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 第88章

一直到她點進論壇，見到那個依舊是熱帖內的照片。

蘇晚：“……”

有一說一， 這幾張照片拍攝的角度確實清奇，完美將角度錯位。明明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看著像極了周島單膝跪著。

蘇晚想了想， 記起那天她站的地方似其他地方高一個台階， 當時她和郭元洲、羅子明都站在那，這才造成一個視覺落差。

這種謠言帖子，蘇晚隨手便刪了， 倒是沒太在意。

蘇晚照常上課訓練， 接任沒有那麽簡單，壓力一直都有。

唯一稍微好一些的是， 蘇晚不用再整夜整夜的熬著寫代碼，逐漸恢復正常的作息， 到周三影視劇欣賞課時，也沒那麽困。

電影開始後，蘇晚罕見沒有倒頭就睡， 反而難得起了看電影的心思。

不過看到中途又開始走神， 她做什麽看什麽都習慣用邏輯丈量，電影經常有bug出現，所以常常看不下去。

一走神，自然目光便落在旁邊的封揚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老柯的電話，蘇晚心中的想法又如同一茬一茬野草瘋長。

如果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 似乎也能拍出一些照片，應該也會很好看。

她這麽肆無忌憚的眼神，封揚當然能察覺到。

這讓他想起最初蘇晚的眼神，她是想……自己當她的模特？

封揚不再像最初厭惡，甚至內心深處湧起一些莫名的愉悅，他在蘇晚眼中是有吸引力的，對她有作用。

昏暗教室中，封揚摸上自己的手鏈，感受上面粗糲的觸覺，隨即轉臉抬眼對上蘇晚的視線。

這時候電影屏幕大亮，一瞬間教室內亮堂不少。

封揚一雙瀲灩桃花眼微微彎起，唇也勾起，對著她露出笑來。

蘇晚一愣，無論多少次，她總能被他的笑迷住。

明明周身透著不知名的勾人魅惑氣息，一雙桃花眼中卻難得純淨，兩相混合在一起，矛盾又融合。

封揚單手杵在桌面上，衣袖滑落，露出裡面的手鏈，只是這時候教室重新恢復昏暗狀態，他輕聲問：“你今天不困嗎？”

蘇晚稍微後仰，以移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手抵住唇，含糊道：“最近休息時間比較多。”

封揚另一隻手勾著手鏈，慢慢轉著，“許照那天說你想要找模特拍攝影集，我……可不可以？”

蘇晚怔忪：“可不可以什麽？”

有一瞬間她懷疑自己過於想要拍攝，而產生幻聽。

“看電影，別出聲。”前排的老師忽然製止教室內學生對電影內容的議論紛紛。

封揚便不再出聲，察覺到蘇晚一直看著他。

他抿唇安靜坐在位子上，最後見蘇晚依然朝他這邊望著，猶豫良久，伸出手輕輕去碰蘇晚的手。

見蘇晚沒有挪開，封揚壓住跳得極快的心口，拉住蘇晚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隨後拂開她掌心，用指尖輕輕在上面寫著字。

這是封揚至今做過最出格的事，尤其在明知對方已經有交往的男友，卻依然拉過蘇晚的手。

背德感讓他愧疚，卻又夾雜著喜悅。

蘇晚沒有拒絕，是不是意味他也有機會。

溫熱指腹劃在掌心，寫的是什麽，蘇晚完全感受不出來，她滿腦子都在想之前封揚是不是問可不可以做自己的模特。

所謂心想事成，也不過如此。

這件事她從上學期見到封揚第一面便開始肖想，到現在已經呈現放棄的狀態，未料到封揚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

等封揚寫完後，才松開蘇晚，他等著她收回自己的手。

蘇晚確實過了一會收回手，也沒有再看封揚，她還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一直等到下課，教室內的燈亮起，窗簾拉開，一切景象變得清晰可見。

“你說你同意做我的模特，讓我拍照？”蘇晚再一次確認道。

封揚垂眼盯著自己的指尖，剛才是這根手指碰了蘇晚手心，他低低應道：“嗯，你……想怎麽拍都好。”

