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簡嗤笑一聲:「容淺念,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女子。」凌厲的鷹眸中,竟是荒涼。
「現在知道還不晚。」
她對著他笑,明媚得刺眼,灼了他的眼,苦笑,他嘴角濃濃自嘲:「晚了。」
不知何時,也不曾預料,她便那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眸中,等發覺,早就一頭扎進,泥足深陷了。
她卻只是笑得輕鬆:「不是有個詞叫什麼來著,」想了想,「嗯,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
她隻用了四個字,多輕率的四個字,倒是如何要將融入骨髓的東西剔除來?
蕭簡仰頭,將冷徹的茶水灌下喉嚨,微微有些澀:「你既將我推上了那個位置,我便在沒有了退路。既然要爭,就總要有個結果,要麼,我敗,為賊為寇,生死不由。要麼,我勝,取我所想,不擇手段。」他冷笑了一聲,「迷途知返?你倒說說,途在哪裡?」
是她,是這個狠心又精明的女子,斷了他所有出路。
容淺念抬眸,迎上那雙深邃到要將人吸進去的眸子,她揚唇,一貫地灑脫:「所以,你今天是來宣戰的。」
宣戰?對上她哪次不是一敗塗地?
「容淺念,你應我一件事。」
「說說。」
她低著頭,專心逗著桌子上的狗兒,長發潑灑,他看見了她發間龍鳳鳴祥的簪子,窗外的光照著,閃著一點灼眼的金光。
那個簪子,真的很不適合她呢?
蕭簡道:「若那一日,我勝了,不要恨我。」聲音沉甸甸的。
容淺念手上一個用力,戳飯了元帥大人的肚子,她抬頭了:「我可小肚雞腸得很,怎麼可能不恨你,沒準做個小人,夜夜詛咒你,扎不死你。」
不,她不會扎小人,以她的性子,她大抵會直接扎人。
沉吟了片刻,他又道:「敗了,」眸光相對,他看得認真,「你便親手葬了我。」
他想,若是她親手下葬,總該記得吧。
瘋子!
容淺念在心裡罵了一句,還翻了個白眼,嘴上卻問:「墓碑上寫什麼?」
蕭簡想也不想:「你的名字。」
容淺念嘴角一扯,手上沒個輕重,茶杯狠狠扣在了白狗兒的頭上,哼哼唧唧的聲音被容淺念惡狠狠的聲音蓋住:「你可真狠毒,死了也不忘咒我。」
蕭簡卻笑道:「比不上你。」
這樣,她總該不會忘了吧,興許年年清明,她想著他墳頭的名字,也會對他要咬牙切齒一番,這樣也是好的。
要是容淺念知道蕭簡此番想法,一定會說『老娘一定刨了你的墳,把你曬成乾屍』。
此時,她倒是大方地點頭:「我應你,若有那一日,我一定給你選個風水寶地。」伸出兩根手指,她搓了搓,眼裡全是亮晶晶的光,「不過,陪葬品是不是要提前給點?」
她晃腦斂財的模樣,倒是歡快,發間,那簪子晃了晃,金光閃閃。
蕭簡指著那簪子:「你頭上的簪子。」
容淺念笑盈盈的臉當下一垮:「老娘葬了你,還得賠上自己的聘禮給你當葬品,開什麼玩笑。」眸子一挑,很扎人的光,「你在耍老娘嗎?」
這姑娘,每每惱了,就一口一個老娘。
蕭簡神色如常的冷峻:「你可知道這龍鳳鳴祥的簪子原本的主人是誰?」
容淺念沒好氣:「端妃。」
蕭簡搖頭:「不,是太后。」
太后?容淺念眸子眯了眯。
蕭簡斜睨著她斂眸的小臉:「當年,端妃初入宮廷,父皇便獨寵椒房,太后自然容不得,便接著父皇的手,賜了這隻鳳簪。」
那個老婆娘,真他媽欠。
