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眸閃過一絲蒼白,頓了頓,她綿軟的嗓音帶著一絲啞,輕聲道:“你不回去嗎??”
——
她剛剛明明聽到了,他有事。
禦烈誠將車門關上,清眸裡浮現著淡然如水的味道,微微蒼白的俊臉優雅自若,他緩緩伸手出去揉揉她的頭,低啞道:“你比較重要。”
一句話,那副駕駛座上那個小小的女孩子怔了怔,蒼白的小臉恍惚了一下。
對於以前從沒聽過的,讓她感動的話,她總是會記得特別牢。
蘇遙,你比較重要。
她輕輕地別過小臉,凝視著窗外細碎灑下來的陽光,將那一份感動悉心地存到心裡最深的地方去。為了這一句,她又有許多許多年的黑暗與寒冷可以忍受了。
*
城西的觀景台,在夜裡的時候遊客異常多。
雖然不是典型的旅遊城市,比起相鄰的M市來並不以自然景點取勝,可是Z城的繁華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站在城市最高的觀景台上,看著夜景裡那一片璀璨的燈光,是難得一見的炫目與耀眼。
站上去的瞬間瑤瑤清晰地感覺到眩暈了一下,手下意識地往後抓。
抓到第二下的時候一隻大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禦烈誠走過來,輕輕扶住她眩暈的身體,從後面攬住她。後面的工作人員還在囑咐著一些安全事項,瑤瑤卻已經將目光投向了纜車的下面,算不得是萬丈深淵,可深夜裡那遙不可及的耀眼璀璨的一片,還是讓她看著就有了強烈的失重感。
從後面輕輕攬住她,給她貼心的守護,纜車開始動了。
“怎麽今天想到來坐纜車?”他薄唇輕輕擦過她瑩潤的耳,低啞地柔聲問道。
瑤瑤怔了怔,開口道:“以前姐姐總說帶我來,可是她忙,忙得連見我的時間都沒有,有時候我去娛樂城找她,總是被她罵出來,後來到她死的時候,我都沒來這個觀景台看一眼。”
禦烈誠輕輕揉著她的頭髮,清冽如水的眸凝視著纜車下面的壯觀夜景,低柔道:“所以哪怕恐高,還是想來看看,是麽?”
瑤瑤渾身輕顫了一下。
她小臉蒼白而尷尬,沒想到她那麽細微的感受,他居然體察到了。
世上的事,總有不能為而為之,總有千種萬種的理由。
她清透蒼白的小臉扭過去,在微涼的夜風裡,發絲被妖嬈地吹起來,那一塊白色的紗布看得愈發刺眼,她開口道:“那你呢?禦烈誠。你明明知道承認跟我的關系會給你家的產業帶來衝擊,你為什麽要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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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咄咄逼人的形勢下,那樣的句子,到底是衝動,還是一直都藏在他心裡的答案?
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一抹柔美的笑,她清冽的嗓音在夜風裡細碎地響著:“不要說,是因為你愛我。”
——
禦烈誠,你心裡的那個人,那個佔據著你整個回憶和眷戀的人,她不叫蘇遙。
他一張俊臉在黑暗的夜色下微微變得蒼白,僵硬,薄唇淡淡抿起。
那一瞬的靜默無語,讓瑤瑤心裡的荒涼愈發擴大,擴大到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那樣無望。
半晌之後,禦烈誠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殺過人?”
瑤瑤的臉,霎時蒼白了一下。
禦烈誠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夜空,仿佛沒有看到她表情的變化,繼續低低說著,說著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的話:“我二十歲那年,為一個女孩子,殺過一個人。”
五年之前,那一場轟動整個Z城的謀殺案。
蒼白而絕望的笑容在俊逸的唇邊綻開,他眼眸裡沉澱著細碎的星光,輕聲說道:“我也不清楚是為什麽,為什麽衝動,為什麽就那樣愛了……可是如果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會那樣選擇。因為當那個時候,她愛的男人在這座城市跟別的女人結婚,我千裡迢迢的過去找她,看到她卻已經懷了那個人的孩子,無助地跪在地上,求我幫她打掉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我帶她回家,照顧她,幫她打理一切的事,也包括求我的家人能接受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做了一切的努力,你想象不到的努力……就算她最後都沒有跟我在一起,可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淡淡薄唇,在此刻緊緊地抿住,像是當年的事情回憶到最痛的極點,他無法承受,隻好閉嘴。閉了嘴,就好像能將後來發生的那些事,統統都抹殺。
俊臉蒼白,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像是被掏空了,悲傷汩汩而出,死都無法忍住。
健碩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禦烈誠的薄唇俯首貼住她在寒冷夜風中飛舞的發絲,低啞道:“蘇遙……是我先想要親近你的世界。所以發生的一切,我來擔。”
是他想要從她絕望的眼睛裡看到一絲希望。
是他想要用她手心裡那一點小小的溫暖和光芒。
所以,不過如此而已。
明明是溫暖如春的懷抱,瑤瑤卻生生感覺到了一絲冰冷,她虛弱的小臉閃過一絲蒼白,目光在夜空裡飄渺著,將他的回憶和話總結起來,在腦海裡,組成一串剜心的句子。
——
禦烈誠,你全部的愛,都給了你那個多年來心心念念的女子,所以能給我的,只有責任,與同情。
一抹柔美蒼白的笑,不可抑製地,綻開在了唇邊。
幸好。
幸好她是背對著他的,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眼裡細碎成一地的星光,淒哀地想要從這個城市的最高點就這樣跳下去,好像就可以好過一點,好過,哪怕一點。
“那後來呢?”她的聲音伴隨著風,飄散過來。
禦烈誠擁著她,眸子輕輕閉著,呼吸著她的味道,低低道:“什麽後來?”
“你為她殺了人……那後來呢?”她扭過來的小臉上,泛著溫柔的光。
禦烈誠淡淡怔了一下,接著抿唇,並不想回答。
可她堅持地凝視著他,避之不得,禦烈誠緩了一下隻好輕聲答道:“我曾經被爺爺困在荷蘭四年,避開那件謀殺案的調查期。也許當時,爺爺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如果我真的栽在那件事情上,一生都毀了,爺爺也無力回天,禦家和我,也許就這樣沒落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