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騰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 語氣輕浮地道:“哎呦小染, 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在啊?”
白書一陪白文雪一起去買年貨,這時候只有花染一個人在藥店, “騰子哥……你要買什麽東西嗎?”
花騰瞄了一眼花染手中的宣傳冊,“哦, 不是的, 我是想問下你什麽時候回花家村, 不如我們一塊兒回去好了。”
“……我不打算回去過年。”
花騰輕佻地趴到櫃台上,嬉皮笑臉地道:“怎麽不回去呢?你現在可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咱們花家村的驕傲。”
花染後退了一步, 稍稍遠離了他一些,“我有些事……”
“是有些事……還是想和別人一起過啊?那位蕭貞就是你媽媽吧?現在可是超有名的設計師,之前還是你比賽的評委, 節目組都不知道的嗎?沒聽有人說過啊。”
僅僅只是一年的時間而已,花騰卻真的變了很多。在花染眼中, 過去的花騰雖有些懦弱但心地不算壞, 總的來說是個淳樸的青年。可這一年, 每一次見花騰,花染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在逐漸積累。
人是會變的嗎?還是說只是她過去不夠了解他?
要是放在以前,花染大概會解釋自己和蕭貞沒有關系,但現在她覺得對心懷惡意的人解釋自己的事十分沒有意義。
“這和你沒有關系。”
“果然是不一樣啦,你以前可不會說這樣的話。出名了有錢了, 說話也硬氣了。這次比賽拿了不少獎金吧?都買得起房子啦?”
花騰一直在笑,笑容讓花染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說什麽……”
“小染啊,咱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小時候生活艱苦,鄉裡鄉親都十分幫襯。你爺爺去世後,大家也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你有話就直說吧。”
花染直覺來者不善,已經不想再和他拐彎抹角。
花騰歎口氣,“唉,我聽村長爺爺說今年冬天山上鬧雪災,生產基地垮了好幾個大棚,損失慘重啊。他現在正在為錢發愁呢,你看……”
“是村長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村長爺爺哪裡好意思向你開口啊,是我作為一個晚輩看不過去了,所以想先資助一下村裡。你看現在你條件也好了,咱們一塊兒湊一湊也是一份心意。”
“那你打算出多少,又想我出多少?”
“我當然是竭盡所能啦,只不過這兩年也沒攢下幾千塊錢,比不上你……手裡捏著幾十萬。”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花染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
“我的錢不用你操心,有事的話我會自己聯系村長的,你把自己的心意帶到就好。”
花染已經出離了憤怒,又為自己感到一絲悲哀。她的過去究竟還剩下些什麽呢?
花騰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小染……你說大家知道蕭貞是你媽媽後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覺得比賽不公平,媒體又會不會去挖掘蕭貞以前的事?”
“你!”花染很想問他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看著那雙陰鬱的眼睛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這或者就是人的際遇,有像她這樣生活越變越好的人,自然也有像花騰這樣變得越來越卑劣的人。
“怎麽樣小染?我幫你帶回去給村長,村裡的大家都會感謝你的。”
花染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不買藥的話就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
花騰臉色一沉,一把抓住花染的手腕,“你是不是就只會對我那麽強硬?幾年前也是,現在也是。你其實一直看不起我吧?我到底哪裡不夠好?哪裡配不上你?花染,你和你那個媽媽一模一樣,都沒有良心……”
“花騰你夠了,放開我!”和這種人已經完全沒有道理可講,花染又驚又怒。但花騰力氣比她大,讓她怎麽也掙脫不開。她還記得一年多以前李三在藥店裡滋事要不是白書一進來外面的人都無法發現,現在店裡又只有她一個人,心下不禁有幾分慌張,“否則我要叫人了。”
“你現在可是名人了,真的要把事情鬧大嗎?花染,我看你是——”花騰似乎是想要越過櫃台撲向花染,後面卻突然有股力道把他狠狠拽了回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花染在看清是誰進來後,門鈴的電子音才剛剛落下。
許諶抓著花騰的領子把他摔在地上,一手擒住他的手臂,一手按住他的頭,再用膝蓋往他胸口上一壓,動作一氣呵成,花騰頓時動彈不得。
“許先生!”
