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室之內,鄔潤清的眉頭大皺,他輕輕的一揮手,爐蓋掀開,一縷焦香味頓時瀰漫了開來。
鄔悅菡輕聲道:「爹爹,還沒有成功麽?」
鄔潤清搖著頭,嘆道:「如此靈丹,又豈有那麼容易便可以成功的道理。」
雖然因為鄔悅菡的緣故,所以他知道了丹方,而且也知道了下藥的先後順序。但是,這張丹方的煉製難度卻是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接連數次的試驗竟然都以失敗而告終。
鄔悅菡認真的想了片刻,道:「爹爹,或許我們手中的丹方有些問題。」
鄔潤清一怔,道:「你不是親眼見到煉製過程的麽?」
鄔悅菡緩聲道:「整個過程確實是我親眼目睹,但是在我們進入丹室之前,七朵朵曾經一個人進入,若是她在藥材中動了什麼手腳,我可就沒把握了。」
鄔潤清的雙目一亮,他緩緩點頭,道:「不錯,混沌丹如此靈藥,又豈會那麼簡單便能煉製成功的,其中必有古怪。」
鄔悅菡應了一聲,那七朵朵雖然年幼,但看上去精靈古怪,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將丹方泄露呢。
「呵呵,真是有趣的小姑娘。」鄔潤清微微的搖著頭,他的目光陡然一凝,道:「不管她動了什麼手腳,但這張丹方肯定是囊括了絕大多數的藥材。哼哼,既然有人能夠研究出來,那麼我也一樣能。」
他這番話充滿了豪氣和自信,但鄔悅菡卻並不以為自己的父親有絲毫的狂妄之處。
雖然鄔潤清的靈道修為尚未達到先天巔峰,但他所擅長的,卻是極其罕見的毒系靈道。精研這門靈道之後,他在煉丹術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縱然是放眼整個自由城,他也是首屈一指的煉丹大師。
如果有人能夠將混沌丹逆推成功,那麼也唯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輕輕的點著頭,鄔悅菡舉起了小拳頭,道:「爹爹,加油。」
鄔潤清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他低頭看著滿地的藥材,彷彿是自言自語的道:「我有一種感覺,若是能夠將混沌丹煉製出來,那麼我的修為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鄔悅菡的雙目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之色,雖然她早就知道混沌丹不同凡響,但是父親對它的評價竟然是如此之高,卻依舊是出乎意料。
雙手遙遙一招,數種藥材頓時隔空飛來,落到了鄔潤清的手上,他正待繼續之時,雙耳卻是微微一動,道:「奇怪,我們出去看看。」
鄔悅菡一怔,隨著父親離開了丹室。
父女兩人前後而行,不過片刻便已來到了前院。
此時,這裡已經是一片雜亂,見到他們到來,就彷彿是見到了救星似的,有人高叫著:「老爺來了。」
鄔潤清定眼看去,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竟然是戎凱旋。不過,此時戎凱旋的情況並不好,身上血跡斑斑,一臉的慘然。而在他的身邊,孟岩更是臉色陰沉的攙扶著他。
身形一晃,鄔潤清立即來到了戎凱旋的身邊,他伸出了兩根手指,輕輕的搭在了戎凱旋的手腕上。
片刻之後,他臉色一松,道:「受了點內傷,無傷大礙。」伸手入懷,他掏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顆丹藥,道:「我是毒系靈道大師,你可敢服用我煉製的丹藥。」
戎凱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當然敢了。」他毫不猶豫的接過了丹藥吞了下去。頓時,一片暖流源源不絕的流入了身體內的四肢百骸,讓他的精力瞬間恢復了許多。
鄔潤清雖然是毒系靈道大師,但是煉製的傷葯卻也不同凡響。
「哼,這是怎麼回事。」鄔潤清見戎凱旋靜心運功療傷,他頭一撇,冷然的問道。
孟岩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微微搖頭,道:「今天凱旋修鍊完畢,偶然動念出城一遊,回來之時,就已經是身受重傷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嶽父,您的丹藥之術享譽全城,所以我立即把他帶來。」
鄔潤清輕哼了一聲,道:「你不是他的追隨者麽,怎麼他受傷之時,你卻不在場呢。」」
孟岩的臉色陰沉的幾乎都可以擰出水來了,他一字一頓的道:「是,我錯了。」
他這幾個字似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所有人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都感到了一股陰森的寒意瀰漫而上,幾乎就要當場打個寒噤了。