蘇晚抬手按了按自己太陽穴，難得情緒差點失控。

她清了清嗓子：“那，過幾天開始，行嗎？”

那些在腦中構思過無數遍的場景，蘇晚下意識又構思一遍。

“好。”封揚都一一應下，仿佛今天她無論說什麽，他都會同意。

因為封揚的一句話，蘇晚回到自己住處後，將自己所有的相機都翻了出來，各種鏡頭也全都拿出來，不斷調試各種數據，力求得到最合適的數據設置。

她甚至連夜做了一個計劃表，上面寫滿各種場景下的拍攝，只不過臨到最後，蘇晚全部刪除，冷靜下來。

鏡頭總是嫌不夠，蘇晚尋了個時間，去老柯那邊找合適的鏡頭。

“你這是？”見蘇晚挑了好幾個鏡頭，老柯不由問道。

“準備拍攝影集。”蘇晚丟下一句便回去調試相機。

其實調試不用太久，只是蘇晚一直在調試，她罕見沒那麽冷靜。

周五晚上從基地出來，蘇晚打了電話給封揚。

“明天嗎？”封揚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旁邊的外套，輕聲問，“我們在哪裡見面。”

蘇晚閉了閉眼：“去你的畫室行嗎？”

“要……在畫室拍攝？”封揚聲音又輕又長，莫名帶著一種奢靡頹然的味道。

“嗯，行嗎？”

“好。”封揚答應的很快，仿佛蘇晚說什麽，他都願意。

而事實也正如此。

由於和蘇晚約好，第二天，封揚早早便起來，他站在衣櫃面前猶豫良久，都會選出合適的衣服。

他今天要做她的模特，不知道要穿什麽衣服才好。

挑到最後，封揚還是穿了和平常一樣的衣服，白色襯衣，淺藍色的外套，他怕太過明顯，對方有所察覺。

他七點便已經到了畫室，未料到蘇晚在七點半也來了，且背後跟著幾個搬運工人，抬著一個大沙發進來。

沙發最外一層是由褪色鏽紅燈芯絨布料包著，木質腳，有一種複古風，被蘇晚擺在畫室臨近窗戶那邊。

後面又有兩個人抬著東西進來，應該是打光燈之類的東西，以及一個箱子。

“要……在這裡拍？”封揚抿唇看著工人離開後，才轉身問道。

蘇晚點頭：“你想好要做我的模特？”

在問出這句話時，蘇晚眼神已經收不住的放肆。

封揚撇開眼睛，視線落在窗戶邊的沙發上：“嗯。”

得到他的確定答覆，蘇晚便自己去整理那些打光燈，將它們打開，立在周圍。

“早餐吃了？”蘇晚將燈放好後，又拿出相機放好後，抬頭問道。

見封揚搖頭，蘇晚直起身：“先下去吃點東西。”

“現在不拍了嗎？”封揚有些猶豫。

“不急。”臨到這個時候，蘇晚反而冷靜清醒下來，“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

兩人下電梯，一起去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些東西，才又重新上樓。

畫室還掛著封揚畫的各種畫，桌子也因為經常放調色盤在上面調色，而變得有些斑濁，算是畫油畫的一種常態。

封揚走進來後，反而變得緊張，還未開始拍，手腳便有些放不開。

蘇晚也不急，繞著畫室走了一圈，來到一個角落，看著那個黑色皮箱：“這是我送你的那個？”

“……嗯。”

“我能不能用一點？”

“可以。”

得了封揚的同意，蘇晚便打開箱子，從中隨意挑出幾支顏料，擠在調色盤中。

她端著調色盤放在桌子上，隨後轉身看向封揚：“我們開始？”

封揚自然答應，只是他從未做過這種事，難免有些手無足措。

蘇晚也不驚訝，指著沙發道：“坐在上面。”

封揚依言坐上沙發，蘇晚低頭調好相機焦距，隨後又將窗戶的窗簾拉下一半，讓畫室暗下來一些。

他太僵硬，蘇晚一眼便看到，第一次面對鏡頭，難免緊張。

蘇晚便道：“你躺著。”

