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媽媽的臉色再次沉了一沉,似乎無處放臉了,接住栗田野的台階尷尬地笑了笑:“是啊,我只是說說玩兒而已!開個玩笑!”
可梁心妮不依了,嫉妒和怨恨讓她失去了理智,竟然口不擇言道:“為什麽別人要笑話!關別人什麽事!”
我和身旁的周然差點兒撞牆了,世上還真有如此寡廉鮮恥的人啊!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栗田野再次鄙夷地瞟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冷冷道:“如果你媽媽和你小姨夫在一起,或是你爸爸和你小姨在一起,你說別人會笑話嗎?”
我猛地一驚,栗田野倒真敢說啊!
他突然間變得這麽的刻薄又無禮,想必是徹底被面前這對母女給惹毛了!這一句話不僅狠狠扇了梁心妮一耳光,更是扇了梁媽媽一耳光啊!
梁心妮啞然,臉立刻羞憤得紅透了!
梁媽媽也是羞恥得恨不得鑽地洞的樣子,但苦於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先問了那混帳問題,又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個醜陋的姿態,也無法反駁什麽。只能憋著氣,任臉色越來越紅。
梁心娜見氣氛再次詭異又尷尬,隻好不冷不熱地問了句:“心妮,你還好吧!”
話音剛落,梁媽媽就立刻暴跳如雷了:“好什麽好!你沒看見你妹妹快要被你給害死了嗎?”想必是剛才忍著栗田野的氣,現在碰上撞槍口的,恨不得一下子全發泄出來,把心娜千刀萬剮。
栗田野見心娜因為自己而受氣,忍不住了,剛要發作,心娜卻拉住了他。
她並沒有被梁媽媽暴風驟雨般的氣勢給嚇到,反而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我哪裡害她了!她手腕上的傷是我割的嗎?”
梁媽媽沒想到梁心娜不僅沒有恐慌地道歉認錯,反而鎮定自若地反駁她,這著實太出乎意料,她不禁愣了半晌,沒緩過神來。
梁心娜繼續語調平穩地說:“害她的不是我,是你們!是你們害了她,是你們把她寵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們教的!”
梁媽媽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娜,沒想到她竟然挑戰自己的權威,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氣得差點兒鼻子冒煙:“心娜!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說是我的不對!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只顧自己不顧他人,她會變成這樣嗎?”
梁心娜見招拆招地冷靜反駁:“要不是她只顧自己不顧他人,她會變成這樣嗎?”
“她怎麽了?”梁媽媽呵斥道,“就是因為你非要和栗田野在一起,她傷心絕望,才會自尋短見!”梁媽媽一臉的痛心:“心妮都躺在病床上了,你卻還不肯罷休!你是非要讓她死嗎?”
梁媽媽的偏心總是能一次次地打破我的想象,我很擔心,心娜會不會在某個時間崩潰。但顯然我的顧慮是多余的,現在的梁心娜,變得異常的強大。
心娜臉色冷了一冷,語氣裡透著超乎尋常的決絕:“如果我說,讓我和栗田野分開,我就會死。你們又作何選擇呢?”
栗田野震住,深深地盯住身旁的梁心娜,眼眸中的心痛和愛意像是陽光一般傾瀉而出籠住了心娜。
心娜轉而看向梁心妮,罌粟般邪惡地笑了笑,眼神裡是不顧一切的瘋狂:“梁心妮,既然你想死,那我們就一起死!你說好不好?”
她的聲音裡是咬牙切齒的凶狠!
我和周然也同時都被鎮住。看來,這次梁心妮的自殺是弄巧成拙了。
梁心妮這次是真的觸到了梁心娜的底線,這次是真的把心娜逼到了角落。她已經不想再忍,不想再讓了。
梁心妮無休無止的掠奪和糾纏,以及爸爸媽媽年複一年的偏袒和不講道理已經徹底讓梁心娜死心,現在的她變得徹頭徹尾的無情了起來。
梁心妮被她凌厲的氣勢嚇得直哆嗦,畏畏縮縮地看著她沒見過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梁心娜,僵硬地顫抖著不停地搖頭!
