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封權的眸子凝視著那輛車上福利院的名字,淡淡問道:“她每周這個時候都會去福利院是嗎?”
莫以誠揉揉眉心,真不知道他剛剛說的話他聽進去沒有。
“也許是吧,我倒是聽她周圍的同事們說過,”他淡淡解釋了一句,本想再和他繼續討論董事會的事情,卻猛然蹙眉,看著他,“你不會告訴我,下午三點鍾你不在吧?”
司封權深邃的眸收起來,挺拔的身影朝著門口走去,順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鑰匙。
“是,所以麻煩你通知他一聲,下午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用來找我。”
莫以誠蹙眉更緊:“你這算是因私廢公嗎?”
司封權的身影頓了頓。
“勞斯如果真的聰明的話就不會來找我--他應該去找董事會,順便反省他這幾年究竟做了什麽,而不是從我這裡下手,”他修長的手指將領口的第一顆扣子緊緊扣上,低低道,“董事長這個位置,是他和Megnific Coper以及董事會之間的維系,也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跟我無關。”
莫以誠抿唇,看著那個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莫名有些胸悶。
其實他清楚司封權的說法是對的,這件事情他作為一個突然返回的外來者的確是沒有什麽立場可以談,只是,他就是看不慣他這種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的狀態。
*
雪停。
福利院的車緩緩停在門口。
木風晚跟著下車,淺笑著用流暢的英文跟駕駛車輛的司機談話,跟著他到車子後面將後座打開,裡面的厚棉被還有各式各樣的募捐物品堆滿了整整一車。
門口的修女雙手合十,躬身跟她打招呼。
木風晚也雙手合十,虔誠地回敬。
“我聽說你也有個孩子,四歲半,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司機是個中年人,操著一口有些別扭的中文跟她交談。
木風晚微微詫異,卻很快輕笑起來:“是,我有孩子,他叫小墨。”
“小墨。”司機很有腔調地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
木風晚心請舒暢,笑著幫他把東西搬出來,可是誰都沒有注意到福利院們門口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停下來。福利院的孩子們跑了出來,笑著鬧著要一起來搬東西,木風晚沒敢讓他們動手,門口就這樣走進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深邃的輪廓帶著鋒利的棱角,魅惑逼人。他遠遠凝視著那個纖細的身影,眸光緩緩凝聚。
修女走過來,用英語問著門口的人是不是和她一起來的。
木風晚詫異,回頭,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此刻天氣已經有些放晴,陽光細碎地灑在屋頂的雪上,他就那樣站在屋簷下,黑曜石般的眸子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Is this your boyfriend?”修女問道。
木風晚靜靜看著,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輕輕搖頭:“No.”
修女還問了一些問題她沒有聽進去,只是垂眸下來做自己的事,輕聲吐出一句“隨他去吧。”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想理解得那麽齷齪,可她真的已經在懷疑,自己的行蹤都已經被他掌握。
一個厚重的棉被被扯動,險些從車裡掉落出來。
一個堅實的臂膀從背後幫她托住,再輕輕將她拉開,獨自抱下來,他墨色的西裝襯得整個大雪覆蓋的院落更加聖潔。她一身纖細地站立著,不想理會,跟周圍的孩子們交談起來。福利院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她,圍在她周圍嘰嘰喳喳的。
終於卸好了所有的貨,司封權挺拔的身影走過來。
輕輕蹲下,將她身邊的一個孩子抱起在腿上,他深邃的眸掃過她的臉:“你經常來這種地方?”
木風晚清眸顫了一下,也終於迎視著他的目光。
“你呢?也是常來嗎?”她眸光純淨,像是只是一句自然的搭訕。
司封權薄唇緊抿,半晌才開口:“沒有。我是跟著你過來的。”
他不想隱瞞,他的確是追著她的行蹤過來。
木風晚點點頭,輕聲道:“那剛好,那邊募集的善款不夠多,你可以順便去幫個忙。雖然我聽說你已經賣了信遠,但是應該還沒有窮到一定地步,花點錢做好事應該不是問題,是不是?”
半晌,司封權避開她的目光,握著腿上小女孩的手說:“好。你說是就是。”
莫名的,木風晚有一絲氣悶。
這讓她想起當初在病房裡,小墨在他懷裡笑得開環的場景,也許是這個男人天生就跟孩子有親近力,周圍的孩子都圍攏在了他身邊,他那一口純正的英腔也仿佛瞬間跟孩子們沒了國界的區分,交談甚歡。
司封權撫摸著周圍孩子的頭,輕聲問道:“小墨怎麽樣?”