封揚自答應她來拍攝後，便做好準備，蘇晚說一句，他聽一句。

布藝沙發，又帶著燈芯絨的顆粒複古感，在封揚躺下後，一股柔和感將他包圍。

沙發上的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側臉看著蘇晚，眼中卻清澈得不可思議，又帶著對她的全然信任。

蘇晚見狀，便走上前，俯身伸手壓住他的雙手，隨即握住移到沙發邊緣：“放松一點，別太在意鏡頭。”

熟悉的聲音在上空響起，兩人之間距離近得，只需要封揚稍微抬頭，便能碰上她的臉。

蘇晚松開他的手，往後退去，才拿起相機，對準封揚。

“腰挺起來一點。”

“指尖自然垂落。”

“右腿屈起。”

封揚仿佛是蘇晚的提線木偶，身上所有的線都被她把握著，說一句便聽一句。

拍攝十分鍾左右，封揚漸漸也不再緊張，肢體明顯放松下來。

蘇晚敏銳察覺到，最開始的拍攝也只是為了讓他進入狀態而已。

等到封揚開始找到鏡頭並適應後時，她才停下來。

封揚單手撐在沙發上起身，目光隨著蘇晚移動，見到她走向桌子，拿起調色盤和畫筆過來，最後蹲在自己面前。

“可以抹在你身上嗎？”蘇晚舉著調色盤，問封揚。

封揚撇開臉，藏在碎發間的耳尖已然泛起紅暈，他沒有看著蘇晚眼睛：“今天……我是你的。”

蘇晚從口袋摸出一張創可貼，牽住封揚的手指，貼在他指尖，再用畫筆沾了一點顏色，甩在他的指尖和創可貼上。

甩完之後，她發現畫筆弄出來的顏色還是有些生硬，便乾脆放棄筆，直接上手，輕輕抹開他指尖沾的顏料。

封揚半臥在沙發上，脊背抵著沙發扶手，長睫顫得厲害，垂眼看著蘇晚手指沾著顏料，隨後貼在自己指尖上，他甚至能察覺到她在輕輕摩挲他的手指。

修長白皙的脖頸早泛起薄紅，他完全失了分寸，反倒是蘇晚一心想著她的作品，她在封揚手指上弄完後，伸手撫在他喉結出，輕輕塗上一道痕跡。

封揚喉結下意識在她指尖滑動：“……好了嗎？”

“再等等。”蘇晚轉頭去蘸另外一種顏料，從脖頸處移到臉上，她在封揚側臉畫了兩道顏料，特意營造出不小心沾在臉上的錯覺。

塗完這些後，蘇晚起身。

還未等封揚松口氣，她挑眉看著他另一隻乾淨的指尖道：“你把衣服脫了。”

封揚怔忪，卻沒有問，垂眼要脫自己的外套。

“算了。”蘇晚臨時反悔，“外套不用脫，襯衣扣子解開最上面的兩個。”

她一邊說著一邊扯過旁邊的濕紙巾擦手。

封揚低頭看著自己被貼上創可貼的右手，手指上沾了些顏料，只有左手是乾淨的。

他在蘇晚的注視下微仰頭，用左手緩慢解下兩顆扣子，乾淨漂亮的鎖骨在襯衣中若隱若現。

“這樣可以嗎？”封揚對上蘇晚的目光，輕聲問道。

蘇晚看著自己曾幻想過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心中自然滿意，她從旁邊的箱子中拿出道具，是一個小型木質畫架，可以抱在懷裡，塞給封揚後，讓他用手指拿著，才退後拿起相機，開始準備拍攝。

鏡頭裡的人身體漸漸舒展開來，目光平靜對上鏡頭，眼尾微紅，那是之前蘇晚在臉上抹過的顏料，其中有一道紅不小心碰在他眼尾。唇色嫣紅，姿態倦懶。

他手裡握著木質畫架，貼著創可貼的手指暴露在鏡頭上，上面還沾了些顏料，明明只是表現一個畫家累了，靠在沙發上小憩，卻在封揚情態中，無端多了幾分曖昧和遐想。

蘇晚快門不斷按著，連一秒都舍不得浪費。

他果然適合這種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