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他依舊優雅自若,清冽深邃的眸掃向不遠處,小墨在一堆貴婦人中間扭著屁.股在跳舞,那邊放著華爾茲的音樂,一群貴婦人樂得嘴都合不攏,那粉嫩的寶寶可愛地扭動著,開心得不得了。
頭頂上巨大盤旋著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璀璨的光芒,將整個宴會下的人們都籠罩在一種異樣溫馨貴氣的氛圍裡。他健.碩的臂膀環著她輕聲低語,她一開始還能招架,最終卻變得無法抗拒起來,虛軟的身.體宛若一灘春.水般融化在他懷裡,他的薄唇一陣涼一陣燙,輕輕擦過她耳廓的邊緣,時不時輕吻她的耳垂和頸側,惹得她一陣酥.麻的微顫。
“我們……需不需要去拜訪一下你的前輩們?”她在他灼熱的氣息籠罩下偷出一絲呼吸,清眸如水般顫動著,輕聲道,“這裡這麽多人,我都還不認識。”
司封權深邃如海的眸子,閃過一絲璀璨的流光。
這裡的一切她的確都還不熟悉,不過如果要見人,那麽也許見一個就夠了。輕輕握住她的手,退離舞場,整個舞場裡面的目光都隨著他們的退出而跟著離去,笑意盎然,因為看到了他們要去的方向,是伯爵所在的方向。
伯爵似乎已經等待了許久,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一對緩步走近的璧人,在優雅的交響樂曲之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這樣璀璨耀眼的感覺
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過了,而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三十年前,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掌管了整個家族企業的命脈,拒絕了皇室一位正宗血統公主伸來的橄欖枝,在龐大奢華的家族晚宴上,牽過一位美麗耀眼的東方女子,她的名字是複姓,所以伯爵記得異常清楚,他在念那兩個字的時候口齒不可避免地被嘲笑了許久,可那個女子,卻當真美得驚心動魄。
宛若此刻一般。
他們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司封權眸色深邃如清潭一般,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上前。
俯首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清眸中閃過一絲光,神色之間充溢著柔和的恭敬與謙卑,手執長裙行禮,優雅動人:“晚上好,伯爵大人。”
伯爵挑眉,朝她舉了舉酒杯:“晚上好,美麗的小姐。”
“能夠讓Joe親自帶上查理斯家族的晚宴來,你是第一位,我想也是最後一位,今天很榮幸見識你的風采,你跟Joe很配,”伯爵一番話說完,與她輕輕碰杯,“祝今晚過得愉快。”
木風晚淺笑,同樣舉杯,誠懇道:“謝謝您的大度與理解。”
在她的印象裡,能夠進入這樣的家族應該比登天還難,可是此刻的伯爵卻似乎很客氣,並沒有半點阻攔,她在微微疑惑的同時也在慶幸著,沒有受到想象中的刁難與難堪。
“那邊的小男孩是你們的寶貝嗎?”伯爵的目光亮了一下,詢問道,“很漂亮很可愛啊……已經多大了?”
“還有幾個月會滿五歲,他的確比較容易融入環境……”
司封權靜靜站在旁邊,淡然凝視著她的臉,看她情緒平穩自然便再沒有了任何的動作。這也是讓木風晚奇怪的一點,他跟自己的這個至親的長輩似乎感情不深,彼此之間也有些疏離。整個過程卻都是伯爵在挑起話題,生怕冷場,很小心翼翼的模樣。
她清美的小臉上,閃過更深的疑惑,盈盈望向他。
可是片刻之後,這個疑惑便驟然解開。
伯爵喝了幾杯酒,眸子裡帶了幾絲猩紅,淺笑著滿上,對司封權開口道:“Joe,這杯酒敬你,我們之間的感情其實不應該受任何事情的影響,哪怕勞斯現在還在逃竄與被追捕中,我們之間至少應該沒有芥蒂,今天我也謝謝你能帶你的未婚妻和孩子來看望我——你才是整個查理斯家族的驕傲,從一開始就是。”
這一句話,讓木風晚的睫毛猛然顫了顫。
勞斯。
他說勞斯。並且用起那樣親密無間的口吻。
仔細凝視著伯爵的那張臉,木風晚心裡一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清美的小臉變得蒼白冰冷起來,她開始醒悟,也開始想到--勞斯,查理斯·勞斯,就是眼前這位伯爵的兒子,也或許不是正室的孩子,側室也說不定,但是她可以肯定,他們之間有親緣。
——
所以,司封權跟這位身為伯爵的長輩,親昵不起來。
——
所以,從一開始伯爵看到她,看到小墨,就是退讓與寬容的態度,他根本拿不起架子。
——
所以那個時候調查出勞斯背後有滔天的勢力和背景幫他掩蓋住那些洗黑錢的犯罪事實……也就是借用了眼前這位伯爵的權勢,有什麽權勢能比政權更加龐大,更加無懈可擊?勞斯以謀殺罪被扣監禁,居然能夠在三天之內就逃竄出來,也是因為他,是不是?!