梁媽媽也是被嚇得不輕,倒不是因為心娜以死相逼,而是震驚心娜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強烈的反抗的意識。
她也徹底沒了魄力,好半天,才底氣不足地悲歎:“心娜,沒想到你想用死來要挾爸爸媽媽,怎麽會有你這麽不孝的孩子!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要爆發了!竟真有如此不講道理道貌岸然的媽媽,也不看看,到底是誰在玩以死相逼這種老掉牙的把戲!
梁心娜冷眼看著言行不一的母親,哼笑出聲:“心妮這樣威脅你們,你們就甘之如飴地欣然接受了?然後就反過來逼我?”
梁媽媽被說中了心事,估計也是羞恥自己的前後矛盾,一時也尷尬地別過頭去,不肯說話。
梁心娜幽幽地歎道:“是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梁媽媽臉上立刻紅一陣白一陣的,恨恨地說:“心娜,你別忘了!你欠心妮一條命!”
栗田野的眼神立刻陰沉得可怕,我都害怕這要不是別人,他都要動手了!
而剛才梁媽媽的那句話讓我一時沒忍住,乾嘔了起來。
梁媽媽聽了我乾嘔的聲音,愣了半晌,沒以為我是在惡心她,於是繼續說:“當初,你們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差點兒……”
“這種子無須有的東西,您是還準備要講多少遍?”梁心娜極輕地揚起了眉,毫不畏懼地盯著媽媽的眼睛,“心妮平平安安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活得健健康康。我沒有要她的命,我不欠她的!這只是你們做父母的為自己的偏心找的借口。反倒是你們,實實在在地像吸血鬼一樣從我這裡奪取,吞噬了我所有的幸福和希望。”
“媽媽!”心娜的語氣冰冷得像是從南極傳來,“我也是您的女兒,你卻用這種方式周而複始一次一次地折磨我!你不愧疚嗎?”
梁媽媽徹底傻眼,只因梁心娜說的話她無力反駁。
心娜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她這個媽媽既沒有不偏不倚,也沒有偽裝的那麽正直坦然,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虛偽的自私鬼!自己偏心梁心妮還把所有的責任推給梁心娜!那麽理所當然恬不知恥地幫著心妮從心娜那裡奪取任何東西!
這種剝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感覺不好受吧!
她僵硬地蠕動著嘴唇:“心娜,你在亂說些什麽?”
“我的任何東西,只要是心妮喜歡的,你都會幫著她搶過去!你們認為我沒有感覺,認為傷害我是理所當然的!”心娜靜靜地陳述著,不悲不喜,可所有的悲傷都挪到了栗田野的身上,他再次更緊地摟住了心娜。
“以前,我一直乖乖地供養著心妮的快樂,活了那麽多年都不知道開心是什麽滋味,可現在,我體會到了,原來開心和幸福是這麽美好的事!”
她的聲音漸漸狠了起來,透著毫不讓步的決絕和凶狠:“既然我已經知道了,我就永遠都不會放手,你們也休想再從我手裡搶走任何東西。”
梁媽媽在沉寂很久之後,漸漸恢復了神色,滿臉冰霜地看著心娜,剛要說什麽,梁心妮卻憤怒地喊了起來:“心娜,我這樣全都是被你害的!你怎麽還能說這種話?你怎麽能夠這麽無情!”
“無情的是你,梁心妮!可我不怪你,因為你從小就被寵壞被教導說我欠你的,所以你才會這麽自私這麽不知羞恥!”梁心娜面若冰霜地看著她,“但是,你給我記住了,我沒有害你,也沒有欠你任何東西!雖然以後我們基本上不會再見面了,但你要是再敢這麽說,你說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不信,你現在就說了試試看!”
梁心娜的眼神陰森得像北方冬夜的森林,梁心妮嚇得臉色煞白,不敢吱聲。
“梁心妮,你這一輩子都在用爸爸媽媽和你自己來要挾我,每次都成功。可你不知道,你之所以屢試不爽,是因為我愛你們。可是,你不珍惜,所以,你再也要挾不到我了!因為,”心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釋然,“我不愛你們了!”
