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的地毯上,凌亂著散落著靳烽和顧予的衣物,而那張皺亂的大床上,一絲不掛的顧予蜷縮在床邊昏睡著,米黃色的薄毯遮蓋到小腹間,在床頭台燈的映照著,隱約可見那一身恐怖誇張的性愛痕跡。
靳烽圍著塊浴巾在床邊坐下,他伸手撩開顧予額前的碎發,借著床頭台燈的光線,細細打量起顧予的臉來。
雖然大腦裡關於這張的記憶一片空白,但這並不妨礙靳烽對這張臉的喜歡。
靳烽在想,他以前能和這個男人走到結婚那一步,大概也是因為被他這張臉迷住了吧,但轉念一想靳烽又覺得不對,他身邊又不是沒有比這個顧予長的更好看的存在,沒道理就隻跟這個男人結婚。
靳烽猜測可能是他之前跟這個男人在床上太過契合的原因。
靳烽俯身在顧予嘴上親了兩口,一隻手意猶未盡的在顧予身下摸了兩把,想著明天晚上再來酣暢淋漓的搞上一夜。
靳烽總感覺今晚因為自己過於激烈和興奮,結束的有些快了。
再者,這個男人今晚有點太不給力了。
既然這麽喜歡自己,那就該在做的時候好好配合自己,不然怎麽能把自己留住。
靳烽穿好衣服,又忍不住匍匐在顧予身上蹂躪起那兩片唇瓣,在感覺顧予快被自己從昏睡中弄醒時,靳烽才意猶未盡的停止。
臨走前,靳烽拿起顧予的手機,將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並將其設置在了通訊錄第一欄,然後用顧予手機打個電話給自己,也機智的存在了顧予的號碼。
顧予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中午,他惺忪虛弱的盯著那天花板看了許久,才將大腦中昨晚的記憶碎片盡數拚湊起來。
他和靳烽做了。
過程難以啟齒的激烈
顧予並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畢竟以他和靳烽的關系,做那種事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昨晚也是他開了頭只是現在回想起來,顧予隻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心急了。
急於和靳烽和好,急於進入靳烽的世界,反而忽略了靳烽現如今對自己的認知。
吃力的坐起身,看著一旁空蕩的床鋪,顧予臉色逐漸複雜起來。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顧予很想知道,昨晚對靳烽來說,意味著什麽。
同意和自己重新開始還是只是玩玩而已。
顧予拿起手機,才發現上面有好幾通elle和助理的未接來電,於是連忙回過去。
elle在電話責問顧予為什麽玩失蹤,顧予無奈的撒謊稱自己病了,所以一下子睡過了頭,並且下午可能也沒法去工作。
此時顧予隻覺腰以下部分完全使不上力。
顧予下床扶著牆,拖著仿佛剛被分筋錯骨的身體來到浴室。
清洗時,顧予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身體,那滿身遍布的痕跡看上去十分誇張,多是牙痕跡與指印,脖子下有一片吮吸出的紅色,是他即便穿上衣服也難以遮掩的。
顧予懊惱不已。
一番清洗後,顧予換上乾淨的衣物,他對著鏡子,想通過豎起衣領的方式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可脖子正前方的那一片根本遮擋不住,如胎記一般明顯。
就算是上些藥,恐怕也要有一周才能消失。
想起昨夜激烈的種種,顧予最後卸下了床上的床單被罩,連同昨晚被靳烽連脫帶撕的幾件衣服一並扔進了垃圾袋中。
沒有做飯的精力,顧予便點了一份清淡的外賣。
正在吃飯的時候,顧予接到了靳烽的電話,看著那條名為“烽哥”的來電顯示,顧予嘴角抽搐了幾下。
一定是他睡著的時候
“想我了嗎?”靳烽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寶貝兒,今晚我有個應酬,可能遲些過去陪你。”
顧予也不廢話,直接問道,“你是真心想跟我重新開始的嗎?”
“當然。”
“你爸讓你跟白淬結婚,你打算怎麽做?”
靳烽忽然不說話了。
顧予繼續道,“靳袁烽,我是真心想跟你重新開始,忘記過去沒關系,只要我們彼此坦誠,我相信沒有什麽是我們克服不了的,但我不想你一邊敷衍我,一邊背著我去和別人曖昧”
其實在聽完顧予這番話後,靳烽是有些不耐煩的。
在顧予看來,他是在和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對話,所以他想到什麽就直接說出來,可這在靳烽感覺來,這就是一個和自己睡了一夜的男人急於上位
而且管的有些太多了。
“你就是想要個名分對吧。”靳烽突然道。
顧予愣了下,隨即道,“我跟你現在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夫,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視這段關系”
顧予忽然又感覺自己的態度不該如此強勢,畢竟他現在在靳烽眼裡,只是個剛認識的人,過於強調那些靳烽毫無印象的過去,只會讓他感到厭煩,於是又道,“我想和你就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坦誠交往我們以前相互愛過,所以你應該清楚的,我們身上有吸引彼此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靳烽才又問道,“你是不是特別害怕跟我離婚?”
顧予沉默了幾秒,平靜的答道,“並不害怕,我只是不希望而已。”
“其實離了婚我也可以對你好的。”靳烽道,“我跟白淬結婚的話,也不妨礙我經常去找你。”
顧予緊攥手心,“如果我跟白淬之間你只能選一個呢?”
