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封權的俊臉有些蒼白,聽著孩子的那些指責,愧疚與悔恨宛若寒風般呼嘯而來,他根本來不及躲,整個人就被凜冽的溫度凍得四肢都發麻。
旁邊的木風晚卻已經聽不下去,她清澈的眸子裡騰起一絲水汽,小臉漲得通紅,跑過去握住小墨涼涼的手指,抱住他暴怒的小身子安撫他,顫聲道:“不說了,小墨我們不說了,不要跟他說這些話媽咪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她抵著孩子的額頭,心臟被愧疚揪得陣陣發疼,“小墨乖,媽咪能保護好自己,小墨不要再激動了,不然等一會又會難受,知道嗎?”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怎麽容許自己才四歲的寶寶替她出氣?!
這本來就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
小墨下意識地摟住媽咪的脖子,清亮的帶著小小怒火的眼神卻依舊不依不饒,瞪著司封權不讓他靠近過來。
他已經知道了,徹底知道了,就是眼前這個大壞蛋!超級大壞蛋!!
他笨拙的小手拍著木風晚的背,忍耐著,憤怒的小火苗卻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
隔著一米遠的距離,禦烈誠清冽如水的目光帶著一絲暗沉,看著他們——
“為什麽不說?”他淡淡的一句話,突兀地在病房裡面響起。
司封權裹挾著劇痛的眸抬起,在空中與他對視。
禦烈誠勾起一抹淡淡的,卻是殘忍的笑,啞聲道:“有些問題孩子問起來最直接,可為什麽回答起來就難了呢?還有,為什麽不告訴他你就是——”
“閉嘴,”司封權冷聲打斷他,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如果有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他,不需要你來開口。”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在小墨心裡的形象有多差,他不能再這樣殘忍地告訴他,他的爹地就是如此。他就是這樣殘忍地對待過她的媽咪,誤會她,傷害她,讓她承受不住只能帶著當初一個苟延殘喘的生命逃亡……
如果真的說出了口,那才是真的,不可原諒。
木風晚這才察覺到他們之間敏感的話題,抱緊了寶寶,她戒備地看著兩個男人,顫聲道:“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我的寶寶累了,他要休息,麻煩你們出去!”
那些曾經鞭笞在她身上的傷口,過了就過了,不能再這樣活生生地抽打在她孩子心上!
禦烈誠臉色瞬間白了一下。
他神情淡漠,有些受傷,低低說出一句:“抱歉,我不該,插手你的家務事。”
他起身走了出去,背影頎長而挺拔。
*
真正意識到江穎失蹤的時刻,司封權停下了車,看到了冒著寒冷的天氣依舊凍在他公司門口的江氏夫婦,一瞬間,他才一意識到自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閉眸,攥緊了拳頭,感覺這一天都過得如此混亂。
剛剛他一直都在等她從病房裡出來,他想要安慰,想要懺悔,將她抱在懷裡細細呵護,卻隻迎來她一句“你為什麽要在那麽多人面前公布我是你未婚妻?”
他語塞。
她還是想躲,他隻好抱住她輕聲道:“那只是權宜之計,木風晚,有些事情毀了我沒關系,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有人詆毀你,那在我司封權的字典裡,從來都不被允許。”
木風晚心裡煩亂,語塞了半天才反駁:“那你想過,你的權宜之計要怎麽收場嗎?”
——
未婚妻,難道還要為了圓謊真跟他結婚不成?
那簡直是荒唐!
司封權沒有絲毫辦法,隻好再次安撫她,誰知道口袋裡的手機竟持續震動起來,一刻不停,催命符一般。他接起來,才知道江穎徹底不見了的消息。
他本來沒空理,可聽到江懿德已經顫抖起來的口吻,才發覺事態可能有一點嚴重。
現在的曼徹斯特,大街小巷裡全部都是他未婚妻曝光的新聞,江穎不可能看不到。這個女人一向有事就喜歡怎呼出來,可是猛然這麽安靜,卻也安靜得讓人發怵。
“炎……”江伯母一看到他從車裡出來就迎了上去。
“伯母。”司封權禮貌叫了一聲,架住她的胳膊,他現在滿腦子還是剛剛跟木風晚談起那件新聞時,她臉色漲紅,又氣得不輕的模樣,看到她那副模樣他隻想抱著她一直哄到她不再生氣焦慮為止,可是手機像個催命符,他隻得趕過來。
收了半天,才將馳騁的心神收回到眼前的中年女人身上。
“伯母你先不要急,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電話是不通還是關機?”司封權安撫著她,冷靜問道。
“打不通啊!!”江伯母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炎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年你結婚當天她就這樣,她硬要跑到中國去找你,你伯父硬把她鎖在房間裡面她才沒去成!現在她又變成這樣了,這次去哪裡都不告訴我們,連找都不讓我們找到……”
“……”司封權緊緊架住了江伯母,眸色冷利如冰。
“你們先等等,我叫以誠先去找……”他淡漠道。
“你居然叫莫以誠去找!!”江懿德猛然爆發出一陣脾氣,猩紅著眼睛指著他道,“我女兒是為你失蹤的,你居然派個下人去找她!你以為我江家沒人了派不出人是嗎?!”
江伯母頓時嚇了一跳,繞過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老江!老江你別這樣,你小心再犯病啊!”江伯母扶著他,緩聲勸慰,“炎又跟我們家沒有什麽關系,他能幫忙已經不錯了,你怎麽能這麽指責他……”
司封權的臉色,愈發鐵青了一些。
失蹤,是麽?
整整四年,他不是沒有領教過江穎的手段,想跟他鬧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他不是沒有見識過。上一次的時候她整整失蹤三個月,他卻是等她回來之後才發現的。
那一次她也紅著眼,寒聲問:“炎,你難道沒有發現很久沒見到我了嗎?”
他眸色冷得可怕,片刻反應過來,點點頭,開口道:“去旅行了?”
她那時候的反應是咬緊了下唇,抓著包瘋一般地衝出了辦公室,把門摔得震天響。
優雅的手指攥緊了手裡的鑰匙,司封權的眸色冷冽如冰,背對著兩個老人淡漠開口--“好,我去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