說完,她像一隻優雅的天鵝一樣驕傲地轉身離去。
可梁媽媽無法容忍自己的威嚴一次次被踐踏,氣急敗壞地斥責道:“心娜,你要走出這個門,你以後就別再回家去!”
梁心娜的腳步停了下來,栗田野清俊的臉上全是隱忍的憤怒。
梁媽媽和梁心妮的臉上瞬間得意了起來。我恨不得立刻上去抽她們,又擔心著心娜會不會再次被她們鎖住!
梁心娜卻依舊是波瀾不驚,如釋重負般地深深呼出一口氣:“家是幸福的地方!可是,你們的那個家對我來說只有痛苦和煎熬,那不是我的家!所以,你放心,你們的家,我不會再回去了。”
梁媽媽明顯慌亂了起來,或許她剛才只是威脅心娜吧!可她不知道,她早已尊嚴掃地,她的威脅不值一文。
周然最後一個出門,一臉鄙夷地拋下一句話:“梁阿姨,您可真夠虛偽的!”
下行的電梯裡,我們五人不再是面無表情。
梁心娜的頭埋在栗田野的懷裡,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栗田野緊緊地摟著懷裡的心娜,臉上是平靜的傷感。
周然是一臉的憤怒和不屑,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情景中走出來。
周跡略顯傷悲略顯欣慰地看著栗田野和梁心娜,好半天拍了拍栗田野的肩膀,低聲說了句:“田野,心娜交給你了!”
栗田野縮緊眼眸,沒有說話。
周然忽然間失神了,她呆滯了片刻,忽然說:“周跡,尹丹楓走的時候,我找她要了email,就是,想著,萬一需要聯系的。”她的聲音小了一下,又大了起來,“你可以聯系她,還有,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給她寫信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到周然臉上,甚至心娜都從栗田野懷裡抬起了頭。
周跡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滿是驚喜:“周然,你,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周然看見了周跡眼底的笑容,傷感道,“看到田野和心娜可以排除那麽多的艱難走到一起,我很感動。我相信,你和尹丹楓也是可以的。對於,之前的事,我很羞愧!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毫無保留地支持你們!”
周跡感激地笑了起來:“謝謝你,周然!謝謝你!”
後來,周然給尹丹楓寫了一封信,表達了她的釋懷和歉意,也表達了她現在對他們兩人的支持。
而周跡也漸漸地開心了起來,因為他終於和尹丹楓聯系上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見面,但是尹丹楓說有個朋友需要照顧,抽不開身,於是兩人繼續電郵談情。
漸漸的,周跡的事情定了下來,尹丹楓和周跡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個旱冰場,一年前的那個時間,晚上9點。
我們幾個歡歡喜喜地目送周跡離開,然後百無聊賴地猜測著各種他們見面時的情景和說的話。
但是,我們都沒有猜對。
周跡那天晚上沒有回來,只不過第二天出現在店裡的時候,平平淡淡地說尹丹楓並沒有出現。
我們所有人驚訝不已,擔心周跡會再次回到之前頹然的狀態。但他沒有。
他很釋然地說,或許尹丹楓最後時刻退卻了,或許她去了約會地點但又默默離去,或許她最終還是認為旱冰鞋不適合她這個年齡的人。但不管怎樣,有過這麽美的一段愛情,他已經覺得很幸運了,沒什麽遺憾!
其他人於是也不再多說什麽!
再後來,栗田野和梁心娜出國的時間漸漸臨近,兩人於是辭了打工的工作,開始做最後階段的準備。
兩人每天都是甜甜蜜蜜喜氣洋洋的。
我,周跡,周然還有蕭遙都很是不舍,但栗田野說:“你們以後可以組團來美國看我們,費用都算我的!”一群人立馬歡呼雀躍。
時間一天天流逝,我們這群人卯足了勁兒地天天泡在一起玩,仿佛生怕這最後相聚的日子就這麽溜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