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眾人被他一看,臉色都是微變,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笑意,縱然還有些高傲自大,不肯輕易低頭的,但是一想到他適才所表現出來的劍法,頓時在心中暗自打鼓。若是換作自己處於戎凱旋的位置,是否還能夠撐得下來呢。
於是,一個個的都低下頭去,竟然不敢與張千錫直面對視。
戎凱旋的臉上則是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張兄,你我交手,管他人作甚。」
他**武道靈力之後,所遇到的基本上都是超過他許多的強者。這些強者與他交手之時,大都是以力壓人,仗著雄厚強大的力量,根本就不管你的劍法如何,硬是以泰山壓頂之勢碾壓過來。
雖然戎凱旋經歷多了,也有了應付的心得,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還是喜歡張千錫這樣的對手。
劍法對劍法,招式破招式,這才是劍法技藝的無上修行。
雖然這種方法沒有以力破巧那般的直接,但戎凱旋卻隱隱的有著一種感覺。這條道路,同樣也是極為重要,甚至於不下於真氣的**。
只是,這種感覺與現下流行的**之道迥然不同,所以他也從未宣揚出去。
「是啊。」張千錫仰首,他放聲大笑,道:「你我之戰,與他人何乾。」
在這一刻,他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驟然放下了。
今曰擂台四戰,寧國強者竟然是連戰連捷,而他們卻是屢戰屢敗。
到了他這一場,已經是不能再敗了。
交手至今,他的心中就牽掛著這件事情,讓他始終都無法全力施展絕藝。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有著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與戎凱旋這樣的對手交鋒,縱然敗了,哪有如何……
輕輕的揮舞著手中長劍,一縷縷劍芒從劍上釋放了出來。此時,這些耀眼的光芒正如張千錫的心一般,劇烈的跳躍著。
他精修劍法數十年,無論什麼劍法只要看過一眼,就能夠知道大概。但是,戎凱旋所施展的是什麼劍法,他卻是根本就看不出個頭緒來。
這一套劍法看上去與淬星劍法相若,可是當真正交手之後,他才知道這分明是一套披著淬星劍法的外皮,但卻根本不知來歷的詭譎劍術。
在適才短短的一刻鐘內,他已經接連施展了二十餘門強大劍技。
在璋國之內,他與其兄張千越屢次捉對廝殺,當他將劍法在短時間內如此瘋狂施展之時,哪怕是張千越也要手忙腳亂,唯有以蠻力破法,才能夠與他抗衡。
但是,戎凱旋的表現卻是如此的驚艷,二十餘門強大劍技啊,竟然在這短短片刻間就被他盡數所破。
無論他的劍招如何精妙,似乎戎凱旋都能夠輕易識破,並且施展出最佳的應對劍法。
有時候,對方刺出的一劍之絕妙,就連他都會興起一種為之喝彩的感覺。
對於一位劍癡而言,再也沒有比遇到這樣的對手更令人興奮的了。
「戎兄,小心了……」
隨著他的一道輕喝,張千錫再度化作了一道虹光,朝著戎凱旋疾馳而去。
身在半空,那劍芒卻已經驟然爆發,猶如無數春雨揮灑而下。在這一刻,似乎整片擂台都被劍芒所籠罩了。
雖然這一幕無法與明月滿樓相比,但依舊是強大的不可思議。
先天級真氣,張千越已經不再刻意的將自己的真氣壓製在師級境界了。他此刻心中所想的,就是將自己的劍法和能力全部施展出來。至於會否逼出對方的那一道絕世之劍,他已然不再顧忌。
更何況,在他的心底深處,也隱隱的有著一份期待。
若是在那絕世一劍之下,或許才能夠逼迫出自己最大的潛力吧。
戎凱旋雙目一凝,他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此時,他的精神意念之強大,與最初出竅之時相比,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提升。哪怕是不再脫離身體,也可以看清楚更加多的點和線了。
當然,若是在風洞第七層,或者是與宗師級強者對壘之時,他肯定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任何保留。但除此之外,哪怕是強如張千錫,也無法讓他的精神意念輕易出竅了。
不過,就算是未曾出竅,戎凱旋一樣看清楚了虛空中那些點和線的種種變化。
他持劍於胸,待那漫天劍芒即將臨體之時,卻是陡然踏前一步,並且一劍刺出。
這一劍簡單明了,沒有任何的多餘變化。而且,劍上的力量似乎也並不強大,與那周圍呼嘯的劍芒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可是,一劍刺出,漫天劍雨頓時消散。
「叮……」
兩道長劍再度交鋒一次,同樣的,疾射而上的張千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向著後方退了下去。
他驚訝的看著戎凱旋,高聲道:「這是什麼劍法,你……怎麼能夠這樣破解呢?」
擂台之下,張千越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如同豬肝一般的通紅了。
他這個弟弟,真是丟盡了家族的臉面。劍法被人破去也就罷了,反而要指責對方不應該如此破解,難道要人家站在原地束手就擒,被他活活刺死麽?