「太后不會蠢到自己動手。」她取下發間的簪子,細細端詳著,「即便簪子有問題,也不致命。」
「簪子確實要不了人的命。」他眸子影沉沉的,「后宮之中,女人若韶華不再,留住男人的,你覺得是什麼?」
容淺念臉色驟然變了,丹鳳眼裡流光湍急。
蕭簡接過話,緩緩沉下:「子嗣。」
這簪子,要不了命,只是……
她斂著眸子,看不見絲毫眼底的情緒。
蕭簡道:「只是太后失算了,端妃善醫。」微頓,聲音帶了穿透一般,「而蕭歿,也善醫。」
沉默的她,驟然抬眼,丹鳳的眸子,全是錯落的流光。
那日,瑤光獲罪下獄,辰時,他對鏡,為她挽發,將那龍鳳鳴祥的簪子插在了她發間。
「十一,莫要再弄丟了。」蕭歿聲音特別的溫柔。
那簪子幾經周轉,次次都是他替她插回發間。
她就只是笑笑,撒嬌的語氣:「不怕,你總能找回來。」
蕭歿攬著她,拂著她發間的簪子,聲音有些凝重:「以後不要取下來。」
她便撐著眼皮耍起了無賴:「淑女難為啊,相公,簪子這玩意真麻煩,我喜歡往頭髮裡插針,白森森的多好看,還可以扎人。」
其實後半句才是她的重點,她一貫不愛女兒家的飾物。
蕭歿吻她的唇,用了蠱惑的嗓子誘她:「乖,聽話。」
她一貫的沒有抵抗力,立馬便笑盈盈地點頭:「遵命,夫君大人。」
那時候,她只是以為,那簪子是端妃的遺物,所以不同,竟不知,這鳳簪裡有這麼多不為人知。
容淺念緊緊握著掌心的簪子,冷冰冰的眼,凝向蕭簡:「是你的計謀嗎?」眸子很厲,「挑撥離間。」
「是。」他毫不隱藏。
容淺念很想現在就葬了這該死的男人。
咬咬牙,她道:「在下甘拜下風。」嗓音一提,她大喊,「十三,送客。」
蕭簡起身,嘴角是帶著淡淡的笑。
此後,椒蘭殿的天,一直低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十三試探著:「小姐?」
容淺念沉著一張臉,睫毛撲扇地厲害,抓著元帥大人的手大概很用力。
元帥大人在哀嚎。
容姑娘這是氣大了?容姑娘一生氣,準有人倒霉,十三越發掂著,小心翼翼地:「小姐,氣大傷身。」
容淺念嘴角一抿,眸子一眯。
媽呀,這眼神,能殺人了。元帥大人哀嚎得更淒慘了。
這氣生得不小啊,要炸毛了。
十三連忙幫她順毛:「這是哪個不知死活地惹小姐生氣了,等姑爺回來」
毛好沒順完,容姑娘一聲大吼:「蕭逸遙,你給老娘等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媽呀,完了,順錯毛了,摸到老虎屁股了。
十三低頭,默默地移動腳步,蹭開一點,再蹭開一點……
忽然,容淺念一個眼刀子飛過去:「你說誰不知死活?」
十三眼皮一跳,乖順了:「奴婢嘴拙。」
容淺念又砸了個眼刀子,才轉過身去,揪著元帥潔白的毛,破口大罵:「蕭逸遙你丫個混蛋!」
「啾啾啾!」元帥大人那叫一個哀嚎。
十三嘴角狂抽,這姑娘啊……
那姑娘袖子一甩,元帥大人一個骨溜溜滾到了地上,淒慘地哀嚎了一聲,伸著小爪子揉著毛,細細地揉:小爺的寶貝毛髮啊……
一把白毛在空中飄來飄去,容淺念身影已經走遠了,十三愣了好一會兒才跟上去。
「小姐,這是去哪?」
「太醫院。」容淺念字字都像咬著牙磨出來。
十三跑著小碎步,上氣不接下氣:「去太醫院幹嘛?」隨口一句,「等姑爺回來」
容淺念突然回頭剜了一眼,十三險些被口水嗆住,就看見自家小姐臉很黑,惡聲惡氣:「不許喊那個負心漢姑爺,老娘正來火呢。」
哦,原來這火是姑爺點的。
不許喊姑爺?