許諶今天回來一個是為了給花染送些年貨,另一個則是因為聽了司瞳的話後想要確認一下她和白書一的關系。
他對花染十分認真,也並不介意與他人公平競爭。但如果別人已經是既定的戀愛關系,他實在做不出去摻和人家感情的事。如果花染與白書一的關系屬實,對他人來說可能會有些驚世駭俗,但他個人並不想輕視這樣的關系。
“小染,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許先生謝謝你。”
花騰與經常健身鍛煉的許諶相比可以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掙扎了幾下已經氣喘籲籲,口中叫道:“你是誰!和小染什麽關系!”
許諶不認識花騰,剛開始隻以為他是激進的粉絲或者別的什麽陌生人,到這時才意識到兩人似乎相識。
“我和小染什麽關系不關你的事,你剛才想做什麽?”
“我做什麽你管得著嗎?花染,你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嗎?不就是看上人家的錢了嗎?你和你媽一樣……”
他接連爆了幾句粗口,聽得只會說“臥槽”的許諶歎為觀止,當即給了他一拳。
“嘴巴放乾淨點。”
花騰吃痛不敢再說,許諶對著花染道:“小染,要不要把他送警察局去?”
“警察局……我、我不能去警察局,我什麽也沒做,你們不能送我去警察局!”
花染對花騰是真真切切地生出了厭惡之感,並且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明明膽子那麽小卻還敢來威脅她,她以前給別人的印象到底是有多軟弱,多好欺負呢?
只是維護自己的利益就好像她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一樣。
“花騰,我不欠任何人,既不欠你也不欠村長。你說的沒錯,我變了,變得更愛惜自己……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許諶看出花染不想與他計較,放開了花騰。
“算你運氣好,快滾吧。”
花騰面色鐵青地爬起來,“不就仗著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麽了不起!”
許諶出身良好,從未見過這樣不可理喻的人,臉上顯現出厭惡與不屑。花染的表情如出一轍,看得花騰怒氣上湧。
“嗯?有客人嗎?許叔叔和……”白書一買完年貨先回家放了大部東西,然後提著給花染買的興衝衝來了藥店。她剛進門她就看到兩個男人站在店裡,氣氛很是僵硬。等再看清另一個人是花騰的時候,臉上頓時顯出不喜來,“你啊……”
花騰過去被她可愛的模樣迷惑,如今卻看得清清楚楚。不止是他的老板,他的女朋友,也不止是花染和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男人,就連白書一那麽小的孩子都能看不起他。
花騰因這個事實怒從心頭起,在白書一走過自己身邊時惡向膽邊生,操起手邊的一條高腳椅就向白書一身後砸去。
“小白!”花染驚嚇一聲。
白書一重拾跆拳道身手敏捷不少,加上她對花騰的戒備,這次反應極快,在感覺到背後有風時輕輕往旁邊一跳,隻被椅子蹭到了一點兒手臂。
但是花騰並沒就此停下,揮舞著凳子朝白書一砸去。
許諶簡直驚呆了!能從背後對一個小女孩子下手的男人,到底是有多卑鄙!
“你是瘋了吧!”他伸手想去抓住花騰,只是事出突然,花騰又胡亂揮舞著凳子,叫他一時有些無從下手。
白書一躲得急了點,兩次差點被砸中,眼見著這次躲不過,只能舉手護住腦袋。悶聲響起,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白書一一看,只見花染不知道什麽時候擋在了自己面前,被椅子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手臂上。
“染染!”
“小染!”
白書一和許諶同時叫她,花染卻似乎沒有聽到一般,隻死死盯著花騰。白書一在她身後看不清,許諶卻被她眼中的憤怒震懾住了。
花騰打了人後才感覺到害怕,手一抖凳子差點跌落在地上。花染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搶過高腳凳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她的憤怒似乎全濃縮在了這一擊中,打完花騰人都有些站不住。
白書一扶住她,許諶抓住機會壓製住在地上疼得打滾的花騰。
“染染,你沒事吧?”白書一著急得直掉眼淚,帶著哭腔心疼道,“你有沒有事?手臂給我看一看。”
花染搖了搖頭,“我沒事。”
只要白書一沒事她就沒事。在看到花騰襲擊白書一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
她曾被稱為善良的忍讓,澆灌出的就是這樣的果實。如果白書一因此受傷的話,她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事總是圍繞著她。前有李三,後有花騰,她明明只是想要平靜地生活而已,過去卻怎麽也不肯放過她。
許諶看在眼中,最終只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一章,找借口雙更233333。等不及的可以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