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成翰雖然聽老王爺的吩咐從春暉堂離開,但是他卻並沒有像老王爺所吩咐的那樣回去歇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看著老王爺精神頭還不錯,似乎是沒什麼問題了,但是榮成翰的心裡卻還是很不安。
榮成翰擔心老王爺,所以出了春暉堂之後並沒有走遠。榮成翊也留了下來,兄弟兩個就在亭子裡擺設了桌椅,坐下來說話。
榮成翔本來是要回自己的院子的,但是看見榮成翰和榮成翊都進了亭子,他遲疑了一會,也進亭子裡坐了。
榮成翰是第一個發現邢六從春暉堂中/出來的人。
榮成翰是不經意間一抬眼看見的邢六,看見邢六的瞬間,榮成翰心中已經警鈴大作,眉頭微微地皺了皺。不過,他卻並沒有言聲,而且臉上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緊接著,榮成翊也看見了邢六。
「那不是……邢六!」榮成翊的表情也有些驚訝,而且立刻做聲道。
邢六並沒有往兄弟三人的方向走,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轉彎處轉去了另一條小徑上。邢六甚至沒有抬頭,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兄弟三個就在亭子裡。而榮成翊雖然看見了邢六,並且十分驚訝,卻並沒有讓人叫住邢六。
兄弟三人都知道,邢六是老王爺的心腹。而且,他們也知道,邢六是做什麼的。
比起榮成翰和榮成翊的驚訝,榮成翔就有些後知後覺,因此他抬頭的時候,只看見了邢六在轉角處消失的側影。
「邢六,」榮成翔嘖嘖一聲,「這傢伙。還是那個鬼樣子。」
這麼說著,榮成翔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怪不得我覺得突然有點冷,原來是他。」邢六這個人長的平平常常。但是幾乎遇到他的每個人,即便是離的很遠。也能感受到這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森之氣。兄弟三個因為自小就知道邢六是做什麼的,因此感觸更深。不過榮成翊和榮成翔,就是膽氣最壯,也上過戰場的榮成翰,內心深處也有些不願意跟這個傢伙碰面。
見榮成翊和榮成翰兩個突然都不說話了,榮成翔的話反而多了。雖然,家裡的正事他一般都說不上話。
「……好像有兩三年都沒看見這傢伙進府了,嘖。父王這才剛好一點兒。就把這活閻王給找來了,不知道誰要倒楣。」
榮成翔這句卻並不是嚴肅的問話,如果榮成翊和榮成翰能夠告訴他,他當然願意聽。如果不告訴他,他也不會追問。說到底,在這王府裡頭,他也只管吃喝玩樂就夠了,其餘的事情沒人會讓他管,他也樂得清閒不去理會。
榮成翊和榮成翰兩個交換了一個眼色依舊沒有說話。
「父王那裡應該暫時沒事,咱們不如回去換件衣裳。稍後再來父王身邊看護。」榮成翰向榮成翊提議道。
比起榮成翰,榮成翊顯得更加疲倦一些,聽榮成翰這麼說。他也就點點頭。
「大哥要是身體不支,今天晚上,就讓我來守著吧。」榮成翰看出榮成翊的疲倦,沉聲說道。
「略歇一歇就好了,不能總讓你一個人勞累。外面的事情我能上手的不多,這件事卻並不費力。好歹我也要為父王盡一份心。」榮成翊就擺了擺手。
「隨大哥安排,千萬不要勉強。父王知道了,也會這麼說。」榮成翰也就點點頭,沒有再勸榮成翊。
榮成翔心裡本打算回去睡一個好覺。聽榮成翊和榮成翰這樣安排,他也不好躲懶。也說去歇息一會,就回來守著老王爺。
兄弟三個商量好了。這才散了,各自回房。
榮成翊從亭子裡出來,走到無人處,立刻將一個心腹小校叫過來如此這番吩咐了一番。
「……遠遠的跟著,別叫他察覺了。只需知道他去哪裡,就回來報給我知道。」
小校忙答應一聲,轉身就往府外去了。
雲水居內燈火通明,榮成翰邁步進了上房,先往柳若姒的屋子裡看了一眼。柳若姒換了件衣裳,重新梳洗插戴,正坐在窗前給幾個管事的媳婦分派事情。榮成翰腳步略頓,就沒往屋裡去,而是轉身往小豬兒的屋子裡來。
小豬兒早已經睡下了,肉呼呼的小/臉睡的紅撲撲的。榮成翰看了半晌,又摸了摸小豬兒的胖手胖腳,最後在小豬兒的額頭親了一口,這才從小豬兒榻前離開。
再次回到柳若姒的屋子裡,管事媳婦們都已經離開了。
「回來了,剛去了哪裡?」柳若姒見榮成翰來了,面上就露出笑來,一面吩咐人端熱茶上來,一面就問榮成翰要不要吃些東西。
榮成翰就讓柳若姒不要張羅,他還不餓。