十三立馬改口:「等那個混蛋回來」
容淺念眸子一眯,陰沉沉的眼:「老娘的男人是誰都能罵的嗎?」
不是!就您老能。
這守夫奴,來火也不枉本質。
十三再度改口:「好吧,等你家男人回來」
當頭又是一嗓子吼過來:「再敢提他,老娘就把你嫁給」
又來這招?十三暗暗翻了個白眼,好聲好氣地提醒:「小姐,容家廚房的鰥夫早死了。」
容淺念臉黑鍋了,徹徹底底。
「元帥,」磨牙切齒,容淺念手指一劈,「咬她!」
順著白毛的元帥大人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了看容淺念,瞅了瞅十三,果斷地撲向十三。
接著,一陣哀嚎。接著雞飛狗跳,不僅椒蘭殿,是整個宮中。
午時三刻,晉文公府外,椒蘭殿鐵衣衛求見。
楚林腳步急切,上前,躬身行了個禮:「王爺,宮裡出事了。」
蕭歿眸子驟然一沉:「何事?」
一邊,晉文公也豎起了耳朵,想必是歿王妃又不安生了。
「王妃她」楚林支吾了,額頭一跳一跳的。
果然,是歿王妃在鬧騰,不知道又是要折騰死誰。
「她怎麼了?」
一句話沒留,蕭歿直接往外走,腳步有急切。
晉文公趕忙拱手:「恭送王爺。」抬頭,已經看不見歿王爺的身影了。
晉文公搖搖頭,我的王爺喲,您這是擔心個啥勁頭啊,王妃那哪用得著。
門外,男子的聲音迫切,又似乎有些慌張:「可是誰找她麻煩了?可有受傷?」
晉文公繼續搖搖頭,直嘆氣:麻煩?誰敢啊,受傷?誰能耐啊?
外面,楚林吃力地跟著自家主子的步伐,一邊喘著粗氣回話:「沒人找王妃的麻煩,也沒有受傷。」楚林頓了頓,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只是王妃找了別人的麻煩,受傷的也是別人。」
「那便好。」
男子俊逸絕美的臉,這才柔了冷峻,嘴角,還有隱隱揚起。
楚林汗顏了,我的主子啊,不帶您這樣厚此薄彼的。抹了一把汗,楚林繼續說:「已時,王妃無緣無故便掀了太醫院的屋頂,一把火燒了所有藥材,還指著一群禦醫大罵庸醫。」
王妃,這不是純找茬嗎?罵人也就算了,拆人招牌,毀人飯碗,問起來,那位主隻道了了句『老娘高興』。
您老高興就能摘了人腦袋當球踢?
楚林都覺得玄幻了,嘴角抽抽,繼續:「午時,王妃去了怡和殿,方一出來,太后身邊的婢女便去太醫院宣禦醫,說是急火攻心吐了血,可是太醫院的藥材被王妃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禦醫們也一個一個驚慌失措的,竟無一人出診,這會兒,太后還暈著呢,皇上已經派人出宮尋醫了。」
這姑娘,又是純找茬。據說太后險些沒一口氣過去了,暈著的時候,嘴裡還喊著那位主子的名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至於為什麼?怡和殿幾個伺候的宮人,到現在都顫抖地說不清完整的話,指不定給那位惹事的嚇成什麼樣了。
楚林再一次默汗。
「此之前,可發生了什麼?」
楚林想了想,道:「夏王爺已時來過椒蘭殿。」
忽然,背脊一寒,空氣冷了幾個度,再抬頭,哪裡還找得見自家主子的身影。
這輕功,就這麼用。
楚林默默地趕回去,這會兒,宮裡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
自然是亂得一塌糊塗,尤其是椒蘭殿,。
從某王妃從怡和殿回來,整個怡和殿就陰氣沉沉的,某王妃一進殿門,一掌就劈碎了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以及數扇窗戶。
還好,殿中那些個什麼元青的瓷瓶,沉木的硯台沒給劈了,還知道挑便宜的下手。
這會兒,用午膳的時辰了,十二姐妹,青衣,楚夜都守在殿外,也沒敢進去,省的被殃及了無辜。
「小姐。」
十三才喊一句,裡面就吼過來:「不吃!」
十三耐著性子:「小姐,再生氣這飯也得吃啊。」
這要餓著了,回頭被折騰的不知道又是誰,反正這姑娘,不爽就喜歡拿人開刀。
這會兒,正開刀呢。
「給老娘滾。」惡狠狠,「馬不停蹄!」
十三默默地後退了幾步。
楚夜上前:「王妃,您還是吃點吧,不然王爺怪罪下來」
話還沒說完,一個龐然大物砸出來。
「砰!」
楚夜一看,淚了。
元青的瓷瓶啊……肉疼!
