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蹙眉:“不會啊……他明明是帶著文件出去,讓董事長簽好了字回來的,怎麽可能去跟人打架?”
小職員眼裡直冒星星,腦海裡轉著圈圈,卻閉嘴不說話。
助理頓時驚悚了,壓低聲音道:“難道,他是去找董事長打架了麽?”
小職員鄭重其事地凝視著她,拍拍她的肩膀,凝重地點了點頭。
整整一個下午比上午還要忙碌,莫以誠在偌大的公司裡麵團團轉,幾乎快要將中午的事情徹底忘掉,只是每次快要遮掩過去的時候就清晰聞到從領子裡透出來的,一股淡淡刺激性紅花油的味道,弄了半天還是弄到了身上,也順便搞得他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
桌上的內線電話很快響起。
“喂?”他回神,深邃的雙眸散發著清亮的光,精神已經集中起來。
裡面一個低沉蒼勁的嗓音道:“……你給我轉佟佟的辦公室。”
佟佟。
莫以誠翻著文件的手指停下,眸色閃過一絲冷冽,不曉得對方是誰,但還是沉聲禮貌道:“她暫時不在,你明天再打,或者留個回撥的電話我轉交給她,這樣可以麽?”
“她不在?”對面的嗓音微微凝重,透著一股肅穆。
“不在。”莫以誠清眸垂下,繼續看文件。
“那就算了,”對方倒也沒再糾纏,沉聲緩緩道,“等她到公司上班你跟她說一聲,周五晚上叫她回家吃飯,知道了嗎?”
那微微蒼老卻透著沉穩的嗓音,讓莫以誠動作頓了頓。
他懶得猜對方是誰,半晌輕輕吐出一個字:“嗯。”
等對方掛了電話莫以誠才微微有些猶豫,他後悔答應這件事了,這種看起來像是她的家事,難道他這個特助還要管?
時針指向六點鍾,已經臨近下班。
修長的手指在眉心處重重揉著,半晌還是沒能將腦海裡那些水花四濺曖昧灼燒的畫面揉散,他冷峻的眉微微蹙著,最終還是掏出手機來撥打了那個號碼。
“嘟……嘟……嘟……”
手機裡面的嘟嘟聲響了很久她都沒有接起來,莫以誠的眉越蹙越深,修長的手指猶豫般摩挲著手機機殼,幾乎想就這麽算了,她不接就當他沒打過吧。
可就在他想要掛掉電話的那一瞬,手機接通了。
“喂?”她跟平日裡絲毫沒有異樣的聲音傳了過來。
莫以誠頓了頓。
“說話,我知道公司信號好得很!”佟影清脆的嗓音跳躍著,輕柔動聽。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散發著耀眼的流光,薄唇輕輕貼住聽筒:“……還好嗎?”
佟影秀眉微蹙:“什麽?”
真不知道,她是真沒聽清楚,還是裝著沒聽清楚。
莫以誠冷冽的薄唇淡淡抿著,沒做聲,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句話:“沒事。有人打電話給你,要你周五晚上回家吃飯,我轉告一下。”
“哦,”她淡然應下,又問:“沒別的了?”
“……沒有。”他冷眸凝視前方,淡淡說道。
佟影點點頭,在對面打了個響指:“那我知道了,你繼續工作吧!我明早上班,那些緊急需要處理的文件你整理好放我桌上,曉得了嗎?”
莫以誠點點頭,不做聲。
佟影嫵媚笑著:“Good boy,明天見!”說完她果斷掐了電話。
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麽異樣。
莫以誠緩緩將手機從耳邊移下來,眸子裡流光輾轉,晶亮閃爍。他攥緊了手機,修長的指骨緩緩抵住薄唇,想不清楚對面的佟影是什麽樣的動作表情。
——
她這麽快就沒事了,是麽?
莫以誠冷峻的眉微微蹙著,垂首,說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煩躁失落。
在她的麾下呆久了,自己居然也變得這麽有毛病起來。
*
翌日清晨,銀色的賓利甩過一個弧線停在公寓樓下。
佟影踩著高跟鞋,腳步有些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著過來,打開門坐了進去。
“清甫區茂陽大廈,一層會展大廳,快!”她嫣紅的唇微微低喘著,冒著微熱的汗說道。
莫以誠冷冽的眸掃過了手表上的時間,薄唇吐出幾個字:“要多快?”
