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正好。
老樹精默默目送那二人攜手遠去,嘴角含笑,高興得樹葉簌簌落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
有些人,就像太陽一樣,永不會被黑暗壓垮,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就會有溫暖和光。
在漫長又無聊的歲月中,能遇見這樣一個人,他覺得很榮幸。
佩玉抬頭看著懷柏的背影。纖細又挺拔,像劍也像山,仿佛只要有她在,連天塌也算不了什麽。
儒門有句話形容聖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她想,師尊才是真正的聖人啊,是她所一直向往著的人。
“崽崽,在想什麽?”懷柏回頭看她,笑容浸潤陽光裡,溫暖又燦爛。
佩玉垂下頭,臉微微紅,小聲道:“在想……師尊。”她被這樣的笑熏得有些暈暈然,慢慢說:“我何德何能,能成為師尊的弟子。”
懷柏愣住了,片刻後舒眉笑出來,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傻。”
佩玉摸摸額頭,委屈巴巴地望向懷柏。
“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來,從來沒人能走垮天階,”說到這,懷柏眼中俱是笑意,“一來便弄壞兩件孤山至寶,實在曠古絕今。”
佩玉蹙眉,眼中水光閃爍,“師尊,我並非故意。”
“我不是怪你。”懷柏撫著她的發頂,“你走上九百階時,我為你驕傲,可當你走垮天階時,我卻在想,我懷柏啊,何德何能能擔任你的師父呢?”
佩玉急忙說:“師尊當然能!”
“我是個世人眼中的廢人,靈根盡廢,滯步金丹,”懷柏自嘲地笑笑,“身上還背著一樁難以擺脫的血債,而你,無論天賦、膽識、悟性,皆是第一流,前途無量,我如何能配得上你?”
佩玉急得眼圈都紅了,“師尊,您不要這樣說,我惶恐……”
懷柏揉揉她的發,手心火熱的溫度漸漸從發間滲下,讓佩玉覺得渾身暖乎乎的,“傻徒弟,能擁有你這麽一個徒弟,我可是榮幸至極。”
“對了,”懷柏想起一事,“你的生辰是哪日?在我們這,誰過生辰大家都會到小鎮上去玩一整天。”
佩玉低聲道:“我不知。”
她沒有慶祝過生辰,也不知自己生於何日。
“但是,”佩玉緩緩抬起頭,望著懷柏,認真地說:“以後,遇見師尊的那日,便當做我的生辰吧。”
她在那天遇到了她的光,如獲新生。
懷柏感動不已,“崽崽,你可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有這麽一個又乖又厲害的徒弟,實在是太舒服了。
走了幾步,懷柏忽然道:“對,今天你二師姐還沒送禮物給你,回頭讓她補上。”
佩玉有些不好意思,“不必了,師尊,我不要了。”
懷柏依舊堅持,“哎,培養感情嘛。”
“師尊,二師姐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懷柏眯著眼,笑得暢快,“她呀,是個富婆。”
富婆?是有錢人嗎?
望月城自建成以來已歷千年,富饒繁榮,各種能人異士輩出。其少主稱富婆,也不為過。
明日佩玉便要去飛羽峰學六道,懷柏心中頗不放心,晚上拉著她談了許久,待到半夜,懷柏看著小孩安靜的睡顏,心中發愁——
她這個老實又無害的徒弟,要是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喲!
突然,她眼睛一亮,想起一事,急急去找趙簡一。
待懷柏走後,佩玉睜開眼,坐了起來,目送她的背影離開。
她垂著眼眸,清冷月光灑下,長睫投下一大片陰影。
她取出師尊送的那塊鏡片,仔細看著。
“思念的人……”可是這世上除卻師尊,她還有誰可思念的呢?
師尊已經在她身邊。
鏡片上漸漸出現一個破舊的牛棚,女孩蜷在牆角,幼獸般的眸裡布滿淚。
“這張臉,真像你娘。”村長站在門口,擋住她唯一退路。
佩玉攥緊手心,這記憶她封存在心底許久,今日卻被翻了出來。
村長單手摁住她,另一手在她臉上摩挲,眼中露出癡迷,“真美。”
“嗚嗚……”她喉嚨裡發出瀕死的哽咽,竭力掙扎,但難以擺脫身上壓著的大山。
這時,模糊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
那女孩站在一旁,雙手捧著一塊石頭,對她說:“來,佩玉,殺了她。”
“唔、嗚嗚。”
“人活著便要反抗。你生來便被作踐,不爭不搶,怎能在無情天道中奪得一線生機?”
“不戰即死,不爭即亡。”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佩玉胡亂摸索,在地上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往村長頭上砸去。
鮮血濺到她的眼裡,世界變成一片鮮紅。
村長軟軟倒在地上,驚恐地望著她。
佩玉舉起了石頭。
“你、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父親啊,我是你爹,你娘嫁給那老男人的時候就有身孕了……難道你要弑父嗎?”