楚夜側身問十三:「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不過,千萬別提你家王爺,不然,」十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秒殺!」
楚夜不吱聲了,盯著地上的碎片,心情很是沉重。
片刻,裡面安生了一會兒,那位主子沒事兒人一般,問了:「什麼時辰了?」
楚夜掂量著:「晌午了。」
一會兒,又來了一句:「晉文公府用午膳了沒?」
額?晉文公?這思維跳躍不在正常線上。
楚夜莫名地很虛:「屬下不知。」
又問了:「晉文公府的馬車來了沒?」
還是晉文公?
楚夜又道:「屬下不知。」
語氣不耐煩了:「晉文公府有人來傳話了沒?」
「屬下不、不知。」楚夜心肝都顫抖了。
這為主子到底抽的什麼風啊。
裡面女子哼了一聲:「什麼都不知,晚飯別吃了。」
楚夜嘴角都抽了,搜腸刮肚地想了一番。
哦,王爺在晉文公府呢。
「王、王妃,」楚林顫抖,「王爺還沒、沒回來。」
話一落,隨即「砰!」
楚夜連跳三步,低頭定睛一看,娘喲,沉木的硯台啊,好幾千兩啊,肉疼得都顫了。
可是,容姑娘還不解氣,陰測測地丟了句:「明天也不許吃了。」
楚夜臉,醬紫了。
十三悠悠地插話:「我說過,」對著楚夜哢嚓一下,「秒殺。」
「王爺到底怎麼得罪王妃了。」楚夜這會兒聲音都小了。
這情況,前所未有。
十三拖著下巴,想了想:「這就要問太后了。」
「又關太后什麼事?」
十三娓娓道來:「今天中午啊……」
今天中午,容淺念剛掀了太醫院的屋頂,怒氣騰騰就『殺』去了怡和殿,一路上,見人踢人,見桌椅板凳,直接劈。
「歿王妃留步。」
「歿王妃留步。」
一乾宮人侍從一路跟著,也不敢上前攔著,小聲碎念著。
「歿王妃留步。」
容淺念耐心不好,臉色更不好:「滾開。」
眾人連退了三步,更哆嗦了:「王、王妃,太后在午休,不、不得」
容淺念嘴角一牽:「要本王妃動手嗎?」
動手?非死即傷!
宮人們傻眼了,掌事的嬤嬤腳下生風,溜進了殿裡,嚎著:「太、太后!」
年太后揮開捶腿的宮女,眼皮抬了抬:「什麼人在外面放肆。」
砰的一聲,殿門被踢開了,裂了。
年太后臉一沉,抬眼看去,殿門口,女子一手叉著腰,一手提著素白的宮裝,一雙丹鳳眼極是靈犀。
「哀家就知道是你這個不懂禮教的。」年太后臉色很難看,卻忍著火氣,「說吧,來哀家這怡和殿有什麼事?」
容淺念一笑:「沒事,純屬找茬。」
說著,一腳踢開了一個九鼎香爐,煙霧繚亂了。
果然,是純找茬。
一乾人等,連忙低頭,恨不得鑽進縫裡,免得被殃及了。
「放肆!」年太后怒著眼。
放肆?容淺念笑得很放肆。
年太后從軟榻上下來,由兩個宮攙著,塗了丹蔻的護甲指向容淺念:「即便歿王寵著你,皇帝還在,哀家也沒有死,這后宮豈是讓你橫行霸道的地方。」
容淺念抱著手,踩著那倒著的九鼎香爐,痞痞地撩起了裙衫:「嗯,本王妃正想橫行霸道,是不是要先弄死你?」
年太后臉都白了,顫著手指:「你、你好大的膽子。」扯起嗓子,大喊,「來人。」
頓時,禦林軍提劍進了殿中。
年太后紅著脖子一聲令下:「把歿王妃給」
容淺念懶懶回頭,懶懶語氣,隻道了一個字:「滾!」
幾十個禦林軍,都被攝住了,傻愣在那裡。
太后見狀,嗓音一提,響徹殿中:「給哀家拿下。」
禦林軍面面相覷,腳下有些不穩,上前,才一步……
「想死的,本王妃一定送一程。」漫不經心的語氣,絲毫殺氣都沒有。
頓時,空氣都毛骨悚然了,一眾禦林軍腳步頓在原地,是一步也不敢在上前了。
笑話,這當口上前,完全純找死。
「你們」太后臉都黑了,「把哀家的話當耳邊風了?」
久久,禦林軍每一個敢上前的。
宮中有句話說得在理:風清,聽歿王妃的。
「本王妃就問你一句。」冷冰冰的丹鳳眼一挑,她拔了發間的簪子,甩手便扔出,「這個簪子是不是你在大婚之日差人從皇陵取出,送到椒蘭殿的?」