靳烽有些不耐煩了,壓著火耐心的哄著,“別鬧了好不好?你喜歡我,我一有空就去陪你,這種相處模式不挺好的,你要求那麽多幹什麽。”
“我想你能對我專一,離那個白淬遠一點。”
“我爸讓我跟他結婚,我也拒絕不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做我情人,你可以從我這得到不少好處,你不衡峰娛樂的藝人嘛,只要你好好陪我,我以後在娛樂圈會給你開一條綠色通道,怎麽樣,對你夠好的了吧。”
顧予心口悶痛不已,跟他對話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靳烽就算他得到了又怎樣,也不過就是個風流惡劣的紈絝子弟。
“我不可能”顧予咬牙道,“做你情人,你這輩子只能有我一人。”
“操!”靳烽脫口破罵一聲,“給你幾分顏色,你他媽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這會兒跟我得寸進尺?你別忘了,是你顧予喜歡我,是你在求我回到你身邊,居然對我提那麽多要求,你一個戲子哪來的資格和資本。”
顧予感覺頭暈目眩,心口頓時泛起一陣萬箭穿心般的痛意。
靳烽似乎也覺得自己話說的有點重,輕咳兩聲繼續道,“說真的,衡峰旗下的藝人比你年輕漂亮的多的是,我根本不是非你不可,我這會兒願意跟你處,你應該感到慶幸才對,你要是想留在我身邊,就好好表現,別惹我生氣,當然,我也知道你以前跟我在一起過,還破天荒的領了證,可能因此覺得自己在我這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所以現在就對我沒大沒小,不過我希望你能清楚,我現在喜歡那種溫柔體貼的人,你要是”
“還是算了。”顧予忽然打斷,這一刻的目光也格外平靜,“我在想,也許我等錯人了”
其實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還活在夢裡。
他愛的那個人,其實早就已經死在了半年前。
這半年的等待,不過是他顧予的自我安慰罷了。
該醒了。
不能在等自己的尊嚴與驕傲破碎一地的時候,才幡然發覺自己現在做的一切舉動,都是徒勞可笑的。
“什麽?”靳烽不悅道,“什麽意思啊?能不能說人話。”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顧予淡淡道,“我們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那份感情,從此就默默的守在心裡就夠了。
“”靳烽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你不是不想離的嗎?”
“你要是沒有時間的話,直接擬一份離婚協議讓人遞過來,或者讓白淬來吧,他那兒有現成的。”
“好啊,我巴不得快點離婚。”靳烽拔高音量,“莫名其妙的跟一個人有婚姻在身,走哪都不自在。”
“嗯,離婚後我會公開聲明和你的關系結束。”
靳烽沒有說話。
“關於離婚我也沒什麽要求,所以沒必要走太複雜的程序。”顧予繼續道,“這樣,你跟白淬說一聲,讓他今天傍晚五點,拿著他之前擬的離婚協議到餐廳找我,他沒時間的話,讓別人送過來也行,反正就簽個名而已,很快。”
過了好一會兒,靳烽才哼聲道,“行啊,這麽順利當然好。”
顧予幾乎勒斷手中的手機。
過了一會兒,靳烽突然輕笑著低聲道,“你不會難過的哭了吧?呵呵,我猜你本來只是想試探我,結果沒想到我真答應離婚了,嗯?是不是?”
“大概吧”顧予面無表情道,
靳烽笑意更濃,“我知道你非常喜歡我,其實我們”
“我喜歡的是靳烽。”顧予忽然打斷靳烽,“而不是你袁烽。”
“你”
“我喜歡你,僅僅是因為你長的跟他很像,但當我發現你除了跟他很像以外,其余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時,我也就對你沒興趣了。”
“你他媽敢把老子當替代品!”
“對”顧予哭笑著道,“但是你現在連他的替代品都當不了了!”
靳烽憤怒之後,轉而又冷笑,“替代品就替代品吧,說的好像我真喜歡你一樣,昨晚也就是想找個人發泄,碰巧你送上門來了,嗯,忘了跟你說,昨晚我很爽,特別是第三次把你抱到陽台上做的時候,當時你”
不等靳烽說完,顧予迅速掛了電話。
顧予雙手抓著昏沉欲裂的頭,想哭卻也哭不出來。
早知道要放棄,昨晚又何必抱著那樣強烈的希望,那麽認真的挽留他
不過還好,他也算及時退場,沒有再拿出更多的尊嚴供那個男人踐踏。
這時,顧予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又是靳烽打來的。
顧予猶豫再三還是接通了。
“我給你個機會向我道歉。”一接通,靳烽便一本正經的陰聲道,“只要你為剛才的不敬向我道歉,我可以考慮再給你一個靠近我的機會,甚至今晚還會去陪你,如果你要繼續這麽倔,我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見你,你聽好了,是永遠不會見你,就算你再怎麽求我,再怎麽說喜歡我想我,我可能都不會再正眼瞧你。”
“哦。”
“哦?哦是什麽意思?”靳烽急了, “顧予你聽好了,我現在很生氣,你要是還想以後有我陪著,現在立刻馬上向我道歉,我”
靳烽話未說完,顧予再次掛了電話,並直接將靳烽的號碼拉了黑。
顧予吃完外賣,扶著酸痛不已的腰部回到臥室坐在床邊,他有點擔心以自己身體現在的狀態,休息到了傍晚能不能恢復。
過了一會兒,顧予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他和靳烽的那兩本結婚證看了起來。
他依舊想念著靳烽,依舊無比渴望能和他在一起這一刻,他甚至為剛才放棄挽回靳烽的決定微微後悔。
不過好在顧予此時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也漸漸的能將心裡所愛的靳烽,和昨晚那個男人分成兩個單獨的個體來看待。
他昨晚因為極度的思念,和重見靳烽的欣喜而失去了清醒和思考,但是日後,不會了。
顧予將那兩本結婚證扔會抽屜中,然後仰躺在了床上。
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顧予牽動嘴角,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但很快,兩行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
母親,愛人,孩子
他最在乎的東西,最後居然一樣也沒能留住。
真是失敗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