“他很好,”木風晚下意識地答道,清眸平靜純撤,“你也不用擔心他現在缺乏父愛,禦烈誠對他很好,他本來就很乖巧惹人喜歡。”
司封權俊臉蒼白了一下,低低道:“那那天電話裡的事呢?……他聽到了,不會那麽容易忘。”
他清楚地知道,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聽見那種聲音,是多麽罪惡的一件事。
木風晚的手指猛然顫了顫,有一絲劇痛從心臟裡面撕開,腦海裡閃爍出的畫面,是那天從他的宅子裡逃出來,透過病房門看到的,病床上心率緩慢,吊著點滴的孩子。
她苦笑了一下,小臉閃過一絲淒美的魅惑,攝人心魄。
“你說那件事嗎?……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清眸望向他,微微蹙眉,“不然你去跟他解釋一下,告訴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不是一向都相信你嗎?你說的他也許就信了……只是我跟他解釋過一百次,他都不信我呢……”
司封權的臉愈發緊繃,蒼白的俊臉上是一副受到重創的表情。
“木風晚……我會希望你告訴我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你很好,小墨也很好,”他暗啞的嗓音緩緩說道,“可是不要瞞著我,他如果不好,你要我怎麽償還都可以。”
“不必了,”木風晚輕聲打斷他的話,目光清澈如水,“你還是多留著自己的愛心給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吧,我的孩子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你。”
司封權的薄唇抿得很緊,身體僵硬無法舒緩,只有孩子趴上他的肩頭跟他說敲敲話的身後他才會微微側一下臉,抱住孩子的腰以防摔倒。
門口突然又傳來一陣喧鬧。
福利院的門再次有人踏入。
一身輕盈的休閑裝,江穎摘下墨鏡走下車,緩步走入了福利院內。還沒進來就聽到一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孩子們在院落裡跑來跑去,新建的宿舍樓有著粉嫩的顏色,雪後的一切都那麽清新。她眯著眼睛看到了那個男人,淺笑起來。
“炎,原來你在這兒!”她小跑了過去,“我問了以誠你的行蹤,就立馬過來找這個福利院,不過這裡好偏僻啊,我問了一下路才找到的!”
司封權的臉,驟然有些黑。
他修長挺拔的身影起身,淡漠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麽?”
江穎有些怔,輕聲回答:“你平時工作忙,我回國了就沒有來打擾過你,就聽說你今天沒有在工作我才敢過來的,”她有些無措,睫毛垂下,看看孩子們,“那……那你來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好不好?畢竟都是做好事啊,多我一個也可以把!”
而不遠處,那個纖長的身影已經起身,涼薄地看了他們一眼,帶著孩子們就要進去。
“呀……風晚?木風晚!”她佯裝驚訝地叫道。
“呵……真不知道你居然也在這裡,你也是跟著炎過來的嗎?”她俯身拉拉一下孩子的小手,笑著開口道,“他平日裡也做了不少慈善活動的,只是很有有機會可以親自來這種地方,不過--你什麽時候來曼徹斯特了?難道因為信遠和藍子旗的那件事,讓你為難了嗎?”
木風晚輕輕轉身,眸子凝視著眼前的女人。
“我來曼徹斯特跟誰都沒有關系,只是我未婚夫要來,我就跟著一起……”她清冽的嗓音說著,不卑不亢,眸色清亮動人,“好久不見,你好像還是那麽單純。”
江穎臉色猛然一僵。
她沒想到木風晚會如此話裡有話,用單純兩個字來形容她,太諷刺了。
“呵呵,是嗎?你都有未婚夫了啊,”江穎故意將那三個字說的很重,笑容明媚動人,“那我也差不多,炎要回這裡,我剛好也跟著過來,畢竟我爸媽都在這兒,照應我們也方便啊。”
木風晚看看司封權,輕笑了一下,笑容裡滿是諷刺。
她一句話都沒再說,牽著孩子的手走了進去。
而司封權,則被她剛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吐出的“未婚夫”三個字,刺激得俊臉蒼白,江穎轉過身來還要說話,就被司封權狠狠攥住了手腕。
“……炎……”江穎驟然就被他嚇著了,顫聲叫了一聲。
司封權冷冽的眸掃過來,盯住她的臉,緩緩道:“有意思嗎?”
他挺拔的身影緩緩擺正,將她驚恐中帶著可憐的表情納入眸中,啞聲警告:“江穎,我告訴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你父母在這裡,所以也許你犯再大的錯我都不會當著他們的面給你難堪,可是你給我管牢這張嘴--如果再讓她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麽關系,我就不會給你父母一分面子,清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