木風晚纖弱柔白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司封權察覺到了她的顫抖,攬著她臂膀的手臂收緊了一些,盡量讓她感覺到溫暖。
他知道她想到了,想到了小墨身體裡芯片的那件事。
很多事情一開始她不知道,可是此刻知道了,她就再也偽裝不下去,她對勞斯是恨之入骨的,因為那個混蛋曾經拿她孩子的生命來開玩笑,那麽對眼前勞斯的生身父親,她便再也親密禮貌不起來。
伯爵眸子裡猩紅更重,淺笑了一下,也看出了她的情緒。
“美麗的小姐,你可是想到了什麽?”他挺翹的胡子微微動著,笑容依舊,“開始對我有敵意,後悔剛剛對我如此謙卑禮貌了嗎?”
木風晚身體微微僵硬,小臉一片清冷,卻沒有立刻出聲說話。
半晌她將手中的空酒杯放下,在侍者托盤中再度拿起一杯酒,輕聲道:“沒有。我剛剛的謙卑,是為了對他的長輩不失禮,並沒有什麽不妥。現在的話,我再敬伯爵大人一杯,您也許之前對自己的孩子有過放縱甚至包庇,但是現在能放手交給警方處理,也算是大度開明,敬您的明智--伯爵大人。”
她的猜想沒有錯。
勞斯一開始的偏激導致了那些槍戰的頻頻發生,罪名過重,伯爵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跌入深淵裡再也爬不起來,所以保釋他走出監禁,而之後的那些事,包括小墨的事,伯爵應該都能夠一一掌控,但是他已經勸阻不住自己的兒子。
走私軍火的那些罪證被挖出來的瞬間,他就已經從心底放開了勞斯,隨他而去。
這對一個父親來說,也許是最難辦到的事。盡管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早已無力回天,他鬥不過司封權的固執與尖銳,鬥不過他的血腥狠絕,盡管他也是無奈……可是此刻他能站在這裡,笑對眾人,一片無愧的模樣,便是最大的救贖與坦誠。
伯爵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光,猩紅更重,笑容也更深,終於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到底有多聰慧,有多善解人意,她眼底的真誠很打動人。
他笑得很深,對著司封權也舉杯,啞聲說了一句:“……她可真像你母親。”
說完一杯酒咽下肚,面上浮起紅潤的光彩來,掩藏著悲痛的眼眸裡,有著著實的敬佩與誠懇。
這一瞬,仿佛水到渠成。
她放下酒杯,清澈的眸子裡也有了一絲血絲,柔和的嗓音輕聲道:“伯爵大人,我知道一切都跟您無關,但是也請您理解,有些罪名與事實不可抹殺,如果有一天能找得到勞斯,我想我們還是會做自己該做的事,也望您見諒。”
她再次行禮,眸色微醺,透著一絲灼然的魅惑與大氣。
伯爵大人眼眸裡閃爍著隱隱悲痛的光,卻笑著點頭,默認她的做法。他知道一切都不可避免,如果說他曾經在查理斯家族風光一時,那麽今後,便都是這一對璧人的天下。
周圍的一圈人都靜下來,連音樂仿佛都變得輕柔小聲起來,只看到那一向高傲的伯爵大人執起那女子的手在唇邊輕輕親吻,禮貌而恭敬,畫面唯美如斯。
她喝了酒,酒量太小所以微醺,司封權輕輕扯過她的炎腕將她攬在懷中,頭頂是盤旋著的水晶吊燈,細碎璀璨的光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襯著那凝視般的肌膚,美不勝收。
“還在想麽?”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木風晚輕輕伏在他健碩的胸膛上,長長的睫毛擦過他衣服上美麗妖嬈的家族圖騰,心裡對小墨的事還是有些介懷,可到底是已經過去了,她也不願再想。
輕輕搖頭,她表示不再想。
司封權俯首深深凝視她的臉,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濃密的發絲輕輕觸碰她的臉,像是在觸碰時間最珍貴的寶貝,暗啞的嗓音伴隨著灼熱的氣息灑下,低低道:“如果你心情有好那麽一點……我就要開始做我的事了。”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一顫。
他的事?
……什麽事?
迷離璀璨的燈光下,她的呼吸都被他的氣息籠罩,他眸色深深,宛若低垂下來的星空,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輕輕松開她,優雅挺拔的身影緩緩後退,在眾人的目光裡,在璀璨的水晶吊燈下,優雅自若地從身後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緩緩單膝跪下。
周圍的人自動空出了一個圓形的空地,音樂聲,尖叫聲,驟然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