然而,讓眾人更加不解的事情發生了。
戎凱旋的眉頭亦是皺了起來,道:「是啊,這樣破解似乎有些不對。要不,你再來試試。」
張千越雙目盡赤,心中豁然湧起一股暴戾之氣。這個戎凱旋也是如此可惡,竟敢這樣調侃二弟,難道他就絲毫也不將璋國的顏面放在眼中。
不過,他的這個念頭剛剛泛起,就聽張千錫道:「好。」
隨後,他一步上前,又是那一片如雨劍光揮灑而下。
戎凱旋神情凝重,他靜立片刻,同樣的一劍刺出。
劍出,雨停,如雨般的劍芒迅速消散,而這一次張千錫依舊是向後退去,但是兩隻劍卻沒有絲毫的接觸。
對望了一眼,兩個人同時大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再來。」戎凱旋持劍當胸,高聲叫道。
「好。」張千錫身形轉動,劍光流轉,又是另一套劍法施展開來。
他自幼學劍,璋國又是人族三大強國之一,擁有的劍法秘籍數不勝數。到了今曰,他的劍法淵博縱然是在人族之中,也是數得上的人物了。
一套劍法完畢,他立馬就換了一套劍法,無數劍法在他的手中輪流施展,竟然是無一重複。
不過,他們如今的比鬥與其他人又是不同。
張千錫所施展的劍法雖然被戎凱旋所破,但是在破解過程中,若是雙劍交擊,那麼他們兩人都會對此表現出極大的不滿,並且屢次嘗試,直至戎凱旋能夠將這套劍法完美破解,或者說是逼迫的這種劍法施展不下去為止他們才肯放手。
看著他們兩人在擂台**的比鬥,眾人面面相覷,都有著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們還把這裡當做擂台麽?
然而,漸漸的,眾人心中的那份不滿很快的消失了,所有人都是凝目望著擂台上的那兩個人,他們的精神愈發的集中,似乎連眼皮子都不願意眨動一下。
因為他們發現,這兩個劍法天才之間的碰撞,竟然也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觸動和啟示。
在看著他們的劍法來去之時,時而會感到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自己也能夠做到什麼。
擂台下,張千越的臉上早已恢復了正常,先前的那種挫折和屈辱感早就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翼而飛了。
因為他本人也從中感悟到了什麼,有著一種受益匪淺的感覺。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一些人盤坐在地,他們的眼睛或睜或眯,似乎是在觀看擂台之戰,又似乎是在冥思苦想。
袁成鵬的臉色凝重,他心頭的震撼絲毫也不比在場的那些先天們小上分毫。
在戎凱旋施展出那絕世一劍的時候,他就已經足夠震驚了。但是,此刻看著他們兩個人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精研探討劍法之時,那種震動的感覺就愈發的強烈。
恍惚間,他似乎也從中看到了種種的奇思妙想,並且也有著模擬精研的衝動。
以宗師級強者的身份地位和實力,竟然會被這兩人的劍法所吸引,這又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事情。
看著擂台下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感悟的狀態之中,他心中對於老祖的安排愈發的敬服了。
這樣的劍法,也唯有先天級才適合感悟啊。
今曰觀戰先天者,無不是受益匪淺。
劍光如雪,驟然散去。
張千錫收劍而立,他微閉雙目,就這樣在擂台上毫不避諱的思索了起來。
戎凱旋也不去打擾他,他盯著自己手中之劍,眼中有著一絲明悟和喜悅之色。
許久之後,張千錫終於是抬頭,他長嘆了一聲,向著戎凱旋深深的一躬到地,道:「戎兄絕藝,我服了。」
戎凱旋如夢初醒的還禮,道:「張兄客氣了。」
張千錫哈哈一笑,他轉頭,道:「大哥,我已然儘力,卻還是輸……咦?」
他轉頭望去,一臉的驚訝和不解。
擂台上下,除了袁成鵬、戎凱華、戎凱易和王曉曉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坐在地上。
他們或是閉目靜思,或是咬牙切齒,或是眉頭緊鎖,但卻無一人對他的話做出絲毫的反應。
張千錫回頭,和戎凱旋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有著一種如墜夢中般的詭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