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遇嘖了一聲,“爸,你別太敏感,我這是微笑唇,面相看著就是在笑。”
陸知淵看了一眼在實驗室的顧瓷,“她怎麽沒來和我說?”
“媽媽可能覺得這件事沒有實驗重要。”顧子遇憐愛地拍拍他的肩膀,“爸,認清楚事實,別傷心,過繼了,我還是叫你爸爸的!”
“蔣君臨想要兒子,自己去生,休想要我的兒子!”陸知淵斬釘截鐵,“沒得商量,想得美!”
他和顧瓷可能就這麽一個兒子,白白送給蔣君臨,不可能!
顧子遇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炸裂似的,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爸爸,別太激動,淡定,就算過繼,我還是你兒子。”
陸知淵蹙眉,走向實驗室,顧子遇轉頭坐在沙發上看陸知淵和顧瓷談論,看他們是否能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顧瓷,子遇說過繼的事情,你怎麽沒說?”
“這事又不急。”顧瓷頭都沒抬起,看著兩份報告,在她心裡輕重緩急分得很清楚,過繼的事情一時半會急不來,以後再說也行的,“你不同意?”
“我兒子為什麽要叫蔣君臨爸爸?”
顧瓷抬頭,暫時中斷了工作,輕聲說,“你若不同意,那就不過繼。”
陸知淵冷著臉,轉身上樓。
顧瓷一頭霧水,看向他的背影問顧子遇,“過繼生氣,不過繼,怎麽還生氣?”
“男人心,海底針,不太懂,我還是一個小男孩。”顧子遇攤手,“媽媽,我也去工作了。”
管炸不管埋的顧子遇也跑了。
顧瓷看得出來陸知淵心情不悅,手頭的工作也就放下來,關燈上樓,臥室裡沒開燈,陸知淵在沙發上抽煙,顧瓷沒有開燈,緩緩地走近他,陸知淵整個人和夜色融為一體,手頭的煙也快燃盡,看到顧瓷靠近,把煙頭碾在煙灰缸裡。
“生氣了?”顧瓷握住他的手,聲音輕柔,“陸知淵,你若不願意,我們就過繼,這件事沒那麽重要,別生氣好不好?”
“不重要?這麽大的事情不重要,什麽事情算重要?”陸知淵冷聲問,其實他生氣的並不是顧子遇要過繼,“是不是和我有關的事情,都不重要?”
“我覺得事有輕重緩急,你和子遇的骨髓比對更重要,過繼也不急於一時半會,你若不同意,我就回絕了哥哥。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生氣嗎?”顧瓷解釋清楚,“子遇需要一個身份,我們不能當法律上的一家三口,給他找一個身份和家族,日後他在前途也會順遂一些。就算過繼了,他還是你兒子。”
“所以,你和子遇都商量好,來通知我一聲,我的意見也不重要,那隨便你們,想過繼就過繼。”陸知淵聲音冷硬,顯然在說氣話。
兩人心意相通後,除了五年前的爭吵,幾乎不曾紅過臉,包容度極其強,不管是陸知淵對顧瓷,還是顧瓷對陸知淵。
“陸知淵,我說過了,尊重你的意見,若你不願意,我不會答應。”顧瓷知道陸知淵很喜歡子遇,雖然他們當不了法律上一家三口,給顧子遇找一個家族,有人給他撐腰,她本以為陸知淵會同意的。
顧子遇要走陳良東的路,他就需要一個龐大的家族,為他撐腰。
只有陳良東,那不可以!
陳良東背後的陳家和他不是一條心,陳良東和顧子遇是忘年交,等他退了,誰還看他的面子,顧子遇要在這條路上走,就需要一個強大的家族,名正言順令人忌憚,有震懾力的家族。
蔣家是唯一的選擇!
她沒想到陸知淵反應過激。
“我生氣的並不是子遇要過繼給蔣君臨,是你的態度,這件事比研究重要得多。你卻不當一回事,更甚是你心中已有了決定,我的意見不重要,可笑嗎?我的兒子,他要被過繼,我的意見不重要?”陸知淵心裡莫名地憋了一團火,卻也沒有藏著掖著,“小瓷,在你心裡,我算什麽?”
顧瓷聽明白了,又心酸,又好笑,分開這五年,若即若離,他們都小心翼翼地相處,都在遷就著對方,她一心隻想解決陸知淵的詛咒,可陸知淵的重心,好像並不在解決詛咒上,他們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事情都要往後排。
說到底,是他們的側重點不一樣。
“三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一心隻想解決詛咒,想要解決我們的困境,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和你道歉,你別生氣。”顧瓷能屈能伸,本來她就深愛陸知淵,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哄,“子遇長大了,也很有主見,他對過繼一事不反感,哥哥也樂意,我們是要給子遇找一個法律上的家,不然他一個人孤身走這條路太難,我和哥哥都想讓極道成為他的後盾。我承認,我是默認了這種結局,皆大歡喜,除了你會不舒服。我是忽略了,如果你真的不願,我會和哥哥說清楚的。”
顧瓷和陸知淵性格不一樣,能學著坦誠交流,已是難得,上一世他們雖相愛,相知,可顧瓷自卑,從來不會和陸知淵深聊,她的情緒需要陸知淵來安撫,照顧,她有情緒,也會藏在心中,等待陸知淵發現,這一世相愛後,又因為兩個靈魂的緣故,產生頗多誤會,再分開五年,見面寥寥數次,從不談心,難免會有一些隔閡。
陸知淵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裡,心中壓抑的火被顧瓷撲面,其實他更在乎的是顧瓷的態度,顧子遇要不要過繼,他自己決定就行。
顧瓷見他態度軟化,輕笑說,“那不生氣了?下不為例,我下次一定優先考慮你的感受,好不好?”
她心中卻想,陸知淵的態度真的很奇怪,事有輕重緩急,過繼這事真的不重要,他和子遇骨髓比對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陸知淵卻一點都不在乎。
只有一個理由,他知道骨髓比對是沒用的。
他怎麽知道?
因為他本身就知道詛咒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發生的,怎麽解開,他都知道,否則為什麽他全程都這麽消極?
本來只是疑惑,如今是有八成的把握。
若是正常的思維,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實驗上,陸知淵應該會關心,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提一句你研究出什麽來沒有!
要抽血就抽血,要抽骨髓就配合抽骨髓,一副擺爛姿態,又不關心結果,那就說明他早就知道結果了。
黑暗中,陸知淵親了親她的唇,“別騙我。”
“你也別騙我。”顧瓷意有所指,“陸知淵,你有沒有什麽事情騙我?”
“沒有!”陸知淵說。
顧瓷輕笑,“沒有就好,那子遇過繼的事情?”
“他那麽樂意,讓他去唄!”陸知淵的態度和一個小時前已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