臉來,清澈的眸子裡一片蝕骨的蒼涼,輕聲開口:“我不逃,難道還等著死嗎?……司封權,你殺人殺夠了沒有?”
四年前那個暴雨衝刷的夜,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親手弄死的。
而現在,她這裡還有一條自己的命,他要不要,也一起拿去?
司封權健碩的身軀重重一震!
俊臉蒼白到了極點,眼眸裡一片猩紅的血絲,他凝視著她冷若寒冰的眸,宛若遭遇重創。
她眸子裡冷冽如冰的恨,那麽明顯。
“木風晚……”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她卻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淡色透明的薄唇吐出兩個字:“放開。”
他的身體僵著,不肯放開。
木風晚眼眶裡露出一絲如血的猩紅,想起曾經在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渾身微微顫抖,她輕輕的掙扎最終變得劇烈,司封權俊臉蒼白,死都不想要再放開她,而懷裡的人兒已經被逼迫到了極點,她拚死都掙扎不動,“嘩啦”一聲從包裡扯出一串飾物,死死抵在了他的鎖骨之間!那尖銳的疼痛和冰涼的觸感,終於中止了他們這一場無聲而劇烈的掙扎。
一把小巧卻尖銳的刀,刺破了他的肌膚表層。
司封權一張極度緊繃的俊臉,愈發蒼白。
“我再問你一次,放不放開?”她眸子猩紅,有著滔天的恨,握著刀的手已經緊繃泛白。
司封權深邃的眼眸裡,有著撕裂般的劇痛,和死灰般的絕望。
“你居然會帶著這個……”他啞聲低喃。
“拜你所賜,”木風晚顫聲打斷他,力道更狠更深,猩紅的眸子裡帶著殺氣,騰起一層淡淡的水霧,“我隨身都帶著……現在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我會親手刺進去。”
激烈而緊繃的對視,持續良久。
司封權深深地凝望著她,凝望著這個四年前被自己折磨到體無完膚的女人,劇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的大掌輕輕扣住了她的後腦,劇痛的目光中帶著嗜血的柔和,迎著尖銳的刀刃靠近她,唇瓣輕輕落在她耳畔。
“刺進去吧……恨就刺進去……我不會躲……”他低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木風晚的手,劇烈顫抖起來,眼眶裡的淚水迅速翻湧!!
她的確恨,想要讓他清清楚楚地體驗一下切膚之痛有多疼!!當年的她卻要比這疼上千倍百倍!!
蒼白的唇瓣貼上她的側臉:“風晚……”
她猛然劇烈掙扎,嘶喊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手裡尖銳的刀狠狠劃了過去!司封權一個劇烈的踉蹌,兩人彈開,她的背猛然狠狠撞上了門,而他健碩的身軀卻撐住了旁邊的桌子才站穩,而俊逸蒼白的側臉上,已經清晰劃上了一道血痕!
刀口深入,熱熱的血流出,尖銳的劇痛隨之而來。
司封權歪過臉,清晰感受到了那種火辣辣的痛。
他沒有用手去摸,也能知道那血順著他的下顎流淌了下來,一滴滴,滲入到了襯衫裡。
深邃如海的眸緩緩抬起,凝望著她。
“……怎麽沒舍得刺進去?”猩紅的血痕,讓他蒼白的側臉添了一分邪氣的俊美,他深邃的目光中帶著壓抑的劇痛,啞聲問道。
包廂衛生間的門,卻在此刻被推開了。
隔著一道門,藍子旗已經聽到了那一聲淒厲的嘶喊還有撞門的聲音,仿佛驚心動魄一般,他握著小墨的小手都顫了一下,冷眸掃了一點,摸摸孩子的頭:“快點。”
門打開,卻居然看到這樣的情景,劍拔弩張,緊繃而肅殺。
“……”藍子旗驟然語塞,蹙著眉本來想要說什麽,可看到木風晚那殺人般的眼神,還有司封權臉上那殷紅的血痕,蹙眉更緊,“你們這是怎麽了?”
