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剛應酬完回家,男人修長的手指穩健的輸入密碼,推門而入。今晚喝了不少酒,他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杯解酒茶,喝下去才勉強好受些。
前段時間,他簽字離婚,現在這個房子只剩下他一個人。說不上什麽好,但也沒什麽不好。
一路伴隨著黑暗往臥室裡走,沒開燈,進了房間,隨手將自己的襯衫脫下,扔在一邊的沙發上,熟門熟路的往浴室裡走。
衝了大約十分鍾的熱水澡,洗淨一身的疲倦,他上床準備睡覺。
掀開被子,躺到床上。長臂慵懶的舒展開,正要入睡。可是,下一秒,他皺眉。
手臂下方,壓著什麽東西。
再仔細辨認後,他眉心揪得更緊。
“梁如錦?”醇厚的聲音問出口,在夜裡聽起來涼薄得沒有幾分溫度。很顯然,此刻睡在他床上的是一個女人。除了梁如錦——他的前妻之外,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
可是,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面對這樣的質問,並沒有清醒。
唐煜並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掀開被子,撈過一旁的睡袍套上,準備下床。
“哥。”
一道迷迷糊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因為對方腦袋一直悶在被子裡,而顯得有些甕聲甕氣。
唐煜套著睡袍的動作停下。
這聲音……
“……”他轉過臉去,盯著床上那一團小小的黑影,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音是真的還是幻覺。
“哥,你給我把被子重新蓋上,冷死了。”她嘟囔著,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睡得更香甜了些。
唐菲菲?
‘啪——’一聲響,唐煜俯身將房間的燈全部打開。
“你幹什麽,我眼睛被射瞎了你負責呀?”唐菲菲不喜歡睡覺被人鬧,有些小脾氣。兩手用力蒙住眼睛,旋個身跪趴到床上,將整張臉都埋進枕頭裡。
唐煜扯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將她兩手抽開,頓時露出半張迷迷瞪瞪的小臉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的看到她雪白淨透的側顏。在耀眼的燈光下,更是白得泛出瑩潤的光澤。
他們多久沒見了?
有三年之久了。
上次見到她,她還是個稚嫩的小孩兒。
而現在……
現在依然是小孩兒,但是長大了,是個小姑娘了。
“這麽晚你怎麽在這兒?”而且,還是在他的床上。
確認了是她,他眉心舒開,臉色和語氣都緩和了不少。
唐菲菲原本是很困,但被剛剛的大燈那麽一照,再困也醒了。
“是你讓你助理接我來京都的,又把我丟爸媽那兒不管,我快無聊到發霉了,當然只能來找你。”她轉過身來,揉著眼睛,打了個呵欠,抱怨。
“我最近剛好很忙,才沒空去看你。接你過來,是讓你陪陪爸媽。”唐煜下了床,重新扣上自己的睡袍。
唐菲菲總算是完全睜開眼來,她抱著被子坐起身,抬頭看向床邊的男人。
這是她哥哥。
當年父母在沒有生下自己,一直以為無法生育的時候收養的哥哥。只是,這一點,唐家從未對外公開過。
後來,父母終於生下了她。那一年,唐煜十三歲。
她從床上爬起來,兩手突然摟住唐煜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柔軟的身子像一個考拉一下掛在他身上,彎著眼睛笑,“哥,你確定不是不想見我,所以才一直把我晾在爸媽那的?”
這樣親密的舉動,讓唐煜微愣一瞬。
印象裡,上一次和她像這樣親密,應該是十年前了。那時候她才是個12歲的孩子。
沒想到,十年後,她竟然還是不曾長大。
唐煜沒有將她推開,隻對上她的眼睛,淡淡的問:“我為什麽不想見你?”
以免她從自己身上掉下去,他長臂順勢撈了她一下,抱著她往浴室裡走。她剛剛睡覺時穿著的是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就睡了,身上的白襯衫現在已經被睡相極差的她滾得皺巴巴的。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見我。”唐菲菲掛在他身上,歪著頭看他,五官精致漂亮“哥,你三年都沒有回去看過我了。”
唐煜把她抱進了浴室,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隻徑自問:“你洗澡沒?”
“沒。”
“髒死了就往我床上爬,從哪養的這種壞習慣?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唐煜拍了拍她勾在自己腰上的長腿,“下來。”
“哦。”唐菲菲努努緋紅小嘴,從他身上下來。
“往右邊是熱水,現在溫度41°,怕燙就調低。”他叮囑她,順手從櫥櫃裡取了條浴巾扔在她頭上。
“哥,我要睡衣。”唐菲菲扯頭上的浴巾。她頭上綁了個丸子頭,浴巾掛在頭髮上,扒拉了好一會兒才扯下來。
“我給你找,等著。”唐煜長腿邁開,出了浴室。一會兒後,他又折返回來,手裡多了套女款睡袍。
唐菲菲接過,看他,“我嫂子的?”
“嗯。”
“你們都離婚了,她東西還放你這兒。”唐菲菲漂亮的眼珠子滾動了下,翹翹唇角,“哥,你們倆現在還住在一起哦?還是,你們倆隨時打算再複婚?”
唐煜深目看她一眼,最終只是淡聲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過問。”
“不想說就不說, 別老把我當孩子。你見過22歲的孩子?”
“不是孩子了?”唐煜斜倚在浴室的門框上問她話。
她今年確實已經過了22歲的生日了,雖然還是學生,但畢竟是唐家的千金小姐,她會打扮。穿著舉止都要比同齡人成熟一些,只不過也還是脫不了她身上的青春氣息。
而且,他是看著她長大的。所以,在他眼裡,她永遠都只會是個孩子。
她把睡袍扔在浴室裡的太妃椅上,乾脆又中氣十足的否認,“不、是!”
“那就最好。”唐煜站直身子,“以後把你那動不動就掛我身上的壞毛病改改。”
這話,他說得很嚴厲,那態度像長輩對晚輩一樣。
唐菲菲:“……”
唐煜沒有再看她,而是轉身就出了浴室。