所有人都聽出了他這句話中的怨懟之意,此時,若是那個擊傷戎凱旋的兇手就在此地,那麼他一定會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對於這一點,沒有人會有任何懷疑的。
戎凱旋的心中一顫,他心中苦笑連連。
其實,他裝扮成這番模樣,完全是七朵朵出的主意。
被一名宗師級強者追殺,哪怕是最後逃出生天,但身上多多少少也要見點血,帶點傷才是啊。
當然,這些傷勢可不是給孟岩和鄔潤清看得,而是為淬星老人和蕤散真人這兩位大佬準備的。
不過,還沒有等他見到這兩位大佬之時,就引出了孟岩的滔天怒火,這讓戎凱旋的心中頗為不安,並且懷疑自己是否做的過火了。
輕咳一聲,戎凱旋連忙道:「前輩,您不要責怪孟大哥,這一次我出去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而且……」他頓了頓,似乎是有些難為情的道:「我以為這裡是自由城,哪怕是城外區域,對我而言也是安全的。」
他的話越來越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孟岩和鄔潤清的臉色同時變得微微發紅了,他們當然知道戎凱旋的話中含意。
這裡好歹都是自由城的地盤啊,戎凱旋身為兩位宗師大人的門下弟子,在這裡遊玩理應是無所忌憚的。但,他愣是在這樣的地方受到了伏擊,並且身受重傷。對方這樣做,豈不是在打兩位宗師的臉,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劈哩啪啦打的歡快之極。
如果兩位宗師還是毫無反應的話,那麼整個自由城的臉面都將被丟得一乾二淨了。
「哼,凱旋,是什麼人暗算了你。」鄔潤清雙目中隱隱的冒出了一縷怒火。
雖說在蕤散真人的刻意控制下,幾乎沒有外人知曉戎凱旋也拜了他老人家為師。但是,身為真人的門下弟子,又豈有不知之理。
此刻,鄔潤清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受,恨不得立即找到那個狂妄自大之人,將他滿門上下全部毒殺。
戎凱旋猶豫了一下,道:「前輩,這是我的私事……」
「不是私事。」鄔潤清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道:「敢在自由城區域做出這樣的事情,就不再是私事了。」他雙目熠熠生輝,盯著戎凱旋,道:「說出來,是哪個。」
戎凱旋猶豫再三,終於是勉為其難的道:「是一位宗師。」
「宗師?」
鄔潤清和孟岩同時驚呼了一聲,他們對望一眼,都感到了一陣涼氣從心底開始蔓延。
深吸了一口氣,鄔潤清又道:「是哪一個宗師。」
此時,哪怕是強大如他,也變得小心了起來。
戎凱旋一咬牙,道:「是於家宗師秋水大人。」
既然知道攔路之人是於家強者,那麼就算於秋水不曾自報姓名,戎凱旋也能夠輕易的猜出來。
畢竟,於家太上長老的身份驚世駭俗,只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夠得到確切的消息了。
鄔潤清目光連閃,道:「於家的秋水太上為何要出手對付你這個晚輩?」
戎凱旋苦笑著搖頭,裝傻充愣道:「我不知道,不過聽她的口氣,似乎於家失蹤了三位先天強者,而她把這筆帳算到了我的頭上。」
孟岩的嘴角扯動了一下,心中暗道。
於宗皓三人本來就是你殺的,不算你頭上又要算誰的頭上啊。
只是,這句話他也僅僅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無論如何都不會泄露分毫的。
鄔潤清一怔,想了想,緩緩的道:「三位先天強者……莫非出現在風洞附近的那幾個先天強者就是於家的三位先天麽。」
戎凱旋和孟岩對望一眼,都是心中訝然,他老人家猜的真準啊。
片刻之後,鄔潤清收回雜念,他沉聲道:「凱旋,既然是於秋水出手,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戎凱旋遲疑了一下,道:「有一位前輩出手相救,這才讓晚輩逃脫魔掌。」
「能夠從於秋水手中將你救下來的,應該也是一位同階強者吧。」鄔潤清凝聲問道。
戎凱旋搖著頭,道:「前輩見諒,晚輩答應過,不會透露任何那位前輩的信息。」
鄔潤清愣了片刻,道:「也罷。」他的話音陡然一寒,道:「不管於秋水為何要出手對付你,但她既然出了手,那就是與我們結仇了。」目光轉到孟岩的身上,他道:「我這就去面稟恩師,你快去求見淬星老人。」
戎凱旋連忙伸手勸阻,道:「前輩,為了我的事情驚動兩位老人家,萬萬不行。」
鄔潤清伸手按住了他,沉聲道:「凱旋,你放心。這裡,是自由城,而不是紫禁城。哼,恩師他們,會讓這些外來宗師記住,自由城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聽著他那蘊含著一絲驕傲和憤恨的聲音,戎凱旋亦是心神激蕩。
不過,在他的心底深處,始終都有著一個弱小的聲音在自問著。
這一次,是不是扮的太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