“越快越好!”佟影歪過清透漂亮的小臉看他,“你資料帶了嗎?”
“你說競標案的資料?”
“對!”
“在Coco那兒,她半個小時前已經趕過去了。”他淡淡道,順手發動了車子。
“那就好!”佟影松了一口氣,對著車鏡掃了一下自己的容顏,輕輕咬唇,“該死的瑞華,害我請個假都休息不好,什麽時候競標不好非要在今天,小心集體掉廁所……”
她說得微微切齒,詛咒著最大的競爭對手公司。
莫以誠清冷的眸朝著她的方向掃了過去,剛想收回目光,卻敏銳地看到她左手手背上粘著一塊白色的膠帶,裡面的紗布還微微滲血。
車子駛向公路,他薄唇冷冷抿成一條線:“……你手怎麽回事?”
正撩著劉海的佟影一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蹙眉,將上面的膠帶撕下來,攥成一團從車窗丟出去:“昨天吊完點滴忘記扯了,那個小護士一時緊張打得跑針,後面又水腫半天,真不知道是怎麽拿到資格證的……”
“你為什麽要去打點滴?”他冷冷打斷了她的話。
佟影的動作僵了一下,不想理他,撩了一下發絲靠在副駕駛座上,動都不動。
細碎的陽光灑進來,照著她卷長微翹的睫毛和嫣紅的唇彩,小臉光彩照人,明豔無雙。她若是生氣,若是冷漠,若是悲戚……都好。
可她偏偏這幅樣子,不理人,他就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修長的五指攥緊了方向盤,指骨因為用力微微泛白,銀色的賓利在馬路上風馳電掣般開了過去,驚得路邊的樹葉都輕微嘩啦作響。
茂陽大廈——
到了。
“你吃過早餐了嗎?”看她下車,莫以誠蹙眉,猛然問出了一句。
佟影拿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
早餐?那是什麽東西?
她搖搖頭:“我幾百年都不碰早餐了,你快點下來別囉嗦。競標團隊是我帶的,這次我是主打,可下回就不一定了!你好歹學點經驗,下回直接替我上!”
“你有病麽?”莫以誠也下車,冷眸抬起凝視著她,“我只是助理,替你解決瑣事就可以,真正拿主意的事情輪不到我來插手,你手下養那麽多總經理都是吃乾飯的麽?”
——
偌大的公司,她一個頂級的董事長在最高層撐著,手下沒幾個乾將難道就一直這麽操勞下去?這樣的公司也早晚會垮。
佟影也凝視著他,半晌,嫵媚至極地笑了笑,柔聲道:“我是有病……我要是沒病,我怎麽會看上你?”
那清亮的眼眸裡,迸發出一絲尖銳耀眼的光,直逼向了他的靈魂。這個世界上有才能又恨幹練的男人多得是,可她佟影看上的,從來就沒幾個。
莫以誠幾乎渾身一僵,俊逸冷冽的臉散發出一絲鐵青的味道。
高跟鞋輕輕點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笑容嫵媚動人:“走了!”
她在心裡輕聲嘀咕。
茂陽大廈的光面設計讓整棟樓都散發著細碎高雅的柔光,偌大的樓層之下,一男一女光鮮奪目地一前一後走進這一棟大樓裡面,灼灼耀眼。
*
談判場上,莫以誠終於清楚地領教了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麽鋒芒畢露,咄咄逼人。
氣場強大,勢頭猛烈。
佟影完全是以壓倒性的優勢生生蓋過了瑞華的鋒芒。
“我們最後再來看一下貴公司企劃案上面的聲明條款——”一道清冷逼人的女聲回蕩在偌大的會展廳裡,纖長的手指抽出一張紙來揚了揚,尖銳帶著殺氣的眸光掃向對方,“第十頁第三條,若是因施材問題導致工程暫停或者項目取消,貴司會責令材料供應廠商方面全權擔負責任,為此次工程項目作出擔保和賠償……”
佟影嫵媚地笑了一下,“如果,我是說如果,一旦工程暫停或者取消,那麽貴司承擔的不過就是中間人的責任,政府損失無可估量,材料廠商能夠給予的賠償又是多少?我再退一萬步說,周總,就算能夠抵償,那麽整個帝都建設規劃難道還要因為這一次意外事故而暫停或者改動嗎?上層沒有義務來聽我們的解釋和負責與否,帝都要的只是結果,懂嗎?”