繞過藍子旗的長腿走出來,小墨看到木風晚,本想驚喜地喊一聲“媽咪!”,可他看到司封權臉上的血痕,嚇了一怔,踩著小碎步跑去桌上扯了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舉高遞給他:“叔叔,你流血了,擦擦吧……”
司封權的心臟,宛若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汩汩流血。
木風晚死死咬唇,顫抖著張開雙臂:“小墨,不用管他,到媽咪這裡來!”
小墨詫異了一下,舉高的小手不太敢動,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麽辦。
司封權垂眸,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暈開。他溫暖的大掌輕輕握住了小墨的手,握得緊緊的,飽含著劇痛的雙眸凝視著孩子粉雕玉砌的臉,啞聲問道:“是他嗎?”
他距離孩子那麽近,幾乎能清晰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和清澈如水的瞳孔,仔細凝視著,啞聲道:“當年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他?”
此刻的司封權,心臟宛若被刀狠狠剜著,他那麽那麽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司封權你滾遠一點!別碰我的孩子!!”她嘶喊著,眼眶猩紅了一圈,死死壓抑著淚水,像是要從上去跟他拚命一般。
司封權知道她已經被逼到了極點,如果他不放手,她的刀,會直接刺到他心臟裡去。
像是緊繃著的弦,快要斷裂一般。
他久久凝視著小墨的臉,感受著孩子薄弱的呼吸和詫異的眼神,他幾乎無法直視那一雙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雙眸。他唇色蒼白如紙,大掌顫抖著卻是輕輕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去吧……到她那裡去……”
小墨終於怔怔地反應過來了,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叔叔,將紙巾塞到他手裡面,小跑著向木風晚撲了過去:“媽咪!”
緊緊擁住小墨的身體,攥得很緊,仿佛失而復得,死都不想再放開一般。
木風晚雙臂顫抖著,猩紅的眸含著淚水抬起,顫聲道:“我不打擾你們,你們繼續。”
說完她抱起孩子,就要走出包廂。
“先等一等。”藍子旗低低的嗓音盤旋在了包廂的上空,冷眸掃過,盯住了她的背影。
木風晚纖細的身影頓住。
他冷笑著凝視了一下這兩個人,開口道:“你們倒是想撇得乾淨,怎麽沒人來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想讓我陪著看啞劇?恩?”
他挺拔桀驁的身軀站立著,冷冽無比。
他不是傻子,因為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幾分端倪。
木風晚抱著小墨回頭,清澈的眸子裡一汪清冷的警告,開口道:“下次如果有不滿,衝我來,不要針對我的孩子。我會感激你。”
說完她再無留戀與懼怕,打開門走了出去。
藍子旗臉色黑了下來,抬腳就要追出去,卻被一個臂膀攔住。
臉上還在滴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溢滿強勢的氣息,冷冽而霸道的氣場充溢四周。
“……別碰她。”司封權啞聲卻冷冽地吐出了三個字。
小墨輕輕地爬上來,先是拉住她的手,再自己的腿翹上去,費勁了半天才爬到床上,拱到她溫暖的懷抱裡,湊到她脖子裡與她呼吸相聞。
木風晚卻沒有醒。
她好像做了個很久遠的夢,不想睜眼。
因為睜開眼睛就是酒店房間上空橙黃色的溫暖燈光。她不喜歡這個燈光。就像四年前的那些夜晚,木家落魄,她無家可歸的那些日子。她也曾經被圈禁在一個小小的酒店房間裡,承載著那個男人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被激起來的獸欲,屈辱,叛逃……到最後演變成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他說,只要是你木風晚的,那就都去死吧。
她猛然睜開了眼。
睫毛被淚水打濕,滿腔的冰冷怨恨與絕望,充溢著久久不肯散去。
被吵醒的緣故卻是因為小墨,一聲聲叫:“媽咪……”
“恩……”木風晚半晌才反應過來,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淺笑,觸摸上他的臉,啞聲道,“小墨沒有吃飽是不是?還想吃什麽,媽咪幫你打電話點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