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哪是這麽容易被說服的?他說:“君上親自發話,我本不應多管。但是君上應該知道,上書囊是孩子們苦修的地方。人間尚有十年寒窗苦讀之說,何況是我們神族?青葵公主是未來天妃,這學堂裡多少雙眼睛看著?倘若一點小病便曠課休養,其他孩子會怎麽想?”
玄商君終於也帶了幾分為難,說:“若真是一點小病,倒確實是不至於。”
文昌帝君說:“莫非她還生了什麽重病不成?”
話音剛落,他目光掃見什麽東西,頓時凝固了。玄商君隨之看過去,只見夜曇渾身上下纏滿了藥紗,臉上青青紫紫,兩腮都腫成了包子。
她拄著拐杖,走得顫顫巍巍,胡荽和碧穹怕她摔跌,一左一右地護著她行來。
這……連文昌帝君這樣的上神都驚呆了。
他看看玄商君,玄商君卻顯然不打算解釋。只有他知道,夜曇的傷勢有多重。隕石燃燒的溫度,對她一個凡間女子而言,是致命的。
夜曇拄著拐,每走一步,就痛得直吸氣。
她跟胡荽本來正在說話,然而一眼看見玄商君,頓時眉毛都豎了起來:“哼!”
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個字裡。她吃力地挪進學堂。
這哪裡是重病,簡直就是還剩最後一口氣了好嗎?文昌帝君看看這個傷兵,又看看玄商君。夜曇如此大不敬,他卻是視而不見,只是取回假條,說:“她既然來了……就依先生,讓她照常上課吧。”
文昌帝君趕緊護住假條——傷成這樣,不會死這吧?他說:“青葵。”
夜曇停下腳步,好半天才轉過身來。文昌帝君說:“君上已經替你請了假,你既然受了傷,就回去歇著吧。”
夜曇呲牙咧嘴了一陣,怒道:“這麽痛,我歇得了嗎我!要他假好心,哼。”
說完,她仍然挪動到最後一排坐下。
這一次,她可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座學子,大大小小也還都是神族,哪見過這麽嚴重的傷勢?她整個人都腫脹變形,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一個凡人受這麽嚴重的傷,真的還沒有死嗎?大家都盯著她看。
紫蕪更是花容失色,她一把扶住夜曇,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青葵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昨晚……你去渡劫了?”
夜曇盯著她,幽幽地說:“昨夜,你兄長來邀我去看流星雨了。”
你……這是流星雨來看你了吧,燙成這樣?紫蕪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天才小聲問胡荽:“發生了什麽事?”
胡荽搖頭——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啊。
講壇上,文昌帝君輕咳一聲——他準備上課了。他會把天資聰穎的學生安排在最前面考核,丁等以下的學員會交給副執教監考。至於考核不及格的孩子,只能由魁星替他們補課了。
文昌帝君是個沒有耐心的先生,他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天資不夠的孩子身上。而上書囊的成績,會直接影響少年們今後在天界的神職。
所以,直接由他授課結業的,都是神族的棟梁之材。
他開始講課。
玄商君不放心,坐在旁聽席上聽課。目光卻不時掃向夜曇。人族體弱,這可是整個神族都非常清楚的事。她貴為公主,受如此重傷,竟然照常上課。
此女心志之堅韌,遠勝常人。
這節課,夜曇沒打瞌睡——全身都痛,她打不了瞌睡。
文昌帝君座下還是第一次出現凡人弟子,他問:“青葵,昨日功課預習得怎麽樣了?”
夜曇說:“木偶衣冠嘛。”她吃力地站起身來,右手向講壇一指,文昌帝君桌邊的蘭花呼地一聲向上一伸頭,花朵竟然變成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葉片也瞬間化作無數白骨,伸伸縮縮,十分嚇人。
少年們紛紛投過來異樣的目光,文昌帝君嗯了一聲,還算是滿意——以這丫頭的天資,這些術法基礎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他說:“下課之後去找副執教,申領下半年的法卷。”
夜曇哦了一聲,她就這麽微微一動,身上的傷口就重新滲出血來,染紅了藥紗。文昌帝君看不過去——天下的先生都偏愛優秀弟子,他把自己壺中的靈茶倒了一盞,擱到夜曇面前。
上書囊給先生的靈茶,乃是天界特製,補養潤喉的佳品。文昌帝君配發的尤其精純。
滿堂少年都看得眼熱。
可夜曇不知道,她一看茶盞,玄商君就知道不好。果然,她馬上就嘀咕:“你堂堂文昌帝君,也太小氣了,賞茶你賞我一包嘛。就給倒一小杯……”
“你……”文昌帝君幾時遇到過這樣的家夥,他氣笑了,卻到底沒跟她計較,只是說:“閉嘴,好好讀書。”
他繼續講課。
等到一個時辰之後,乾坤法祖出現在學堂之外。他這身份親自過來,文昌帝君也只有停下講學。乾坤法祖徑直來到夜曇身邊,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上全是被火燎起的水泡。藥王給扎破了,上了藥,看著就更嚇人了。
文昌帝君看了一眼,都覺得痛。
“唉,皮皮蝦,藥王殿說你受傷了,貧道還不相信。你可真是半點不省心啊。”乾坤法祖歎了口氣,掏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粒丹藥給她:“來,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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