那簪子骨溜溜滾到了太后腳邊,金燦燦的光一閃。
年太后臉色驟白,眸子,隱約有些閃躲:「這、這是當年端妃之物,理應放進椒蘭殿的聘禮裡面。」
「也就是說,是你送去的。」
太后垂在袖擺裡的手緊緊握緊,死死咬著牙。
容淺念踩著腳下的九鼎香爐,那香爐一滾,落了一地的灰,抬眼,冷得懾人:「這斷子絕孫的簪子送了一次還不夠,居然送到本王妃頭上來了,你就不怕斷子絕孫嗎?」眼角笑意一收,「當年端妃性子善,只是藏起了簪子,本王妃可就沒那麼好打發了。難道你兒子就沒告訴過你,別惹本王妃,後果,你這把老骨頭承擔不起。」
言罷,女子上前,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緩慢,嘴角,有冷冷的笑。
年太后瞳孔一緊,驚愕放大:「你」
她是如何知道?
「怎麼,很意外?」她笑了笑,森然染上眉眼,「知道是誰告訴本王妃的嗎?」
年太后張張嘴,顫抖得發不出聲。
她果然知道了。
容淺念挑起眼角,儘是滲人的笑:「是你的寶貝孫子呢。」
年太后腳下一軟,倒在了軟榻上,撐著案幾,道:「這簪子雖是本宮送去椒蘭殿的,可是卻是蕭歿給你的。」
「本王妃的男人,本王妃捨不得懲罰。」她聳聳肩,不以為然,「所以,這不來找你了嗎?總要拿個人來開膛破肚,不然,本王妃這火怎麼泄。」
開膛破肚……
殿中,一乾人,戰戰兢兢,恨不得捂著耳朵。
「你想怎樣?」年太后白臉,紅眼,撐著案幾的手指死死掐緊。
容淺念俯身,端起案幾上的一杯茶,斯條慢理地品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茶杯,姿態閑散:「別怕,本王妃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再俯身,拂了拂年太后暗紅的鳳袍,一點一點理順了,眸子一抬,輕聲吐字,「就是在你活著時候,讓你好好看看你的寶貝兒子是怎麼讓出那把椅子的,看看你的乖孫是怎麼摔下來的,看看你年家是怎麼一點一點被本王妃吃進去的,然後在你死後嘛,」
年太后手一軟,癱在了軟榻上,滿眼驚恐,那女子卻扯扯唇,笑了,慵懶地扣著茶杯,繼續道:「埋在蕭家的皇陵外面,與你的先帝陛下鵲橋相會,讓你的子子孫孫年年歲歲從你的墳頭踩過,趴在你頭上,對本王妃三跪九拜。」
她不殺人,這個女子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
「你!」年太后喉頭一梗,「噗!」
一口血,吐在案幾上,濺了幾滴在女子手裡的茶盞上,她眉頭一皺,嫌惡地一扔:「尼瑪臟死了。」
一杯滾燙的茶水,盡數倒在了年太后的鳳袍上,年太后滿臉慘色,嘴角,血還在滲著。
容淺念冷冷睨著,俯身,就著那鳳袍擦才擦手上的血漬,不經意般的語氣說著:「哦,還有,本王妃一定給你生個活蹦亂跳的小曾孫。所以,」手一松,撿起地上的簪子,抬頭她言笑晏晏,「你可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地活著,我們好好耍耍。」
這女子,還不夠。
年太后胸口一堵,又是一口血噴出,兩眼一番,昏死過去了。
頓時,怡和殿兵荒馬亂了。
「太后!」
「太后!」
「快宣禦醫。」
「……」
腳步急切,呼天搶地,怎一個亂字了得。
唯有殿門口,女子拂著白色的宮裝,手裡把玩著一根金色的鳳簪,道了一句:「真他媽不禁氣。」
隨即,甩了錦袖,出了怡和殿大門,一身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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