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細嫩的胳膊再次被人抓在掌心裡,這一次她同樣踉蹌著停下了,清透漂亮的小臉微微蹙起了眉,因為聞到了他身上冒出的濃烈血腥味兒。
禦烈誠緊緊攥著她,薄唇冷冷抿著,半晌才問:“你摔到哪裡了?”
他眸子猩紅,清楚記得自己剛剛一直擔心她出了人命,清晰記得自己的焦灼……可為什麽她沒事?
這樣攥著她的胳膊才知道她有多瘦,松垮的外套下面她骨架小得可憐,巴掌大的小臉上也只有清澈的水眸宛若清泉般微顫地眨著,一眼見底。
瑤瑤微微蹙眉看了他半晌,接著無奈地垂下眼簾,手抬起來指了指那輛散發著腥臭味的垃圾車,嗓音清脆:“掉在那個上面!我知道下面有垃圾車才敢跳的,不然,斷幾根手指也比摔死好!”
她不笨,拎得清。
那長長的睫毛被炫目的陽光照耀著,在小臉上投下一抹扇形的光影,不斷閃爍。
那樣事關生死的事情,被她說得那樣雲淡風輕,像是家常便飯。
禦烈誠臉色冷峻如冰,攥著她胳膊的力道變得更大,似乎不接受這樣簡單的解釋,也莫名其妙得不肯放手。
瑤瑤猛蹙了一下眉,縮肩,垂眸才看到他的手上原來全是血,現在沾得她衣服上也都是血,該死……她就這一件外套,根本沒得換洗。
——
這男人,知不知道沾血的衣服很難洗啊?
抬眸,她略微嫌惡而責備地看他一眼,知道也沒辦法,已經這樣了。
冰涼的小手拉下他始終攥著她衣服的大掌,挽起袖子露出細長白.皙的胳膊,拉住他滿是猩紅鮮血的手,拽著他往外走。
炫目璀璨的陽光下,高大挺拔的男人被一個矮他整整一頭多的小女孩帶走。
禦烈誠微微蹙眉。
鋒利淡漠的薄唇輕啟,他低沉微啞的嗓音道:“你做什麽?”--這是要去哪兒?
瑤瑤回頭,被陽光照得眯起來的清眸帶著一絲不耐,脆聲道:“先說好,我沒錢請你去醫院包扎,醫務室也請不起,所以就自己給你包!你要麽現在自己走,要麽就跟著我走,自己選!”
說是給他自己選,可她還是頭也不回地拉著他往前走。
跳躍著的馬尾散發著純正黑亮的光澤,發尾掃著她被灰塵弄髒的外套背部,她另一隻手扯著包帶跳下了台階,感覺身後的人不動,不耐地拉了拉,將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拽下來。
禦烈誠一個踉蹌跟她離得近了些,能清晰聞到她身上還有剛剛垃圾車上的那種腥臭味兒,沾在衣服上,淡淡的,卻很刺鼻,可她皮膚卻白嫩得很,凌亂發絲下的耳廓都精巧瑩潤,沒有耳洞,全身上下也什麽裝飾品都沒有。
除了口袋外側露出來的一小截銀色的鏈子,在空中晃著。
陽光曬得人微微發慌,校道上開始有了一些來往的學生,好奇的目光看向了他們。
很奇怪,禦烈誠此刻卻仿佛很安心,他清冷幽深的眸子裡沒有半點別的表情,不擔心等會公司的下屬找不到他,不擔心等會的規劃建設閉幕式他會缺席,這樣的陽光烤曬著地面,他滿身狼狽,跟他的生命一樣破罐子破摔,隨意跟著她走著,仿佛被賣了也無所謂。
“這是誰的外套?”他淡淡地問。
走在前面的小人兒不回答,細長的兩條白腿交錯著行走,事不關己一般。
“要去哪裡包扎?你怎麽包?”他繼續淡淡問著。
她依舊不做聲,不耐地扯扯包帶,涼涼的小手攥緊了他滿是粘稠血液的大掌。
他眯起眼睛凝視著前面天空的一片藍,低啞道:“你怎麽會是Z大的學生……”
她居然只是個學生。
瑤瑤回頭,巴掌大的小臉透著一絲冷,脆聲警告:“閉嘴!很吵。”
是的,她是個學生。可是又好像比一般的學生要小,不夠成熟,不夠嫵媚,不夠對這個世界有著無盡的奢望和欲求,她清冷得宛若一株向陰的草,孤零零的,享受著自己的世界,也承擔著自己世界裡鋪天蓋地的血腥和黑暗。
禦烈誠看看她的背影,眸色淡漠如水,真的閉了嘴,再不說話。
*
一杯水,帶著一點冰涼,從裂開了將近二十厘米的傷口澆下去,激得人一個哆嗦。
禦烈誠俊臉蒼白,薄唇緊繃了一下,側過臉看她。
瑤瑤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清澈的眸看著傷口,蹲下來掰開旁邊的鐵盒子拿出一團棉花來,沾了一點碘酒直接招呼上他傷口的周圍,擦了一遍之後扯出一團紗布來想給他纏住。
可是試了幾個方向都不好,傷口太深太猙獰了。
她兩隻小手垂下去,清冷的小臉抬起:“我包了會留疤,你還包嗎?”
她知道自己那幾兩破技術,這種傷口還是要到醫院縫合之後打破傷風比較好。提前跟他說了讓他自己選,不讓一不小心死掉了不要怪她。
禦烈誠的清眸淡淡掃過傷口。
接著那目光便淡淡移開,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隨便。”
他的人生都已經是這樣,所以很多事情都隨便怎麽來。他很想要讓自己在乎一些事,在乎一下哪怕是禦家或者是自己的未來……可是沒有辦法,他在乎不起。
可下一瞬,胳膊上傳來的劇烈撕痛讓他猝不及防,他深深蹙眉,薄唇溢出一陣低吟!!
“……”禦烈誠死死咬牙,感覺傷口像是被一隻手撕開一樣疼!
瑤瑤白皙的小臉微微滲出汗來,眸光卻清澈如水沒有半點緊張,抹了一下側臉被汗水打濕的發絲繼續用力纏緊繃帶,聽見了他緊繃著的忍耐聲,她清眸抬起看了他一眼。
接著她兩隻小手攥緊了繃帶,故意弄得他更疼,清脆的嗓音從嫣紅的小嘴裡蹦了出來:“那天晚上看我給那個垃圾KJ,爽不爽?”
她清澈的眸子裡,透著清晰的一種尖銳的味道,直接問道。
禦烈誠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來,俊臉蒼白如紙,渾身都微微顫抖著,這樣不打麻醉藥的包扎簡直比縫合還來得疼,他更加沒想到的是,她會在此刻問這種問題。
兩隻白嫩的小手將紗布交叉起來擰在他傷口上,冷聲再問:“爽不爽?!”
她一定要問出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