父親?爹?
佩玉面無表情地將石頭砸下。村長身子抽搐一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她卻依舊在機械地動作,一下、兩下、三下。
鮮血染紅整個牛棚。
角落裡的女孩笑得眉眼彎彎,拍手道:“做得好,現在,去把那些欺侮你的人,全都殺了吧。”
“別怕,我來幫你。從今往後,這世上所有陰暗見不得人的東西,我都會為你承擔。”
“我叫鳴鸞。”
佩玉松開鏡片,歎了口氣。那就是鳴鸞第一次出現吧。
她知道東海曾有個病例,一個普通的鑄劍弟子,天資平平,但偶爾卻能畫出極品符咒,那時他常以符修自居,言行舉止,與平時迥異。
一開始人們以為這是奪舍,或者兩個魂魄同佔一具身體,但大能用神識探查後,發覺並未有奪舍或爭魂。
那人只是從小對符咒感興趣,卻被逼著學習煉器,加上時常受師兄弟欺凌,竟幻想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大抵,這是種癔症吧。
鳴鸞是她幻想出來的嗎?
佩玉不清楚。她又拿出在章禮身上得到的那塊鏡片,放在手中比較。
兩塊鏡片材質相同,靠近時,邊緣部分如水般泛起波紋,而後緩緩地融合在一起。
沒過多久,出現在她手中的是一塊約手掌大小的鏡片。
“輪回鏡,有什麽用呢?”
佩玉將鏡片放回儲物袋中,隨後取出紅鯉佩,月光下,紅鯉佩發出淡淡光暈,像夜中的燭火。
紅玉細膩溫暖,手心有微微暖意。
佩玉手按住額頭。
她沒有忘記余尺素手中也有枚與此相仿的白鯉佩,這玉佩與千寒宮有何關系?前生這玉佩在歲寒手中,所以千寒宮主才因此幫歲寒的嗎?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娘親口中反覆念著的那個詞——
佩玉……玉佩……
娘親……
夜色如墨,偃甲房中燭火通明,叮叮咚咚聲不絕於耳。
懷柏拿起榔頭,往木機關上一敲,“是這樣嗎?哎,怎麽又碎了?”
趙簡一無奈道:“師尊,你是做面具,不是砍頭,不要用這麽大力氣好嗎?”
懷柏撇嘴,“我再試試。”
趙簡一歎氣,說:“師尊,我來做,您去休息吧。”
懷柏搖頭,“你修為才築基完滿,做出的鬼面具不牢靠,萬一被人發現怎麽辦?”
六道院中修為最高者,已至築基圓滿。
趙簡一啞然。
懷柏拍拍他的肩,“不過也不要急著突破,水到渠成最好。”
等鬼面具做好,夜色已深,懷柏催著趙簡一回去,把玩著自己親手做的面具。
這面具沒有刷上漆,看上去粗糙又詭異,但好歹能用。
她雖比不上趙簡一那樣的偃術天才,學得還是很快的。
路過雲煙湖時,滄海的住所還亮著燈。
長夜漫漫,燈火如豆。
“師姐,”滄海望著月下湖泊,輕聲道:“你那個水雲螺,要好好收起來,不要再弄丟了。”
容寄白盤著腿坐在她身側,手撐著窗沿,“為什麽呀?”
滄海垂下眸,“今日送小師妹的是最後一個水雲螺。”
容寄白偏頭看她,“你不是說水雲螺在你家鄉的海灘隨處可見嗎?丟了回去再撿一個不就行啦?說起來,這些年我還沒去你家看看呢,是海吧,好看嗎?”
滄海手指微攥緊,慘淡一笑,“師姐,我已經沒有家了。”
容寄白面上笑意凝固,“為……為何?”
滄海張張唇,而後低下頭,“也沒什麽。”
容寄白握住她的手,“滄海,什麽事你都可以和我說的。”
雲煙湖上終年煙霧迷蒙,粼粼水光與月色溶在一起,天光在水,水色在天。
執手相望的少女眼睛澄澈,笑容溫和。
滄海回握住她,“三百多年前,我的家鄉突然闖進來一個魔。她殺了我族人,毀了我的故土,唯有我僥幸為人所救,躲過一劫。”她微眯起眼,感慨:“那時,海水被染成了紅色,天上的夕陽也是紅的,哪裡都是血的顏色。”
“那魔是誰?”容寄白義憤填膺,“我去幫你報仇!”
滄海搖搖頭,“都過去這麽久了,何況,你也打不過她。”
容寄白覺得自己的心砰的一下,被摔在地上,碎掉了,“我、我在你心裡這麽弱嗎?”