「剛去看了小豬兒……」
「小豬兒睡著了吧。」說到小豬兒,柳若姒的聲音都不由得放輕了。
「嗯,睡的真像只小豬。」榮成翰回想方才看到小豬兒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笑。
「這麼晚了,還安排什麼事情?」說過了小豬兒,榮成翰隨口又問柳若姒。
「我想著今晚你們必定是要守夜的,方才佈置了下去,也防備著萬一有什麼變故……」柳若姒看了榮成翰一眼。
榮成翰立刻覺察到了柳若姒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起來。
老王爺雖然醒過來了,而且看著情形不錯。但是太醫們的態度,還是柳二老爺的提醒,柳若姒和榮成翰都沒有忘記。
「你才從父王那回來,父王睡下了沒有,可跟你們又說了些什麼?」雖然榮成翰說不餓,但是柳若姒還是吩咐人端了兩碗燕窩粥來。
榮成翰本來就沒什麼胃口,聽柳若姒這麼問,就想到了邢六,眉間就又皺了起來。
「怎麼了?」敏感地覺察到了榮成翰的情緒變化,柳若姒忙輕聲問道。
「方才……」榮成翰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邢六的事情告訴柳若姒。
「父王打發你們出來,另外叫人去私下安排了什麼事?」柳若姒卻沒有讓榮成翰猶豫多久。
榮成翰就看柳若姒。
「何必這麼看著我,我如今管家,這樣的事若事一點兒也不知道,你才應該擔心。」柳若姒挑了挑眉。
「你說的對。」榮成翰略一思忖,自然知道柳若姒說的不錯。
既然柳若姒已經知道了,榮成翰也不介意多告訴柳若姒一些。
「阿姒,你知道邢六是做什麼的嗎?」
「聽手下的老嬤嬤提過一嘴,說是……行刑人?」
「對。」榮成翰點頭,這樣一個輕易不會出現在人前的人物,柳若姒卻還是知道了,可見柳若姒對王府的事情是留了心的。
「邢六不是一般的行刑人……」
「死在他手上的人,只怕他自己也數不清楚……」
而且,老王爺安排邢六做的事,必定都事極為私/密,且棘手的事情。
現在這種情況,老王爺剛打發了榮成翰兄弟們出去,就召了邢六到跟前。老王爺這麼急著要處置的,或者更確切地說,他急著要處死的,究竟是什麼人?
「會是誰?」夫妻倆對視,幾乎是同時問了出來。
「我已經打發人跟著邢六,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榮成翰說道。
正如榮成翰所說,很快,被打發出去的小校就傳回了消息。
邢六離開王府,徑直去了城門。邢六是拿著老王爺是手令叫開了城門出城去的。跟隨的小校卻沒有手令,因此不能夠出城繼續跟著邢六。但是小校看清楚了邢六出城後去的方向。
「是往西山的方向去的……」小校對此非常肯定。
「下去吧,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榮成翰囑咐了小校幾句,就將人打發了出去。
「西山的方向,阿翰,你是不是想的跟我一樣……」柳若姒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給榮成翰看。
榮成翰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哦……」夫妻兩個一時都沉思起來。
老王爺究竟在想什麼?
雖然沒什麼胃口,榮成翰還是在柳若姒的堅持下,將一碗燕窩粥喝了下去。喝了粥,榮成翰換了件衣裳,就要往春暉堂去。
「暫且無事,你好歹歇一歇。一切都有我,若是有事,再叫你不遲。」榮成翰囑咐柳若姒。
柳若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找出一件披風來給榮成翰披了。如今已經入冬,尤其是夜間,風寒日重,柳若姒擔心榮成翰著涼。
「守護父王固然重要,你也千萬要小心身子。我和小豬兒,可都要靠你。」柳若姒一面給榮成翰系披風,一面柔聲道。
「嗯。」
送了榮成翰出去,柳若姒並沒有像榮成翰囑咐的那樣歇息。這個夜晚,對於很多人來說,都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春暉堂內也是燈火通明。蘇氏要看老王爺,卻被老王爺門前看守的小廝給攔住了。
老王爺此刻正在屋中靜思,吩咐下來,不准任何人打攪。
蘇氏無奈,只得回了自己的屋子。蘇晴暖坐在榻上,見蘇氏回來了,面上異色一閃而過,忙就迎過來,扶著蘇氏在榻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