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裡,陷入無邊的黑暗。宋之星緩緩睜開眼來,雙目空洞的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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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未正在澆花的時候,門鈴聲乍然響起。他喜歡寂靜、自在,所以一個人住在大夏高層,幾百坪的房子,沒有傭人,只有每天會按時出現又暗示離開的鍾點工。
聽到聲音,他放下灑水壺,開了門。門外,站著的唐禦,讓他微驚訝。回頭看了眼牆上的壁鍾,晚上8點。
“睡了?”唐禦掃了眼唐未身上的居家睡衣。
“在澆花。”唐未回。
唐禦的目光往露台上看了一眼,沒有猜錯,還是幾年前那盆花。這盆花對唐未顯然有著相當特別的意義。他想,大概是和那個在公司樓底下等了唐未許久的女孩脫不了關系。
“喝酒了?”唐未問他,邊側身,將唐禦讓進門。
唐禦‘嗯’一聲,將脖子系著的領帶拽松些,像是這才喘得上氣來似的。他走進去,疲倦的在沙發上坐下,頭仰靠在沙發靠上,雙目閉緊。
唐未一見他頹然的樣子,就猜到是出了什麽事。那天星星和二伯母見面時,他就在當場。過去的事,顯然是瞞不住星星了。
“你吃晚飯了嗎?”唐未邊問,邊從廚房裡倒了杯溫水過來,遞給他。“解解酒吧。”
唐禦微微睜開眼,接過水,才回:“……還沒。”
“那你等會兒,我叫外賣。”
“別麻煩了。”唐禦將水放下,幽沉的眸子望著唐未,“家裡有酒嗎?”
唐未揪著眉頭,“二哥,酒傷身,不要貪杯。”
“也是,你這裡不可能有酒。你現在也不能喝酒。”唐禦站起身來,雙手兜在口袋裡,“我去找老五。你身體不好,早點休息。”
唐未看了他一眼,將他攔下,“你要真想喝酒,我這裡還有最後兩瓶。”
唐禦皺眉,“你不能喝酒,留酒幹什麽?”
唐未沒答他的話,隻從酒櫃裡取了酒出來,分別倒了兩個杯子。唐禦直接將兩個杯子裡的酒合成一杯,自己率先取走,唐未扣住他的手,“二哥,我現在的身體沒你想的那麽差,喝口酒要不了命。”
“你知道你自己身體現在是什麽樣子,就算要不了你一條命,也能要你半條命。”唐禦把他的手推開。
唐未苦笑,“我不至於那麽脆弱。”
“爺爺要是知道你折騰自己的身體,會讓你搬回老宅去。”
“饒了我吧。”唐未一想到回老宅就覺得頭疼得要命,剛查出病情的時候,他就在老宅裡住著。老爺子時時刻刻都盯著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就是過條馬路都得把醫生帶上。後來,病情好不容易緩解了些,他第一時間就是從老宅裡搬出來。不過,現在老爺子又在時刻催他回去。
“有沒有按時去找老六做身體檢查?”唐禦喝了口酒,問他,神態幽沉。
“放心吧,老六時刻都盯著,他記得比我還清楚。”
唐禦‘嗯’一聲,頷首。
兄弟倆,在吧台上並肩站著。唐禦一口接一口的喝著,很快的,一瓶酒就消失了一半。唐未從一開始就只是象征性的攔一攔,到現在已經不再管了。二哥的性子,他很清楚,攔不住。
“星星現在情緒怎麽樣?”唐未問。
提到她,唐禦握著酒杯的手,繃緊了些。重吸了口氣,暗啞的開口:“剛和我說,以後……會讓自己一點一點不再愛我。一點一點把對我的感情收回去……”
唐未看著這副樣子的唐禦,心裡一時間也很不是滋味。這個在外人面前,剛硬如鐵的男人,遇上愛情,遇上星星,一樣也有不堪一擊的時候。
“唐未。”唐禦放下手裡的酒杯,突然喚他。
“嗯?”
“放棄愛一個人,真有她說的那麽簡單嗎?”說不愛,就真的能不再愛了嗎?
唐未心裡像是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腦海裡,浮出來的全是商商痛哭流涕的樣子。他最看不得她掉眼淚,可是,偏偏又是自己帶給她無盡的眼淚。
“哪那麽容易?”他澀然的開口,重新給自己倒了一口酒。仰頭,一口喝下,那冰冷而澀然的滋味,也沒有將心底的苦楚壓下去一些,他望著唐禦,眼眶有些暗紅,“二哥,過來人告訴你,能不放棄,永遠都別放棄。用什麽方法留住她都好!溺在水裡無法呼吸的滋味,並不好受。”
那種感覺,無望到像是被打入了暗無天日的地獄裡,接受著最殘酷的煉獄。他試圖掙扎,試圖忘記,試圖讓過去的一切都化作煙雲,可是,奈何他早已經成了愛情的階下囚。
進來容易,抽身卻難。他想,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刹那,他仍舊是個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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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唐未心情顯然也並不好,一不小心喝多了。
凌晨兩點,唐禦才離開唐未那兒,回到別墅。
整個別墅,特別的安靜,廳裡留了一盞昏沉的燈。落在唐禦眼裡,只剩下一片灰暗。在他和她領證結婚的那天,他無數次幻想,以後晚歸時,那個小東西在等著自己。
可是, 一切,終究只是幻想。
他緩了緩酒意,舉步上樓。走到她房間的時候,腳步頓住。
手,搭在門鎖上,原本想要推開門進去,可是,想到她之前對自己冷漠又疏離的樣子,最終,手從把手上緩緩滑下。
搖頭苦笑。
都這麽晚了,又何必再招她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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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一連好幾天,宋之星白天都再沒有見過唐禦。早上,即使吃早餐,唐禦也會讓李姐將早餐送到她房間裡來,不用她下樓見他。中午和晚上,他絕對不會出現。每次,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已深。
他會回自己房間洗澡,而後,來她的房間。黑暗裡,他吻她,要她。全部的過程,兩個人都沒有多余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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