滄海笑笑,“師姐在我心中最厲害,不過……算了,我也不恨她。相反,我還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能遇到我的恩人了。”
“恩人?便是救下你命的那人嗎?她是誰?我們一起去感謝她呀。”
滄海抬眸看著面前少女,輕笑著說:“我的恩人,是南海的散修,叫做越長風。”
容寄白皺起眉,“越長風,這人我倒沒聽過。”
“她已經死了。”
滄海見容寄白一臉愕然,抬手替她撫平眉心皺痕,“她以前答應過我,等她回來,便與我結契,收我做她的靈寵,從此心意相通,兩心如一,”她眼中眸光流動,顧盼生輝,人也微微笑起來,“與我一同暢遊天地,破萬裡風浪。”
“滄海……”
懷柏放下叩門的手,輕手輕腳地離開。
她走到雁回崖旁,負手望著明月,站了一宿。
翌日佩玉便被趙簡一送到了飛羽峰腳下,已有許多人在此處候著。
趙簡一彎腰摸摸她的頭,“師妹,這些日子你要在六道院修習了,等會會有宗門師兄帶你們上去,不要害怕。”
佩玉忍不住往他身後望去。
趙簡一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麽,道:“師尊有些事,不能來送你。”
佩玉心中略略黯然,“好。”
“那師兄先回去了。”
佩玉點點頭。
趙簡一回身時,笑著朝人群角落眨眨眼睛。
那兒站著個與佩玉年紀相仿的女孩,面色白皙,笑起來眼睛像彎彎月牙。
飛羽峰接引弟子還未來,這些新入門的弟子零零散散地站在山腳。
佩玉孤孤單單地站著,周圍空出一大片地方。
她身前忽然傳來一個清脆含笑的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呀?”
佩玉抬起頭,面前女孩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我叫秦江渚,你呢?”女孩朝她伸出手。
佩玉面色冷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換了個僻靜地方站著。
懷柏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害怕徒弟被欺負,特意戴了鬼面具跟進來,沒想到劇情發展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這不是守閑峰的人嘛。”幾個少年圍在佩玉身旁。
他們是百代峰的弟子。
寧霄將天階之事壓下來,他們對此並不知情,只是問心時看過佩玉一次,又見她排在最末,便以為她名次最次,是守閑峰主通過手段弄進來的,對她更加不屑。
佩玉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嘖,守閑峰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廢物啊,”為首的少年名尹渠,是仙門之後,雖不及盛濟,但在小輩中也算出名。他抱著手,語氣嘲諷,“聽說你濯塵時被你師父直接接走了?怎麽,還是沒斷奶的娃娃啊,洗個澡都要師父幫忙脫衣嗎?”
佩玉眉頭皺了下,想起師尊說過藏拙,便隻道:“噤聲。”
尹渠哈哈大笑,“叫我噤聲?你也配?”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將他們圍在一起,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誰都知道百代峰在孤山風頭最盛,為區區一個守閑峰弟子,得罪百代峰,實在是傻。
但下一刻,場上出現一個傻瓜。
“喂,你們做什麽呀?同門之間不得以多欺少,挑釁滋事!”
佩玉這才抬眸看了眼。
那個叫秦江渚的女孩站在前面,雙臂張開,像母雞護崽般將她擋在身後。
她眼中露出一絲疑竇,前世的同門,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尹渠皺眉,“你誰呀。”
女孩似乎是怕得緊,聲音有些虛,“我、我叫秦江渚,我跟你們說,孤山訓條說了不能打架。”
“呵,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懷柏眨眨眼,無辜又可憐,“你們是誰很重要嗎?”
尹渠氣得脖子都紅了,“不識好歹!我們是百代峰的人!”
懷柏下巴稍抬,“六峰皆如一,百代峰又有什麽了不起?難道你們吃的飯格外多些嗎,還是拉的格外多些?”
所有人哄笑起來,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你、你……”尹渠拔劍出鞘,“我讓你來看看,百代峰有什麽了不起。”
他隨行的同門勸道:“尹兄,冷靜,孤山不得傷人。”
可尹渠在族中向來飛揚跋扈,怎會聽得進勸?
懷柏往後一跳,拍拍胸口,“哇塞,劍哦,我好怕呀。”
尹渠眼睛發紅,劍影如飛虹,“無知小兒,你……”
清脆一聲響,他手中的劍忽然斷作兩截。
佩玉拿著無雙,站在懷柏身前。
師尊說過,要藏拙。
但她也說過,若有人威脅到自己或者別人的性命,殺了便是。
“你、你。”尹渠望著斷劍,嘴唇顫抖,面色煞白。
這人手中的刀明明是下品,是怎麽斬斷自己的上品寶劍?
“這不可能!”他尖聲說:“你耍了什麽手段!”