對面的周總臉色醬紫,拍了一下桌子就想起身辯駁:“你……”
“安靜。”對面市政規劃的領導沉了臉,命令道。
半晌死氣沉沉的安靜過後,領導推推眼鏡,拿起桌上的文件,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布了競標的結果。佟影一張漂亮的小臉清冷緊繃著,卻在聽到那消息的瞬間突然笑起來,周圍爆發出熱烈的尖叫歡呼聲,整個公司的人都帶頭鼓起掌來。
那笑容,傲然全場。
莫以誠坐在最末的椅子上,清晰聽到了宣判結果,也將這個女人的耀眼奪目深深納入嚴重。說實在的,這些談判場上的技巧他跟著Joe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次隻算是小風小浪。
只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著實不易。
他修長挺拔的身影起身,深邃冷冽的眸掃向她的方向,見她已經被員工圍起來,笑鬧著決定了晚上慶功的地方和方式,喜慶的氛圍將人緊緊包裹了起來。
*
“晚上七點半在金鵬大廈,有慶功酒會,對,你告訴大家都要去,統統不許找借口!”佟影嬌聲命令著,甜美的嗓音聽的人心悸,“好,就這麽定了!”
車上,她打完最後一個電話,心滿意足地抿著笑在副駕駛座上閉眸休憩。
恩,真是功德圓滿。
“哎,你也要去,聽見沒有!”她閉著眼睛,笑容甜美,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莫以誠感覺到肩膀上的那一下酥麻,沒有吭聲。
半晌,他冷冽的嗓音才飄過來:“慶功酒會,你又免不了要喝酒了是麽?”
她是今晚的主角,指不定又會被灌多少。
纖長的手指抬起,在空中搖了搖,佟影甜美笑著:“不,我不會呆到最後的。”
莫以誠眼皮跳了跳。
卷長微翹的睫毛輕輕抬起,她像是睡了一個慵懶的午覺一般朦朧地看著前方,華燈初上,她歎息著道:“今晚你們玩,我過去罰酒三杯就走了,晚上跟醫生有約,推不了。”
接著看向他,“哎,你到時候把車給我留下,聽到沒有?”
莫以誠深深蹙眉,有一種想要踩急刹車的衝動。
他強忍著,最終卻還是無法忍住,到街道比較寬敞的時候將車拐到路邊樹蔭下面,踩著尖銳的刹車猛然停了下來!!
“……”佟影從迷蒙的夢裡驟然醒來,美麗的雙眸泛起一絲疼痛。
安全帶回彈,她被猛然摔回座位,呼吸都紊亂不定。
一股委屈泛上來,她蹙眉喊道:“莫以誠你又幹什麽?!!”
旁邊的莫以誠臉色冷冽鐵青,神情很是難看。
他不說話,佟影也拿他沒有辦法,委屈的雙眸瞪了他一眼就收回來。真是的,不想開車算了,她懶得管,正好在路邊看看夜景休息一下,權當放松了!這個死男人。
半晌之後莫以誠氣息裡的冷冽再也忍不住,冰冷地吐出幾個字:“你就打算這麽一直摧殘自己下去,是麽?”
佟影眼皮跳了跳。
她扭過小臉,睫毛微顫,扯出一抹輕笑:“我怎麽摧殘自己了!”
這男人,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一點?
可下一瞬,她纖長的胳膊猛然被一隻大掌狠狠扣住,凶狠地按在了座位上,他健碩挺拔的上身宛若黑霧般越過座位的間隙猛然探身過來,雙拳攥緊抵在了她身側。
那清俊魅惑的眉眼,也驟然冰冷逼近。
“佟影我告訴你如果你想要借著這麽折騰自己的機會讓我一起跟著難受,那恭喜你你做到了!”他眸色冷冽如冰,薄唇切齒吐字,“……可你就想一直這麽下去是麽?”
“……你多少歲了?你的年輕美好還夠你透支多少年!身體不舒服是不是?那我告訴你活該,你他媽自找的!”
他眸子裡閃過一絲猩紅,切齒吐出最後一句話:“你還要什麽醫生?醫生救得了你的身體……可是救不了你的腦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