佩玉嗤笑下,將無雙收了回去,走到他面前,聲音平淡,“我不怪你。”
“師尊說,生在井底,看不見天空,也不能怪你。”
眾人先是歎服她的胸懷,然後回過味來,這是一本正經的在罵人家井底之蛙吧。
懷柏笑彎了眼,想,我家崽崽真聽話,但還是太善良了,不該跟她說這句話的。
尹渠臉漲得通紅,“這不是真的。”
這時,余尺素終於趕到了山腳下,一見佩玉,她就興衝衝跑過來,“玉姐!”
懷柏眯起眼,摸摸下巴,玉姐?
余尺素歡喜道:“玉姐,你這麽早來啦?”她左右看了看,滿臉失落,“懷柏仙長走了嗎?”
佩玉點點頭。
余尺素懊惱地捶了自己一下,“早知道我就起早些,這樣就能見到懷柏仙長了。話說玉姐,上次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死定啦。”
佩玉道:“客氣。”
懷柏忽然插進來,也笑嘻嘻地說:“玉姐,剛才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要死定啦。”
佩玉神情有些僵硬,不習慣被人這樣親近。
余尺素奇道:“你為什麽叫她玉姐呀?”
懷柏笑著攬著佩玉的肩膀,“她是大姐,我是大姐的小妹,我當然要叫她玉姐啦。”
余尺素道:“那我也是玉姐的小妹。”
懷柏搖搖頭,“你啊,你不配。”
“我怎麽不配?”
懷柏有條有理地說:“她比我厲害,所以我要叫她大姐,我比你厲害,所以你要叫我大姐。”
余尺素很不服氣“你怎麽比我厲害啦?”
懷柏笑著問:“比一場嗎?少女。”
見又要打架,眾人自覺地讓出一片空地來。
余尺素拿出一支玉笛,“你們都要把耳朵堵上,不然受傷可別怪我!”
千寒宮多是音修,以樂聲殺人,但凡聽到者,重則生機斷絕,輕則身受重傷。不過余尺素此時修為尚低,不會造成多大傷亡。
“你的法器呢?”
懷柏走到柳樹下,墊腳摘下枚樹葉。
圍觀者又笑起來,“拿片樹葉跟千寒宮的人打?這女孩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余尺素好心地提醒,“樹葉承受不住音波,會碎掉的。”
懷柏笑眯眯地說:“沒事,我這片葉子可不簡單,你看看。”
余尺素張大了眼,柳葉中心翠綠,外圍帶點焦黃,與樹上其他樹葉並無什麽差別,“哪裡不簡單了?”
懷柏彈彈葉,“沒發現嗎?它生得最俊俏。”
“……”佩玉嘴角微抽,低聲道:“小心。”
懷柏開心地說:“放心!站在我身後。”
待二人相互行禮後,余尺素將笛橫在嘴邊,淒愴悲烈的笛聲從她指間流瀉。
地上的沙石飛起,樹葉紛紛從枝頭墜下,落到一半時,也靜止在空中。
碎葉沙石匯聚成一人一馬的形狀,朝懷柏飛快奔來,揚起手中長戟。
風吹雨響,鐵馬冰河!
眾人捂住耳朵,面上還是不由露出一絲痛苦。音律的攻擊,是無差別的。
懷柏不慌不忙,拿起樹葉,輕輕一吹。
輕輕一聲。
她身前巨大的人形瞬間潰散,又化作塵土灰燼,慢慢落到了地上。
余尺素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正欲再吹,手中的笛忽然被人一把奪去。
懷柏把玩著玉笛,“你有你的‘鐵馬冰河入夢來’,我有我的‘春風不度玉門關’,哈哈哈,服了吧。”
圍觀者目瞪口呆,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佩玉站在懷柏身後,眼睛微微眯起,方才這人替她擋去了音波……也許她不應出手,以這人之能,定是能應付得了百代峰的人。
“……你還給我!”
“還給你、給你。”懷柏拍拍余尺素的肩,笑道:“認命吧,你就只能做個妹中妹了。”
余·妹中妹·尺素雙手握著玉笛,委屈巴巴地說:“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是我先認識玉姐的。”
懷柏將柳葉丟下,蹦蹦跳跳地往佩玉那邊走去,只是她沒想到,她一轉身就被人圍了起來。
“江渚,你也是個音修嗎?你以後會入黃鍾峰嗎?”
“你剛剛好厲害!是怎麽做到一招打敗千寒宮少主的?”
“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懷柏努力擠開人群,往佩玉那邊望過去。
女孩依舊一個人站在角落,周圍空空蕩蕩,眾人似乎無意識地與她保持了距離。
她不明白,明明佩玉也一招斬斷了尹渠的劍,為何還是看上去孤零零的呢?
心口好像被細針淺淺扎了下,有些疼。
她終於擠到佩玉身前,依舊笑著向她伸出手,“我叫秦江渚,能做你的小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